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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他丟不下了。 衛思寧很輕很輕地回了一句:“沒關系。” 他不能說不怪你,畢竟這么多年真真實實地走過來,諸多滋味他親自嘗過。他是rou體凡胎,也會累會疼會怨會憎。 刻骨銘心的怨有過,真情實感的惱也有過。 真的絲毫也不介意么,怎么可能。 好在撥云見日的這天,他終于等到了。 縱使諸多心酸磨難,只要喻旻還在身邊,再苦的過去他也能回憶出甜味來。 ※※※※※※※※※※※※※※※※※※※※ 是糖!張嘴! 第43章 追擊 暮色四合之時又紛紛揚揚下起大雪,伴著刮刀子似的風。這天好像就沒個晴的時候,先前的新奇如今只剩膩煩。 衛思寧搓著手進來,身上落了不少雪,聲音都凍得哆嗦了,“這天氣太嚇人了,方才都還好好的。” 喻旻遞上熱茶,伸手幫他把發絲上的雪花拂下來,“看樣子這幾日都有大雪,沒要緊事就少出去。”他突然一聲驚呼:“你眼睛怎么了?” 衛思寧保持著揉眼的姿勢,輕微晃了晃頭,還是覺得不舒服。這會已經明顯能感覺的眼瞼紅腫,伴著異物刺痛,眼淚不斷往外滲。 他抬手覆上雙眼,隔絕了光才好些。 “不知道,方才在路上就覺得不舒服,我以為是什么東西進到眼睛里揉出來就好了。” 喻旻把他的手拉下來,整個眼周都是紅腫的,閉著眼睛也擋不住眼淚流出來,他用指腹輕輕壓在眼球上,問:“什么感覺?” 衛思寧立刻吸了口氣,控制不住想要往后移,“疼,刺眼。” 喻旻探身將他攔腰抱起,小心放到角落軟塌上,“躺一會,我去叫曲昀。” ***** “雪盲癥。”曲昀說。 衛思寧眼睛被二指寬的半透明黑紗覆住,稍微能睜開眼,卻看不清東西。 “往后出門都把黑紗帶上,你眼睛不能長時間看雪。” 衛思寧躺在榻上提著顆心,顫顫巍巍問:“我瞎了么?” “不至于,暫時視物困難而已。”曲昀寫著藥方,一邊囑咐喻旻:“藥水沖洗一日三次,會有些疼,忍過去就好。往后大雪天盡量少出門,實在要出去記得把眼睛覆住。” 又朝衛思寧道:“我說的務必上心,不然真可能瞎。” 衛思寧暫時變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半殘疾,郁悶得很。晚上喻旻在前廳處理公文,他不愿意自己睡,非要賴在旁邊。 喻旻被磨得煩躁不已,不輕不重吼了他一句,他就可憐兮兮地仰著臉問,“你嫌棄我了么,你嫌棄我是個瞎子是不是。” 演得跟真的似的,喻旻暗地咬牙切齒,“怎么會,你是個傻子我都沒嫌棄。” **** 又是一個朔風呼呼的夜,正是熟寐之時。 突然,一陣急促腳步自帳外奔來,下一刻喻旻被驚醒。 來報的人是個百夫長,叫王煬。 聽完之后喻旻匆匆回臥間換衣服,鎧甲碰撞聲驚醒了熟睡的衛思寧,他摸著床沿坐起身,問:“怎么了?” 喻旻一邊換鎧甲一邊回他,避重就輕道:“押送輜重的車隊被暴風雪困住了,我去接應一下。”他扣上頭盔,取下佩劍,“明早就回。” 衛思寧聽得直皺眉,不客氣拆穿道:“接應車隊也要勞你去么,別騙我,到底怎么了。” 喻旻猶豫了一瞬,不跟他講清楚保準他前腳走衛思寧后腳就能想辦法知道,就不再瞞他。語氣盡量放緩,“北胡央叁城有兩隊輕騎出城,可能是奔著輜重去的。” 衛思寧一聽也急了,摸過衣服就往身上套,“我跟你一起去。” “別添亂。” 衛思寧視物不清,一件外袍都穿錯了袖子,半天沒穿上去。 他這個樣子確實很添亂,若真有什么事情喻旻還要分神看顧他。 “你多帶點人去,保住輜重要緊,別戀戰。”他伸手摸到喻旻身上寒鐵似的鎧甲,“明天若沒回我就去找你們。” 外面驍騎營輕騎已經在雪中集結,戰馬叩蹄聲響作一片。 喻旻急著走,隨口應著:“嗯,我走了。” ****** 連日的大雪肆虐,小羊山附近發生雪崩,從山頂坍塌下來的積雪封住了山谷,大衍輜重車隊就被困在此處。 更糟糕的是,大雪絲毫沒有要停的跡象,風勢比昨天更迅猛,隨時都有二次雪崩的危險。 赤羽軍冒雪行軍,很快接近小羊山山谷。 堵塞的路已經被清出一條小缺口,最多只能容兩車并行。這點小缺口很快又被新落下的雪填住,一個時辰前還能過兩輛車現在只能勉強塞下一輛。 都統雷江在風寒夜里急得臉冒熱汗。 “不成啊將軍。”副手拎著鐵鍬累得直喘,輜重車從面前緩慢軋過,“這么走一天一夜都過不去。”他抹了把臉,望著面前高聳的雪堆,“得全部鏟開。” 雷江喘著粗氣,眉峰上凝了不少冰渣子,惱火道:“怎么鏟!鏟得不及天下得快,他奶奶的!” 他從參軍起就一直在淮陽駐守,那是個小橋流水的富饒地兒,一年到頭少有極熱極寒的天氣。這次被兵部郎大人提攜來做押運輜重的活兒,回去就等著升遷。 沒想到剛到北疆就被這要吃人似的大雪嚇沒半條命。這批輜重異常重要,走之時郎大人千叮嚀萬囑咐,萬萬不可有任何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