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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孔晝這時便微微仰頭,看向高處的扶瀾道:“阿青,把弓放下,我就放人。” 聽到孔晝這個稱呼,姬長淵的神色有些微的異樣,但很快,他就恢復了平靜。 高臺上的扶瀾紋絲不動:“你先放人。” 孔晝暗暗咬緊了牙。 兩人就這么僵持著。 孔晝心知肚明,如果這么耗下去,扶瀾的魂魄都會逐漸被俱滅無形弓上強大的詛咒侵蝕,肯定撐不到最后。 但,他要的是一個完好無損的扶瀾。 想到這,孔晝的面上便露出一點虛假的笑意,低聲道:“阿青不信我么?” 扶瀾此刻渾身都被俱滅無形弓上guntang的氣息給干擾得燥熱無比,但他還是勉強著平靜道:“對,我不信你。” 孔晝眸色瞬間一暗。 接著,孔晝便忍不住悄悄朝前走了一步,思索著要不要召喚那些迦樓羅出來攔住扶瀾。 而就在這時,一旁的姬長淵忽然動了。 只見他仰天長嘯一聲,瞬間就在大輪明王陣中化出了真身——一條威風凜凜的金龍。 剎那間,金光暴漲,幾乎照亮了迦樓羅天這一半的天空。 巨大的金龍甫一出現(xiàn),還未完全運轉的大輪明王陣竟是硬生生被撐出一條裂縫。 那些孔雀紛紛驚惶地四散驚叫,大輪明王陣又破一層! 眼看著金龍就要脫陣而出,孔晝咬牙怒道:“都是廢物!” 隨即他便自己猛地出手,往那大輪明王陣中一按! 青碧色的光芒瞬間覆蓋在了大輪明王陣上,金色的佛印飛速旋轉,宛如一片片飛動的蝴蝶一半,硬生生釘入了陣中金龍的體內(nèi)! 頓時,又是一聲慘痛的嘶吼。 “孔晝!” 聽到扶瀾又怒又痛的嗓音,孔晝動作微微一滯,竟是有一瞬間的失神。 可就在下一刻,一只巨大的,攜裹著赤色火焰的長箭破空而出,直指孔晝! 即便是隔了幾丈遠,孔晝都已經(jīng)能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guntang熱浪和龐大到令他無法遏制顫抖的威壓! 孔晝再也沒有辦法維持大輪明王陣的陣法,他帶著恐懼,幾乎連滾帶爬地就化出了孔雀的原身,仰頭高飛而去—— 轟隆一聲巨響 大輪明王陣一瞬間被那根攜裹著烈焰的長箭轟然擊碎! 一條金龍長嘯一聲,破陣而出,急速地飛向了那高高的迦樓羅宮。 扶瀾在見到金龍破陣而出的那一秒,心中那股勁便松了下去。 下一瞬,他便毫無知覺地吐出一口血,長弓脫手,遙遙從那高臺上跌了下去。 白衣急墜,但很快,一條金光就將那襲白衣罩住,托舉著往上疾飛。 而這時,尾羽被俱滅無形箭幾乎燒去一半的孔晝,狼狽不堪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看著那條金龍馱著那襲白衣一徑?jīng)_出了大迦樓羅天的禁制,他再也沒忍住,恨恨地便噴出一口血來。 · 云靄縹緲,清風拂面 先前一直被封禁的長華宮,在此刻悄無聲息地開了門。 一襲帶血的玄衣抱著懷中委頓的白衣就這么踏了進來。 宮中的玉蕊冰梨還靜靜開著花,圓白柔軟的花瓣在前庭落了一地,鋪出滿宮的寂寞。 扶瀾在夢中又嗅到了熟悉的青羽香。 他最喜歡青羽香,清淡微苦,卻又帶著一絲淺淺的甘甜味。 清心醒腦,又不至于讓人過于寂寞。 姬長淵還小的時候,他不讓姬長淵出宮,姬長淵沒事就會跑去玩他的香爐,然后一玩一手灰。 晚上鉆進被窩里的時候,整個身上都是nongnong的青羽香味,還帶著一點孩子特有的奶味,特別好聞。 不過……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姬長淵不同他一起睡了? 好像是姬長淵一千歲的時候? 那時候姬長淵還抱著他的腰撒嬌,又哭又鬧,但扶瀾終究還是狠心把少年的手一點點掰開,送到東宮里去了。 再后來…… 再后來姬長淵兩千歲成人禮,出了那件狗血的醉酒事件之后,姬長淵就一直避著他了。 這么一想……他跟姬長淵除了先前在火獄的接觸,都有一千年沒怎么好好說過話了。 不過現(xiàn)在好像也沒—— “唔……” 胸口陣陣灼燒一般的悶痛讓扶瀾在夢中都忍不住低低呻|吟出來。 一只微涼帶著薄繭的手輕輕撫上了扶瀾的胸口,低聲問:“這里痛?” 扶瀾微微蜷縮了身子,有些委屈地點了點頭。 接著,那只手便緩緩按了起來。 那手帶著一絲絲涼意,就這么滲透到了扶瀾的胸口中去,慢慢的,扶瀾就舒服了起來。 漸漸的,扶瀾蜷縮著的身體緩緩放松,又墜入了新一輪的夢境。 而這時,他頭頂那雙漂亮的鳳眸中,神情晦澀難明。 · 阿青……真的是你嗎? · 扶瀾原本以為自己會很快醒過來,但他猜錯了。 他的夢境漫長卻又零碎,似乎永遠都醒不過來。 扶瀾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但這夢境一個接一個,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忽而他夢到自己殺了姬鈞天,帶著姬長淵回了迦樓羅天。 可忽而他又夢到原本乖順的姬長淵驟然面目猙獰,變成了孔晝的模樣,掏出一把長劍,刺穿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