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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辛趕忙舉手,“李哥也帶帶我!” 李晏陽面無表情搖扇。 楊云聽著這句,丟下輕弩走過來,“我也去……” “行吧。”李宴陽打量了三人一遭,勉強道:“讓你們這些皇城嬌生慣養的兵茬子漲些見識,看看什么叫“堅甲厲兵”青州軍。”說完便啪地合上折扇,昂首闊背轉身往城下走。 林悅跟在他身后,聽得直呲牙。 幾人一路往下,正巧迎上探完敵陣的喻旻。李宴陽將打算一說,喻旻便點頭同意了,只稍微改了部署。 喻旻:“青州軍沒有對戰過柔然孤狼軍,此次遠程協助就好。近戰讓驍騎營去,楊云周一辛各領一支。”他瞅瞅林悅,見他沒背弓,便道:“你上城樓督戰吧。” 林悅立刻不干了,“我一先鋒官不身先士卒,站城樓賣嘴皮子您覺得合適嗎?” “……”賣嘴皮子最多的喻旻無話可說,擺手道:“…你跟著宴陽。” ****** 喻旻回到城樓上“賣嘴皮”子,方才弓弩營的架勢做得有些猛,孤狼軍此刻已經往后退了十丈有余。常鋒吃一塹長一智,只要敵軍在射程外便停弩箭。 此刻雙方領兵的將領都在窺探,誰也沒有動作。 過了盞茶時間,遠處那條森寒烏黑的線開始涌動。尚還看不清敵軍數目,只聽窸窸窣窣的鐵甲摩蹭聲便知道來數不少。 喻旻做了個手勢,戰鼓雷雷,道:“別讓他們靠太近。” 常鋒會意,立刻發令:“輕弩先停,重弩壓住!” 機括聲立即此起彼伏,三尺長兒臂粗的重弩箭帶著錚鳴肅殺之氣破風而去,釘入戈壁土地炸起一層土皮,碎石和細沙飄在半空中像是隔開一層白茫茫的結界。 周一辛和楊云趁機合力包抄,將柔然軍的前陣圍成一只開了口的餃子。 李宴陽瞅準時機,立刻道:“破城弓上前來!”他指著赤羽軍重箭落地的方位,“對準這個缺口,給我堵死了。” 破城弓是比重弩還要大些的機括弩,有一人多高,箭槽一次只能裝一支箭,足有成人大腿粗,長半丈余。需要兩人合力才能拉動機括。一般只用于破城,普通的實木城門,一般都經不住幾箭便會破個窟窿。 前有赤羽軍重箭和青州軍破城弓擋路,后有驍騎營圍殺,柔然軍一時進退不得,討不到絲毫便宜。 但孤狼軍不會坐以待斃,隱在暗處的后陣很快做出部署,烏泱泱地圍了上來,腹背受敵的瞬間變成了赤羽軍驍騎營。 李宴陽看情勢不對,立刻派出副將,青州全數軍力加入混戰。 城門下只留了李宴陽和林悅兩個,林悅看著一地無**縱的破城弓,眨了眨眼朝李宴陽說:“它們會聽口令自個兒動么?” 李宴陽百忙之中也不忘從腰間抽出折扇,唰地一聲打開,粗暴地朝自己扇了兩扇,揚著下巴回道:“嗯?” 林悅瞪著一雙眼,攤手道:“它們既不能聽口令自己動,你為什么要把射箭的也打發走?” 李宴陽搖扇子的手頓了頓,隨后更正經扇了起來,仿佛真有多熱似的。只聽他毫無波動的聲線緩慢道:“我忘了。” “……”林悅忽的就喪失了同他說話的欲|望,仰頭朝城門上督戰的喻旻大喊道:“阿旻!派幾個重弩手下來!” “啪”地一聲,李宴陽收了折扇。 令林悅始料未及的是,用慣了重弩的弓弩營兄弟竟然不會用破城弓。 七八支箭從卡槽射出去,氣勢倒是絲毫不弱,但都沒有夠到敵軍的衣角。 破城弓之所以沒有稱弩,是因為它箭槽和箭實在太重,不好設置重弩那么方便的瞄準器。還靠純手工校正瞄準,所以要瞄得精準并非易事。 赤羽軍是第一次摸這東西,不像青州軍受過系統訓練,結果射出的箭不是偏移路線,就是后繼無力軟軟栽在泥土里。 李宴陽看得嘴角直抽抽,又看了一會便開始忍不住損人:“瞄的都是什么玩意兒……” 林悅瞪了他一眼,走到最近的弩架旁,“我來。” 他一直用著最原始的弓箭,瞄準不在話下,倒是這玩意兒是真的重,他卯足了勁兒才把箭槽卡到正確位置,又兇又狠的一箭正中柔然軍陣。 林悅射完一箭,朝其余人道:“一人卡箭槽,一人瞄準校正,大膽射。” 赤羽軍的將士得了經驗,一試果然準頭好了很多,但效果仍然不如青州軍。 沒了破城弓的支應,柔然軍的防線硬生生向前推進了十余丈。 距離一變箭槽高度也要隨機調整,但拆卸cao作繁瑣,赤羽軍摸摸索索搗鼓不對,等重新裝好了箭槽兩軍距離又變了。 林悅都要氣爆了,“機動這么差的東西也只有你們還當寶似的用!” 李宴陽心急火燎地將折扇往背后一插,兩步跨到弩架前。 兩個弓弩營士兵被拂到一邊,一左一右瞠目結舌門神似的站著。 只見他先一腳踏斷了中間支撐的橫梁,整個箭槽轟得一聲落下來,半路被他輕巧巧地用腳勾住。 幾乎看不到他是怎么動的,幾十斤重的箭槽便被安安穩穩放置到一邊。 兩個弓弩營士兵嘴巴緩緩張成一個耗子洞——李宴陽單手拖起一支箭,一腳踏在木梁上為支點,身子向后傾斜,一手托箭,一手扶梁。沒人看到他怎么瞄準的,甚至都不確定他瞄沒瞄。長箭帶著萬鈞之力直入黑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