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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 “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你取紙筆來,等我寫完,你就拿過去給他。” 那天官一言難盡地看了扶瀾一眼,但扶瀾清雅的面容上神色平靜淡然,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來。 糾結了片刻,那天官覺得反正扶瀾已經被新帝鎖了修為,拿了紙筆也不能作妖。 可萬一扶瀾說的是真的,就萬萬不能耽誤。 這么一想,那天官就十分不耐煩讓人取了紙筆來,遞給扶瀾。 扶瀾得了紙筆,等那天官離開之后,就自己提了筆,一點點開始默寫那剩下的半本秘笈。 只是他手腕上那金色的鐐銬實在是礙事得緊,但凡動作略微大一些,便有一道道細密的閃電從上面劈下來,在扶瀾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一道道刺目的灼傷痕跡。 不過扶瀾是仙軀,雖然疼痛,但也勉強還能忍受。 一筆筆認真寫下去,清雋的字便印在了潔白的宣紙上。 扶瀾一邊寫,一邊在心中默默地想:希望長淵那個臭小子看完秘笈,腦子能轉的過彎吧…… 也別再給他耍那些臭脾氣了,他真的不喜歡看姬長淵當天帝的那副樣子。 · 亥正二刻 姬長淵從一場噩夢中醒來,背上的冷汗已經濕透的他的長衫。 這會他倉促的喘息了片刻,便將長袖一拂,點亮了龍床旁邊的一盞小燈。 他又夢到季青了…… 夢到在修羅界火獄的時候,他因為中毒雙眼失明,季青拉著他,一步步在熱浪滔天的石橋上慢慢走。 季青的手溫熱而柔軟,嗓音清和溫潤,是在那火獄烈焰熔漿的炙烤下唯一的慰藉。 只要拉著季青的手,他就特別安心。 一開始姬長淵不是沒有懷疑過季青的目的,但季青溫柔的舉動卻一點點令他徹底放下了戒心。 在修羅界,任何仙器法器都失去作用,能靠得上的,只有自己的一身修為。 季青比他修為更低,在危險面前,卻從來不曾后退過。 即便是曾經墜入到火獄的最底端,他雙目失明又找不到任何出路的那段最黑暗的時日,季青也總是抱著他,輕聲告訴他:阿淵別怕,我們明天就可以出去了。 赤炎鳥的鳥蛋,深潭里兇猛無比的劍魚,還有峭壁上長著的蘑菇。 季青總能想辦法給他找到吃食,從來不曾讓他餓過一天。 那時候姬長淵就想,若是季青真的不喜歡他,又圖什么呢? 秘笈? 不,不會是秘笈,如果沒有他,憑借季青的聰明,那本秘笈季青早就拿到了手。 更別說還主動讓給他一半。 所以姬長淵近乎一廂情愿地想,季青雖然是扶瀾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動機可疑,但喜歡他的心是真的。 后來季青不告而別離開,只怕也是擔心扶瀾會發覺,或者沒臉見自己。 想到這,姬長淵胸口又悶悶地陣痛起來。 早知道季青會偷偷離開,他就應該告訴季青,他知道季青的身份,但是仍然喜歡他,一分一毫都不會因為季青是扶瀾派來的人就減少。 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 胸口的陣痛逐漸加劇,又化為了那種灼燒一般噬心的苦楚,姬長淵的手微微發顫,連忙便伸手去抓枕畔的瓷瓶。 可這次瓷瓶抓到手中,往掌心一傾,竟然一顆藥丸都沒有了。 姬長淵眼前一黑,一口血吐了出來。 夜明珠照在青玉色的地磚上,把那灘帶著金色的鮮血映得極為刺目。 這會姬長淵神情恍惚地盯著那灘鮮血看了片刻,便竭力抓著床褥啞聲道:“來人,傳天醫……” 話音剛落,姬長淵便再也支撐不住,將頭一歪,倒在了錦被上,不省人事了。 進來的天官就這么看了一眼,便嚇得魂飛魄散,立刻跑出去大喊:“快傳天醫!” 一時間整個紫微宮都亂成了一鍋粥。 · 扶瀾還在吃力地寫著那剩下的秘笈,他已經寫完了一半,手腕處密密麻麻的灼傷痕跡還沒完全消去。 忽然,一陣急促的鐘聲自遠處搖搖傳來,鐘聲震鳴,嗡嗡直響。 扶瀾握著筆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歪,一團濃墨就滴在了剛寫好半頁的宣紙上。 扶瀾:…… 揉皺了面前的宣紙扔到地上,隨即扶瀾便略帶狐疑地抬起頭,朝鐘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這是有緊急大事發生才會撞的鐘,聽聲音方向明顯是紫微宮那邊,是長淵那小子……出什么事了嗎? 想到這,扶瀾便微微有些煩躁。 自從姬長淵打亂了他的計劃,提前登位,并且還囚禁了他之后,他就不知道姬長淵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了。 明明姬長淵以前都是最聽他的話的。 當初也明明是他跟姬長淵說好,等姬長淵若是想登位,便提前尋個理由讓他下臺。 只用假裝懲戒關他些時日,再悄悄把他放了,他就可以順利回去大迦樓羅天,跟族人們團聚,過上瀟灑快活的日子了。姬長淵這小子也不用背上什么大逆不道的罪名。 可姬長淵這小子,不僅造反沒有告訴他,不放他走,還打算什么事都不告訴他…… 可他,現在卻還鬼迷心竅一般的在這幫姬長淵默秘笈? 這么一想,扶瀾胸中終于后知后覺地生出一股無名火,他冷冷看了一眼旁邊默好的那一堆宣紙,正想干脆一把扯過來,全撕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