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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只覺得十分難受,前所未有的難受,像是心被一雙手攥著。 秦樓不肯把這東西停下來,他就努力自己伸出手來,試圖用自己剩下的那一點力量讓這個東西停下來。 但他伸了手之后,很快就被秦樓牽了回來。 “雪滿聽話,”秦樓嘆道,“這回聽我的,可以嗎?” 蕭雪滿聞言渾身抖得更加厲害,他好似無論如何都沒辦法阻止這一切,便學紅了眼睛,回他一句:“聽你的?秦樓,不值得的,你會死的。這……這本來就不關你的事,我、我們現在的關系……你不值得,我不喜歡這個東西,不要再用了,停下來,好不好?” 他太過情緒激動,后面的話說的都有幾分語無倫次。 現在的秦樓讓他想起之前的幻境里看到的情景,他其實并不是第一次這樣做。 明明時間已經過了這么久了,蕭雪滿覺得就他們現在的關系,不該還讓秦樓犧牲這么多。 先前他們至少還是戀人,在誰都沒有預料到的情景下遇見那樣的事情,秦樓心里崩潰,在情誼還熱的時候做這樣的選擇還算有理可依,可過了這么久之后,再熱的情誼都要涼了。 何況重逢之后蕭雪滿對他算不上有什么好,他回想起來,只覺得秦樓還愿意陪自己來秘境就已經仁至義盡了。 可現在秦樓給他的這份以命換命的情,太過沉重,他往后不知道、也再沒有機會回應了。 “不值得,”蕭雪滿反反復復地告訴他,“幻境……之前的幻境,有些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我、我有的時候比你想的自私,也沒有你想的那么好,秦樓,你清醒一點。” 秦樓覺得自己現在無比清醒。 “雪滿,幻境里的所有說法都是假的,是故意要叫你生氣的,我說過了。倘若你真的自私,眼前就該冷靜一點接受這一切,”他撫著蕭雪滿的背,“不要想了,雪滿,已經開始了,你掙扎地越厲害,只會叫我的靈力浪費掉。” 也幸好,蕭雪滿之前就吸收過秦樓的靈力,這回會順利許多。 很快蕭雪滿就感受到靈力緩緩流進自己身體里的感覺,那是一種溫熱的舒服感,像是泡在溫水里一樣,但蕭雪滿像是被燙到一樣,整個身子都埋在秦樓懷里,不住地顫抖。 他本來的靈力就沒有消失,只是天賦被限制了。 但突破靈神九階需要極大的推動力,秦樓的靈力一點一點流到他這里還,這過程對蕭雪滿來說極其漫長。 秦樓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一直試圖說點其他事情來轉移蕭雪滿的注意力,好讓他接受這一切。 且他心里也有許多話要對蕭雪滿說。 “既然提到幻境,雪滿知道我在那里面看見了什么嗎?” 之前蕭雪滿問過他,秦樓只簡單說了一句有關于他。當然有關于蕭雪滿,這是必然,秦樓這一輩子所有的大事,甚至幾次生死都和蕭雪滿有關。 但是那時候他提及為什么自己可以走出來而蕭雪滿反而越陷越深的時候,解釋說雖然自己也一樣有執念有疑惑,可他心里有答案。 如果說答案只是蕭雪滿的話,細究起來是單薄的。 “蕭雪滿”在很多方面都僅僅是秦樓的執念而已,重逢之后他態度大多疏離,實在不能讓秦樓得償所愿,又怎么能稱之為已經得到的還能讓秦樓不受幻境影響的“答案”呢? “幻境里面確實出演了很多場景,包括你和元樞,所要向我表達的意思說來說去也就那一種,你并不愛我,以后也不會愛我。” 秦樓回想起自己看到的幻境,如今心情倒也平靜。 那里對他影響最大的一句話,是那句“你不是蕭雪滿最重要的人,從來不是。” 幻境里說,以前蕭雪滿最重要的人是元樞,雖然那種情緒是負面的,是純粹的仇恨,但想要殺死元樞報仇的念頭是支撐著蕭雪滿前進的最大動力。 后來蕭雪滿最重要的人是小晚,那是他從小到大帶起來的親生兒子,和他血脈相連,又乖天賦又好,放在掌心寵著哄著,直到最后和兒子發生性命相沖的時候,都不肯讓小晚受到一點傷害。 ——若是其他人聽到這些,甚至是蕭雪滿的好朋友沈觀郁崢嶸他們,聽到這話,怕是都不會覺得有什么問題,反而會覺得蠻有道理的。 且蕭雪滿本人在聽到秦樓詳細說這些的時候,都順著這個意思說了下去。 “幻境是對的,秦樓,”他道,“你看,我不值得你這樣,別這樣……” 但秦樓說這些的時候,臉上卻依舊帶著笑。 “我知道幻境是假的。”他在蕭雪滿耳邊輕聲道,“我知道的,那些東西騙不了我。” 蕭雪滿一愣,他不知道秦樓的這種信心支撐從何而來,只聽著他接著說道:“當時跟你坦白我曾經經歷過的所有事情的時候,有一點沒說。不過那也不是瞞著你,這件事你也知道的,因為那就是你經歷過的。 鐘棠告訴了我很多事情,大概是他剩下的一點良心,抑或是還念著我和父親的朋友情誼。這一件事,我一直記在心里。” “鐘棠跟我說,你成功逃跑的那一次,重傷了元樞,所以天樞院后來無暇顧及其他,很多心神都放在怎么把元樞救回來了,所以你我還有望天仙門才有了前期喘息的機會,”秦樓道,“但有一點,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只有他們當時趕來護衛元樞的時候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