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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閱讀_371

    張學士叫他說得無可奈何,館選時便沒許人把徐禎卿黜落。但在擬庶常名單時,還是意難平地將崔銑、嚴嵩等俊秀才子之名列在前頭,把他壓到了最后。

    徐禎卿不曉得自己差點因為長相被人從館選中刷落,得中庶常之后,便興沖沖地跟崔燮報喜。

    崔燮也替他高興, 眉間憂色略減,握著他的手說:“天幸你考上了庶常。康狀元他們原先跟著梁、王兩位學士讀書時,還能分攤些緊急的稿子,如今他們也都已除授差事,不得像從前那么趕稿了,《塞上英雄錄之擒賊擒王》卷和《錦衣衛之塞上風云》就都指望你和征明了。”

    徐禎卿過了朝考的驚喜差不多都轉成了驚嚇,摸了摸自己隱隱酸痛的手腕,果斷效法同鄉,向崔燮推薦才子。

    他在京里認得的人不多,還都叫崔燮摟到手底下寫稿了,但館選出來的庶吉士多啊!一科三十名庶吉士,他還是墊底的那個,前頭的肯定有比他更適合寫稿的!

    崔主編親切嘉勉了他這份心意,并請他掃祭回來便居中引薦,帶一位自己早已看中的才子來崔家。

    那是一位與他坎坷的館選經歷不同,憑二榜第二的名次和一張好面容早早就定下了庶常位置的江西才子,嚴嵩。

    崔燮剛穿過來就把自己還記得的明朝大事、名人都寫了一遍,印在硬盤里。遇上了這種歷史上著名的大jian臣就得把人圈起來,不能叫他們有機會脫離組織,自由散漫地長成jian佞。

    特別是他還不知道哪年出生的兒子——

    只要嚴世藩落地,他就得把管教那孩子的權力弄到手,從小軍事化教育,絕不能讓他像歷史上那樣玩弄權術,禍國殃民!

    但三月底新進士們謝恩畢后,還各有一段回鄉祭掃的假期,新庶吉士還不得就用。徐禎卿他們走了沒多久,紅鹽池大捷的消息就傳至朝中,之后不上兩個月又是河套大捷,小王子諸子與火篩接連授首,回京獻俘……

    等新人們歇足了假回朝時,這場綿延數代的復套之戰已畫下休止符,明軍對虜患的應對之策也從守關拒賊,轉變成了主動出擊。

    拒敵于城門之外,何如拒敵于敵城之下?

    馬文升、劉大夏這兩任兵部尚書又探討起了如何收復京北的開平、大寧、興和三衛,戶尚韓文、工尚曾(钅監)則追著已升作吏部尚書的馬文升追問該安排誰來安頓內附的小王子、火篩殘部。

    許其內附,必定得給他們建些房子,撥牧場或田地耕種,也得派官兵監視,防止他們再作亂。

    內閣、六部合議了幾回,擬定將紅鹽池新城改作紅鹽衛,派新任懷寧侯孫應爵暫駐紅鹽衛,監管韃靼俘虜修筑城池、房屋、馬場,使其從游牧轉為定居。而監管、教化方面就由陜西御史王守仁兼管,務使套虜中的老幼歸服王化,安心做大明百姓,熄了做賊之心。

    及至朝廷大事都議完了,新科進士們才陸陸續續回朝,徐應禎在江西會館苦候良久,終于等到了剛剛進京的嚴嵩。

    嚴嵩此時還是個峻潔清高的年輕人,身無長物,正擔心著如何在京賃房。徐禎卿卻是吳中富庶風流地有名的才子,又拿著崔燮的稿費,宦囊頗豐,見他正在尋房舍,就主動替他尋了一座三進的小宅,領他去看。

    嚴嵩與他不大熟悉,不肯平白受他的好處。徐禎卿便道:“我與嚴年兄同考中庶吉士,日后相處的日子還多著,何須計較一時銀錢出入?何況年兄詩文迥出儕輩,書學古法,方嚴渾闊,不是久貧之人。我實話與你說,如今翰林里正有一位前輩看重你呢。”

    哪位前輩?

    莫非是看中了他這身皮相?

    可他家中已有山妻,不能再攀高門!

    嚴嵩緩緩搖頭,拱手道:“我知道徐兄一片好意了,還請徐兄替我回復,嚴某雖然貧寒,卻無攀附之志。”

    他是高潔了,徐禎卿五日一休沐,跟李獻吉、康德涵、祝枝山、唐伯虎等才子高士們喝酒論文的好日子就完了!

    他微微繃起臉皮,肅然道:“嚴兄以為徐某是何等人?你不攀附,難道我就是攀附上官的人么!我來找你,是因崔學士欣賞你的文字,欲請你參與編撰《塞上英雄錄》,你也可憑此得些潤筆,改善生活。你若不愿意,只當我徐禎卿不曾來過吧!”

    他拂袖就走,嚴嵩反而相信他的好意了,連聲道歉,應允道:“徐兄莫怪我之前言辭失禮,嚴某愿意,嚴某亦知報國二字。”

    他家里清貧,一向舍不得買連環畫,可讀店里看過錦衣衛,后來又出了少年錦衣衛,刻畫的兩位國舅機警多智,他也是很喜歡的。

    這回的塞上英雄錄他雖沒正經看過,卻聽說是國舅寫的稿子,里面所記的英雄也不只是武將,還有前科狀元王守仁,副都御史楊一清這樣的文臣模范,他心中佩服,豈有不愿意的?

    何況他也對崔學士聞名已久,想見見這位隱藏畫技多年,直到被人彈劾才肯自曝身份的奇人。

    嚴嵩特地換了身略新的青色直身,跟著徐才子到了崔家。

    進到崔家后,他感覺自己簡直就像《世說新語》中,那個往詣太尉王衍的人,觸目見琳瑯珠玉。

    文宗李閣老曾盛贊過的李夢陽,振詩文崇古之風的何景明,殿試時得弘治天子贊為“變今追古”的前科狀元康海,書法大家祝枝山,詩書畫三絕的唐寅、文征明……再加上引他到這座花園中的吳中詩冠徐禎卿,真令他感到了“珠玉在側,覺我形穢”。

    他一個普普通通的庶吉士,幾乎不敢跟這些名人打招呼。

    名人們倒是熱心的跟他打招呼。特別是天天盼著卸任卻卸不下的康海,全然沒了剛考上狀元時的傲氣,挽著這位晚自己屆,還只是二甲進士的后輩的手,將他拉到自己那張沙發上。

    嚴嵩受寵若驚,坐都不敢坐深了。

    可這閱覽室里擺的是遷安樣兒的軟榻,一坐下去屁股就陷進了羽絨墊里,借不上力,他就想起也起不來了。

    徐禎卿拿著分給自己的稿子,極熱情地要他看:“你看看這份!這是國舅們從黃河北灣采訪回來的,寫的是宣府副總兵白玉設伏引黃河水困住套虜火篩的經過,寫的極逼真,黃河隆隆奔馬之聲猶在耳邊……當初我們連寫了幾個月邊城城接沙漠,如何干旱缺水,看著這有水的采訪稿就是痛快!”

    嚴嵩束手束腳地不敢接,只怕手不干凈,弄臟了那印著彩畫兒的高檔采訪本。

    他深吸了口氣,問道:“此處是崔氏,我卻還不曾拜訪過主人,就貿然來此處看國舅的稿子,是否不大合適?”

    李夢陽笑道:“嚴賢弟不必拘束,崔學士聽說你今日要來,特地去請國舅們和謝指揮使來給你講真正的邊關風光,要晚些才回來。這塞上英雄錄有底稿,有我們這些熟手,你只管放開寫就行。”

    嚴嵩略微放開懷抱,擦了擦手,接過了國舅的稿子。

    國舅們的文筆果然樸實,比不上他們這些進士。可樸實歸樸實,文章結構、內容也是照著高考作文的標準練出來的,詳略停當,起承轉合都有章法,只都是白話,不如修改后的經得起玩賞。

    他看著國舅筆記中邊關守將毫無修飾的,甚至有些詞不達意的話語,卻莫名生出了一片感動,低嘆道:“邊軍如此質樸,卻知道報國,咱們在京里已受用得比他們多多了,又豈能不用心為朝廷效力……”

    正是如此!

    幾位正在寫稿的前輩都扔下筆夸贊他心懷大義,堪作當今讀書的典范!

    這份稿子就交給他了,憑他一腔熱血,必定能寫出令崔學士和兩位國舅滿意的大作!

    他們還有《錦衣衛之塞上風云》《少年錦衣衛之與子同袍》和《每日農經》要寫,而且也好久沒出去喝酒聯詩,討論文章變體的大計了,也是時候把手頭工作交接一番了。

    嚴嵩才剛入朝,就感受到了前輩們信任、愛重和無微不至的熱情關照,成了大明畫宗崔學士手下一員撰稿人。

    到了晚間,崔學士與高鄰謝指揮才帶著兩位國舅和師弟們到了藏會見新作者。

    嚴嵩忙隨著眾人站起來,看向他從少年時就常在漫畫里看見的幾位名人。謝指揮果然和畫兒里的謝鎮撫一樣,只是年長沉穩了,添了些儒將風度,不似畫里那么銳利;崔學士倒不大像那位通曉八國外語的崔翰林,比畫中人更俊秀,也更有種令人不自覺信服的威嚴。

    兩位畫中人物到了現實中,竟比他從前想象的更好看。他心里頗為激動,又看向崔、謝二人身后的少年人,想找找哪位是他熟悉的國舅。

    他算著國舅們年紀應該也有二十幾歲,不可能再是十六七的少年了,可在崔燮身后竟帶著三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官員,分不出哪位是國舅,倒是他們身后又有兩名十六七歲的俊秀少年,正符合了他對國舅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