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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閱讀_150

    他借了崔燮的筆記本,苦練了好一陣子鉛筆字,以熟悉鉛筆的特性。連給和哥上課時都不只捧著書搖頭晃腦地練,而是拿個木板子邊講邊寫,講完了讓他拿回去抄寫。

    崔燮見他無師自通地學會了用黑板、粉筆教學大法,特地叫人拿墨汁涂了塊黑板,又備下做衣裳用的滑石粉塊給他,問他要不要改用這個。

    陸舉人試了試劃粉筆,覺得不如燒造成的鉛芯好,搖了搖頭:“雖然白的不污衣裳,可粉面掉的厲害,質地太軟,不如石涅硬可可的順手。再就是黑底白字也不好看,還是看墨字舒服。人家抄經文是有用磁青紙、金粉書寫的,愛的卻是它貴重,看著卻不如咱們慣用的白紙黑字入眼。”

    崔燮從小學就看老師用粉筆教學,大學里倒多用白板黑筆,兩樣都挺習慣,便不管陸舉人愛用什么,只說:“都聽先生的,那先生再看看新燒的石墨筆合不合手,要粗些細些只管與我說,或是叫崔大管事給小申哥說一聲就行。”

    陸先生剛練出一手鉛筆字來,正新鮮著,擺了擺手說:“不用你費那個心思。我要教人家用這筆,自己若不用一樣的,還怎么教人家呢。”他還沒發展到下鄉支教的地步,卻是常常到居安齋視察,偶爾看到衣著寒素的書生,便跟他們推介鉛筆的好處。

    說著說著,他忽然想起來:“上回給你留的作業做了沒,拗體詩不講平仄聲律,應當是容易作的,怎么還沒見你交?”

    ……

    這不是家里事多,一時忙忘了嗎。

    好在陸舉人要的不是極嚴的律詩,不需推敲也能作出來。崔燮略作思索,當場接過鉛筆題了一首:“京郊產石涅,閨閣用畫眉。時人重螺黛,奚知此物奇?入窯經百煉,臨紙作萬言。貧家得此筆,不復憂學資。”

    反正不管平仄格律,對仗要求也不嚴,臨時現編也不費勁兒。

    陸先生看著這詩笑道:“叫你作拗律,你就作成文章了,倒真是古樸直白。不過頸聯能對仗,整首詩一韻到底,還在律詩的品格之內。若真作古風還能再活潑些,譬如你用這個‘支韻’,也可在詩中用鄰韻‘微齊韻’,不過只能平聲相通,上去相通,入聲卻是萬不可與其他韻部相通的。”

    他手邊就有白板、鉛筆,拿起來在上面寫了平上去三部歸類而成,可以鄰韻相通的十五大類,而入聲則單獨歸了八類,不可與平上去相通。

    古風押韻,越到后世實際上是越寬的,唯獨入聲卡得嚴苛,倒是和《中原音韻》中入聲攤入“平上去”三聲,南戲中入聲可與平聲押韻的作法正相反。

    崔燮也要拿筆記本記一下,陸先生捋了捋胡子,得意地朝他擺手:“你就好好聽著,回頭拿我這板子去抄,不要在我講時分心。”

    不用記筆記當然輕松,崔燮也滿心歡喜地收起紙筆,盯著他的板子聽課。

    講罷了鄰韻相通,又講換韻。作古詩不必似律絕般一韻到底,兩句便可一換韻,只是換韻的那兩句,第一句最好押韻。若想多作幾句再換韻,也可四句、六句、八句……倒沒什么特別的限制。

    可沒有限制,也就意味著要寫的長,不長就連換韻都不夠。

    崔燮背過不少漢唐樂府,如《夢游天姥吟留別》《蜀道難》《三吏》《三別》之類,特點通一個字,就是長。前世上學時背著都覺得費力,考完試就恨不能都還給老師,如今雖然背古文背的多了,顯不出它們的長和難了,但要自己學著寫起來……

    往好處想想,萬一他能寫出一首流傳后世的古詩,讓那些小學生們痛苦的背誦,也算不負此生了。

    他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圍笑,搓了搓手,倒有些期待今天的家庭作業了。

    陸先生剛在木板上寫了“三平調”,回頭看到他眼冒精光,一臉興奮的模樣,不禁皺了皺眉:“我方才就講了講拗句如何收尾,你笑什么?莫不是心跑到別處了?”

    崔燮連忙搖頭,解釋道:“學生只是從前寫律詩時深以押韻、對仗為苦,如今隨先生學了古詩,覺得思路開闊,不禁為之高興。”

    陸先生輕微地白了他一眼:“學了古風也不能放縱,你要科舉進士的人,應制詩才是本業!何況古風也不全是不入律的,自然也有入律的古詩,照樣講究平仄粘對,只不過有仄聲韻與平聲韻交替,不如律詩那般一韻到底罷了。”

    古詩到底不全是古人寫的,自律詩格律定下來后,就有詩人依律寫古詩,如高適、王維等人就是入律派。不過崔燮聽過之后還是覺得那種不入律的古詩最好,簡單樸實又好寫,不像律詩的格律、對仗那么反人類。

    陸舉人既肯叫他寫拗句,自然也不是那派寫古風也要嚴格入律的詩人,留作業時照樣從寬留了不入律的古風,讓他把鉛筆吟擴寫成長篇。

    崔燮可看出他推行鉛筆的意志了,轉頭就叫小申哥燒了些粉筆粗細的結實鉛芯,又尋人打了一把鋼刃的削筆刀,叫小松煙送去給陸先生用。

    陸先生忙著設計新式教學法,一時也顧不上找他要作業,崔燮自己偷了偷懶,又把學習壓力轉移到了崔衡這倒霉孩子身上。

    自己學習再忙再累,出題時只要想到崔衡做題時的慘狀,他心里就平衡多了。

    《御制大誥》七十三篇,續編八十五篇,三編四十二篇,再搭《大誥武臣》三十二篇,出個幾丈高的卷子不成問題。都不用上《大明律》,就考得崔衡半步也出不了屋門,人也一天比一天老實。

    他老實了,崔燮就有工夫干自己的事了。

    第一批花水的包裝做好,臨上市前,他先把高肅系了紅繩的那一瓶拿出來,用墊了軟絹的盒子盛著,包得整整齊齊,連同五瓶量產型的一并叫人送到他家開的酒樓。

    高肅這些日子正因為捧紅了秋喜班風光無限,到處去貴人家喝酒,幫人指點怎么布置舞臺,連義父為了眼線訓斥他的事都不記得了。

    乍收到這幾瓶花水,他才想起自己跟崔家還有這段兒舊因緣,喜得合不攏嘴:“我都險些忘了還有這樁事,崔監生果然是個至誠君子,還記著我呢!誒,這盒子上畫的還是個三國第一絕色,可不正襯咱這英雄浪子。”

    送東西進來的小廝半躬著身子,笑著說:“可不是老公和爺會看人。崔家送香露的人說,那胭脂鋪里還不曾賣這貨,專等大人品鑒完了才敢往外賣的。”

    還沒賣過?

    好好好!終于輪到他引領當今風潮,叫人歆羨嫉妒的這天了!

    穿的好有什么用,腰細有什么用,書上也不曾寫個腰細的美男子。三國里最出名的美男子不是那個留香的荀令嗎?他在這大冬天里要是留一座茉莉香,不知得叫多少人羨慕煞?

    小廝又問:“林掌柜送香露來時說,錦榮堂這香露也能調水喝,爺要不要嘗嘗?”

    罷了,茉莉花水誰沒喝過,外國來的玫瑰香露他也喝了不少,喝了又不能遍體生香,到底不如搽抹到身上好。

    高肅拿起自己拴了紅線的那瓶純露,低頭嗅了嗅,花香純正,只是偏淡,得多擦點兒才能達到滿座留香的效果。不過這香抹上了,是先去人家聽戲好,還是先去北鎮撫司和衛所轉轉好?

    思來想去,到底覺著先前謝瑛穿新衣裳出了風頭,自己要是得了新香就往衛所跑,有點兒刻意炫耀的意思。倒不如在別的地方多坐坐,等那錦榮堂的花露正式開賣,外頭的人買了搽上,叫那認得他的人聞出來,說一聲“這不是高百戶最先用的香么”……

    這豈不比帶著一身香親自去跟人家說自己得了新花露的強?

    他打定了念頭,立刻叫人把請他聽戲的那些請柬拿來,也不再挑挑揀揀,凡是時間不相沖突的都肯參加。特別是那些也有子弟蔭了錦衣衛的人家,就更肯著意親近。不只看戲時點評,正戲上臺前,還要親自到舞臺上轉轉,指點他們怎么裝紗幕,放香煙,造出煙云籠罩的效果。

    查看香煙時,卻偏要扭捏作態,嫌人家的爐香太俗,不如合個百花香、杏花香、梔子香……茉莉香的清遠。

    他在京里多少戲臺間打轉,到處傳播他那花香清高雅致,勝過一切俗香的理論。他身上又總是淡淡的茉莉香,人家便都順著這口氣贊他懂香,會用香,這一身清氣比什么沉檀蘇合都高雅得多了。

    他又要矜持,不能動不動就“不經意間”說出自己用的是花露,更不能隨便就掏出瓶子來給人看,只能等著人家問到他用的是什么香時才拿出瓶子炫耀。

    這樣炫耀真不如穿衣裳痛快啊,可是還得忍著點兒,等到錦榮堂的花水上市就好了!

    他忍了好幾天,急的都要派人催他們家賣水了,才盼到他的小喬香露正式出售。

    上市那天,小半個京師都飄著香露味,錦榮堂茉莉純露的名字沒打出去,就被買的人嫌棄拗口,私下改了——

    三國第一美人代言的香露,自然就是三國第一香,簡稱簡稱,還能把“三國”倆字也去了,直接叫作“第一香”。

    高肅總算等到了這一天,挑日子包了秋喜班,讓她們扮上三國戲,請自己搽著一身香水指導過的熟人、朋友都來家里捧場,“順便”也請了朱僉事、新上任的李僉事,兩位鎮撫和十四所的千戶等人……雖沒全到,但也來了七八個。

    眾人大都聽說過他好茉莉香,進門時除了少數幾個年長的還熏著合香,剩下的都搽了一身的茉莉花水,大初冬的日子,熏得他家院子里跟回了夏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