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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她約是沒有多少時間來侍弄菜園子了,空中遠遠地飛來一只銀色的鷹隼,像是擦過天空的一只飛箭,到了地方之后,它站在院子前面的樹樁上,“呀呀”地叫了兩聲,又偏著頭仔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每一根羽毛都閃爍著很漂亮的銀色光芒,叫它看起來神采奕奕。 那是特殊的傳信符,是為數不多能飛上斷情峰的通訊工具,南安把送來的東西從它腳上去下,那由靈力化成的鷹隼便“嘭”地一聲化成了霧,轉眼便消失了。 山下會在固定的時間送信過來,向秦樓報告宗門里發生的事情,當然,結尾時總是委婉又懇切地求帝君出山。但像這種信件,秦樓從來沒有看過。 他如今不關心這些,只關心和信一起送來的另一件東西東西,那一小匣子星河沙是頂級的煉器材料,望天仙門這種頂尖宗門,聚集整個上界的資源,一個月也最多只練這一捧而已,幾乎都送來了這里。 帝君在斷情涯上做了一個巨大的星盤,在最頂上,要以星河沙為引,試圖找尋再也不見的人。 然而他找了這么久,依舊什么結果都沒有。 南安嘆了一口氣,把箱子和信件都放好,一步一步朝上走去。 斷情峰上建了一座三層的小塔,輕輕推開門,便可見塔上沒有頂,一塊巨大的藍色星盤橫亙在一到三樓的空間之中,像是連著天空,星盤頂上坐了個人,背對著門,聽見開門聲,才微微地往后看了一眼。 望天帝君確實是個很俊美的男人,但是帝后離開許久,他現在的狀態多少有些魔怔,叫人不敢直視,南安把盒子往上遞了遞,便有一股力量輕輕地把盒子托了上去,送到了秦樓手里。 拿到這東西,才叫這人有一點生機。 他如之前一樣,沒拿信件,甚至看都沒看一眼。 南安打開了放在角落里的柜子,把一沓信件放在里面,柜子下面還壓著成堆的信件,看起來都沒有翻動過。 她對于這已經習慣了,并未多說什么,本想送完東西之后就回去,但臨走之前抬頭看一眼,卻見那星盤上放了一件東西。 那是一條鎖鏈。 即使已經過了很多年,這條鎖鏈看起來依舊很新,泛著金屬的銀白色冷光,但仔細看,便能看到上面有星星點點的血跡,像雪地紅梅,刺著人的眼。 星盤運行需要星河沙作為燃料,同樣需要帝后的常用的物件為引,以求汲取上面關于他的信息。 蕭雪滿留下的東西不算少,但星盤是消耗性的,已經過了這么久,這條鎖鏈已經是秦樓能擁有的為數不多與蕭雪滿有關的物件了,其余的他實在不愿毀壞,鎖鏈便成了如今唯一的選擇。 南安之前覺得過了這么些時候,自己已經坦然接受所有事情,不會再有任何不該有的波動了,但是看到這件東西,還是叫她心里的復雜情緒一下子沖到腦子里,瞬間便是五味雜陳。 “雪滿不會回來了,”她道,嘴里發苦,聲音不大不小,但是在這過于安靜的地方,這聲音便特別清晰,“帝君,放過他吧,也放過你自己。” 那背著身的人一點動靜都沒有,過了很久,他才緩緩開口。 “走,”那聲音是沙啞的,“若不是當時你照顧過雪滿,光憑著一句話,我就把你趕下山去。” “我巴不得走!” 南安怒起,猛地砸了一下門。 “這是最高的地方,每次往下看的時候,都叫我想起,帝君是怎樣爬到這個位置的,又是怎么對雪滿的。”她忍不住開始流淚,聲音都在顫抖,“你怎么好意思把這東西翻出來!你怎么好意思用這個找他!你怎么好意思!” 秦樓不說話,他像是絲毫都沒有受這質問影響,語氣依舊十分平淡。 “滾出去,”他道。 南安沒再說話,她也不想再在這里呆下去,抹了一臉的淚水,轉身摔門出去了。 留在原地的秦樓,拿著那個盒子卻愣了許久,他像是有些手足無措,過了一會兒,又去摸放在星盤上的那條鎖鏈。 “……你不要聽她亂講,她老了,脾氣最近變得很差,”秦樓摸著鎖鏈,卻又不敢碰上面的血跡,甚至看都不敢看,他很小聲地說,像是在緊張地解釋,“而且我、我知道錯了,我以后只聽你的話,不會再做叫你不高興的事情了。” 沒有人回答他。 他一人孤獨的站在星盤的最頂上,像是詛咒,又像是最深的罪孽。 似乎是想要轉移注意力,秦樓有些急切又慌亂地打開了那個盒子,價值連城的星河沙瞬間被撒在星盤上,那巨大的星盤便應聲亮了起來。 秦樓曾無數次被這亮光勾起希望,隨后又跟著無盡的失望,若不是實在走投無路,他不會,也不敢把這鎖鏈找出來。 他看著鎖鏈被星盤的光覆蓋,那淡藍色的光線一圈一圈地往中間走,慢慢地靠近最中間的那個點。 以前都是失敗的,中間總是不能亮起,秦樓已經做好了準備,但這次,似乎有些不一樣。 他見那光線緩慢地注入,中間亮起了微微的一點白光,里面驟然出現了一個淡淡的人影,但那人影實在模糊,只能稍微看清楚五官,只見他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或者是在煩惱著什么。 影像一瞬即逝,但那珍貴的一絲信息,卻被秦樓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