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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思寧一口酒灌下去給激出了淚花,“今年的酒好醇啊。” 喻旻坐在一塊獸皮上,跟著灌了一口,目光飄出去看不遠處載歌載舞的赤羽兒郎們,“嗯,比往年的都香。” 林悅跑出去跟戰士們瘋了一陣,胸上掛了個吉祥如意結跑回來,碩大的結隨著他跑步的步子上下亂顛。 衛思寧指給喻旻看,“你看那傻子。” 喻旻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林悅并著一顆緋紅大球一齊滾過來。 曲昀將剔好的鹿rou遞給他,瞅著他興奮潮紅的臉蛋忍不住啰嗦道:“背上汗濕了沒?夜里風大當心風寒。” “不怕,有酒暖著的。”林悅一手塞了幾口rou,便探身去勾火上暖著的酒,“可饞死我了,老遠就聞見味兒。” 喻旻笑道:“喝吧,今晚喝個夠,開春一來戰事可喝不著了。” “來!”林悅把酒壇一舉,“我們喝一個。” 其余三人拿著自己的酒壇,往上一湊,四個酒壇發出清脆悅耳的碰擊聲。 林悅的新歲吉祥話又土又沒新意:“愿咱們來年還有好酒好rou!” 曲昀挽起嘴角,柔聲道:“人海滄滄,順遂無憂,愿咱們求夢得夢。” 喻旻聽著這話有些耳熟,衛思寧病著時他出門借酒消愁,曲昀似乎說過他此刻求夢的夢,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他看了看衛思寧,又看了看營地上空飄著的赤紅朱雀旗,這都是他少年時想要的夢,在今夜竟都圓滿了。 此時突然傳來一聲長號,提醒著人們新歲已到。隨后便有齊整整的焰火在一里外的城墻上沖天而鳴,五色的流光印在夜空。 喻旻在流光下悄悄牽上衛思寧的手,說出了自己的新歲祝詞,“愿咱們百事都入意,好夢皆以償。” 衛思寧手里握著喻旻修長溫熱的手指,萬般情愿被堵在心口,一時不知要如何宣之于口,半晌才開口道:“……新年勝舊年” 衛思寧說完,四人便仰頭喝了,完了之后林悅又舉起壇子,“這次敬阿旻,愿大帥所向披靡,百戰百勝!” 喻旻拎起壇子喝了,這酒醉人,他半邊身子靠在衛思寧身上,偏頭看林悅給曲昀敬酒,“曲兄無欲無求的這吉祥話真不好說”他略思索了片刻,“就祝你早日覓得良人,早些生個小神醫吧。” 喻旻:“……”傻子就是傻子,偶爾說幾句人話還是掩蓋不住傻子的本質。 曲昀卻神色如常,笑著喝了。 衛思寧忙舉過酒壇,等著林悅跟自己喝。不料林悅停了一陣,朝喻旻遲疑道:“不然你倆一起吧。” 衛思寧不干,“怎么到我這就不是單獨的了。” “這話得你倆一起聽,阿旻快點。” 喻旻倒沒拿起自己的壇子,直接覆在衛思寧的手上,兩人一起圈著一只酒壇子。 到這林悅的話就多了起來,“你倆這么多年,總算有點樣子了!我十五歲剛入盛京城就知道殿下喜歡你,三天兩頭往京北營跑就只盯著你看,好吃好玩的都拿給你,我白撿了不少便宜。我挺羨慕你倆的,你看我雖然自在吧,可傷了碰了也沒人記掛我,當然我不是想要找媳婦兒啊,我就是覺得吧有時候有個媳婦兒也挺好。但是媳婦兒也挺累贅的,沒有也挺好,就像上回殿下昏睡不醒,阿旻急的吐……” 喻旻見這傻子嘴上又開始沒把門,急忙打斷:“哎哎——喝不喝啊,手都舉酸了。” 林悅收了話頭,認真道:“你們一定要兩心相伴,地久天長。” “多謝。”衛思寧喝了,就著給喻旻也喂了一口。 桂花釀縈繞在喉頭,突品出一絲膩人的甜味。 ****** 大多好事難長久,新年氣氛還正濃,一紙戰報便從鄴城加急送來。 武川城往北三十里是雄關固陽,這是八萬武川駐軍的使命所在。鄴城是便是七十二部南下入關所經的第一道屏障。 赤羽軍聞訊而動,日落時分衛隊以上將領齊聚帥帳,郎嵐抱著一摞抄送的軍報挨個分發。 喻旻立在掛壁地圖前等著眾人看完。 衛思寧先簡要說了情況,“北胡兩萬大軍壓境,城內滿打滿算有八千戰力,鄴城告急,統帥還是萊烏。” 林悅把戰報往桌上一扣,嗤道:“都瘸了還不老實。” 楊云也將戰報放下,朝喻旻問道:“咱們即刻馳援鄴城么?” “北胡大軍還未攻城,目的是不是鄴城還未知。”衛思寧道:“等下封戰報來吧。” 北胡和柔然的交易破產,烏桓和北夏一個也沒吃下去,反而折了不少兵力物力。此刻正是應當休養生息的時候,萬不會再來大軍壓境。況且明眼人一看就知,北胡沒膽子跟大衍對著干,除非背后有柔然。 此次圍攻鄴城如果所料不錯也是柔然在背后搞鬼。 可讓人想不通的是柔然大軍在哪里,北胡應當沒有蠢到給人當槍使還跑這么快的地步吧。 天快亮時第二張戰報傳來,幾個時辰前北胡軍攻城,駐軍全力守城,北胡未得手。 喻旻想了片刻,鄴城經不住兩萬大軍的車輪戰,迅速下令馳援。 一個時辰后全體赤羽軍在晨光熹微中魚貫而出,朝北行軍。 午后即到鄴城腳下。 喻旻所料不錯,北胡人果然使的是車輪戰,赤羽軍到時一波北胡軍正在攻城,云梯已經架上了城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