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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閱讀_280

    天子翻開連環畫,看著幾乎占滿紙頁的畫面和字字精煉的解說,了然道:“難怪常聽你們兄弟說這錦衣衛連環畫,果然好看,連朕都有心多看幾眼。內府之中竟印不出這樣的書來,也不知是缺了什么……”是雕版還是上色有缺?

    少年天子自來不重享受,更不愿為給中秘書里添個彩圖這樣的小事就征發百姓到宮里輪值,隨口說了一句也就撂下了。

    卻不想張鶴齡真把圣心當作己心,用意揣摩了一陣子,躬身答道:“回陛下,內府印不出這樣的連環畫,定是因為寫出人自己編的戲詞、文章沒根基,看著不真、不好!須得似錦衣衛連環畫兒似的,有個真人原本的故事在,畫出來的才能好看。臣兄弟愿意為陛下分憂,北平韃靼、南掃倭寇,干一番可堪入戲入書的大事業,以供匠人們畫成連環畫本呈上圣上御覽!”

    張皇后驀地拔起身子,失態地沖兩個弟弟叫了聲“不許——”,天子倒是沉穩,看穿了小舅子們只想出名的本意,微微點頭:“國舅們愿為朕分憂,朕心甚慰,不過印制中秘書自有制度,并非如外頭百姓們印書那般自如。你們如今年紀尚小,先隨崔先生讀幾年書,等到他許你們出師了,朕自然有大用你們的地方。”

    張皇后擔憂地看看弟弟,又看著天子,生怕夫婿真把這兩個張家的根苗送到邊關打蠻夷去。弘治帝只朝皇后笑著搖了搖頭,等兩位國舅離開了,才拽著皇后的手,低聲說真心話:“崔修撰既管得住他們,將來什么時候出師,出師后做什么,就由他們的先生做主,自然不會出事。”

    天子安撫住皇后,轉天上午的日講結束,便特地留下崔燮,與他說起兩位國舅要出去平賊建功的事。

    崔燮躬身站在圣前,恭恭敬敬地應道:“陛下放心,兩位國舅年紀尚小、武學不足,臣也不敢此時便叫他們出門。不過他們兄弟確有報國之志,臣不愿折墮其志向,仍是要盡心培養其所長之項。”

    天子嘆道:“國舅年少,全托賴崔卿教導了。使國舅無事,朕與皇后也能少些擔憂,專心國事與后宮事……”

    他這個皇帝當得比父親累得多,不僅開早午晚朝,經筵日講也一天不落,剛登基沒有一年,臉上的rou就又掉了些,似乎比在東宮時更苒弱了。

    崔燮看著他清瘦的臉龐直擔心。虧得他現在還年輕,照這么耗個幾年十幾年……好像就真能耗駕崩了!弘治朝統共不到二十年,朱厚照繼位時才十五歲,身邊又圍的都是太監,難怪朝廷昏亂呢!

    自從憲宗駕崩,崔燮就再沒法兒把這些實實在在相識的天子、名臣僅當作歷史人物,看著弘治帝清瘦疲憊的模樣,實在忍不住問了一句:“陛下似有清減,可曾叫太醫調治過了?”

    弘治帝淡淡一笑:“朕年紀尚輕,身體還好,崔卿不必多慮。卿但盡力去做事,朕還等著與卿君臣相得數十年呢。”

    崔燮也不是御醫,不能硬逼著天子看病,算算弘治帝這幾年也不至于出大事,便長躬到地,說了一句:“國事雖重,卻重不過陛下的身體。愿陛下為天下黎民善自珍重,不可cao勞過度。”

    他倒趨而出,漸漸遠離御座。走到中途,座上的天子忽然出聲:“朕即位以來,朝中諸臣多是勸朕勤政、力學的,唯有崔卿只勸朕珍重自身……朕記得了。”

    崔燮略一駐足,抬眸便看到御座上的天子盡力挺直身軀,朝他微微點頭,露出些微感激之色。

    崔燮也仿佛體會到了歷史上明君賢臣相得的感覺,心底漸涌上一點暖意,離開皇宮便回去教導兩位弟子:“你們雖為臣子,亦是皇后親弟,與天子有親戚之情。身為臣子當忠心侍奉君主;但身為親戚家人,卻得勸著咱們天子注重飲食調養、煉氣鍛體,以求得龍體康泰。”

    兩位國舅倒是把“煉氣鍛體”四個字聽進去了,拍著大腿說:“不就是叫姐夫練先生的仙法么!這事容易,我爹已經練出氣感來了,叫爹教陛下修煉就行!”

    氣……氣感?他教兩個熊孩子的仿佛就是個普通跑步技巧,哪兒來的氣感?

    張鶴齡兄弟見先生似乎感覺不到,不禁有點兒得意地說:“我爹說他跑步時常覺得有暖流從身子里流出來,全身上下熱熱的,精神也旺健。咱們兄弟也有這感覺,而且跑得越多感覺越強,這不就是氣感嗎?”

    ……這不就是跑步跑得血液循環還是新陳代謝提高,身體發熱嗎?

    雖然崔燮是個文科生,可他也是看過科普文章的文科生,不能叫封建迷信忽悠了。不過他也沒糾正張家兄弟的話——算了,張國丈高興就好。只要能把皇上忽悠得好好保養身體,多活個十來年,科學方面他可以讓步。

    崔燮大度地認同了“氣感”的說法,把兩位弟子放回家吹枕頭風去,自己也過兩個清閑夜晚。

    天子初登基,忙得不可開交,他們這些遇見改朝換代的臣子也不少忙,不復李老師那時候沒事就吃酒作詩的好時光。因著天子對他格外親近,掌院學士徐溥也高看他一眼,有時擬旨也叫他從旁學習,還叫他試著擬各類文書底稿,又給他添了一重重壓。

    不過這接觸中樞文書的工作,尋常人求也求不來的,他自然不會叫苦叫累,只一頭扎進書山紙海中再不抬頭。

    直到數月之后,去尋徐氏的隊伍傳回一道消息,才把他的精神從繁重的文書中暫時抽離出來。

    ——徐氏當初果然沒進京,而是從福建直接去了云南,求崔參議重新收留她。

    崔榷當年既能狠心休妻,如今自然也不肯再讓她回來,只逼著她斷發出家。卻不料這位徐夫人當年就是個敢投書陷害縣令的狠人,流放幾年之后更是染了一身匪氣,被崔榷派人丟出衙門外后,便直接帶著小海京嫁了個當地豪強大戶做妾。

    嫁人之后,還叫小海京挑了個擔子,日日在布政使司衙門外叫賣水果,拿自家參議夫人的身份做招牌,引得眾人紛紛議論,鬧得崔參議在衙中幾乎呆不下去。

    那家人擔心地說:“誰料徐氏竟是這等不守閨訓的婦人!鬧騰成這般模樣,咱們老爺往后可怎么為官,二公子的名聲怕也……”

    崔燮抬手制止了他,搖頭道:“她已被父親休棄,改適也是應有之意,往后她做出什么事就更不與二弟相干了。至于父親……我相信父親為官清正廉節,忠慎勤勉,布政使周大人不會因些許流言就忘了他從前的功勞。”

    第232章

    徐氏與崔參議雖是在云南鬧出的事, 但官場上豈有不透風的墻, 那消息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能傳回京。

    他已成家立業,完了人生大事, 不怕什么流言帶累, 家里卻還有個待說親的女孩兒, 最是要好名聲的時候。若云南那樁丑事傳進京里,怕會連累得云姐叫人看低, 恐怕更難挑著好親事了。

    他皺著眉思慮了一陣, 先吩咐那來通報消息的人:“你們這趟路上辛苦,去帳房支了這幾個月的工資和賞銀, 都回去歇兩天再上工。記得囑咐跟你回來的人, 誰也不許把這事傳出去, 不然我必從重糾辦——你們是知道我的脾氣的?”

    那家人將身子險些躬成個蝦米,指天誓日地保證:“小的們嘴都合縫了似的嚴,絕不敢往外傳此事!”

    崔燮點了點頭,臉上凝重之色未斂, 轉身去了云姐所居的院子, 把這meimei叫了出來。

    云姐如今在家里管著內務, 又曾是皇后娘娘閨中好友,得過幾回宮里的賞賜。她如今叫崔燮養得精致,見識又開闊,見人時禮儀嫻熟、氣度徐蘇,也不比那些公侯府第的小姐差多少。

    只是年紀還小了點兒,在崔燮看來, 若能再等兩年出嫁更好。

    可崔參議與徐氏在云南鬧成那樣,哪天消息傳回京,京里人再翻出徐氏犯法的舊事,他這meimei就更嫁不出去了。若要把這事的影響壓到最低,就只能趕著把meimei嫁了,以后娘家出什么丑事,總不大會牽連到出嫁女的名聲。

    他看著meimei,深深嘆了一聲,嘆得小姑娘以為自己哪兒出了錯,連忙低頭看了看,朝他一福身:“兄長喚meimei來是有何事?”

    家里又出了丟人的事……

    這種事是瞞外人不瞞家人的,他便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云姐,問她:“我怕此事過不了多久就要傳進京里來,想趁著外人還不知道,先把你的婚事cao辦了。你意下如何?”

    若meimei實在不愿這么早嫁人,那就再等個三五年,等那邊鬧騰夠了,京里人也淡忘了崔家這對造孽的夫婦再說。

    云姐卻是叫他的直白逼紅了臉,低著頭小聲道:“全憑兄長做主。”

    這個答案很有電視劇的感覺啊……那就是答應了!

    定下了云姐的婚事,還得把這消息告訴崔衡——是他的生母在云南咣咣地抽他父親的臉,此事若傳回京,對他影響最大,總得叫他知道。

    他趁夜把崔衡叫到院子里,復述了一遍那家人傳來的話,叫他有什心理準備,別受外頭流言影響。

    崔衡聽完這事,整個人都傻了,眼睛急得通紅,握著拳頭說:“她、她怎么能這樣,她怎么能給人當妾!她怎么不回來!她怎么……我能養她,我想好了以后養她的,她怎么不要我了,不管我了……”

    他終究不是什么堅忍的人,說著說著就哭倒在大哥懷里,蹭了崔燮一胸口的鼻涕淚水。

    崔燮竟不體諒他少年人的自尊心,把他推到床邊,托著他的下巴說:“徐娘子早已不是你我的嫡母了,她早被父親休棄,就是個自由身,想嫁人自然能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