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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閱讀_82

    崔燮這樣的大孝子豈能眼看著父親的房子空置!

    他毅然說:“我房里雖不是徐家陪送的那種鑲螺嵌鈿的蘇樣兒貨,卻也是上好紅木細雕的整房家具,回頭便先送進父親房里應應急,我們小輩用什么倒不打緊。”他看見庫里還有些榆木家具,能先湊合著用兩天。等回頭叫個木匠來,把這些家具給他當報酬,換他做套現代家具來,用著才舒心。

    清點徐夫人的嫁妝時,他們還在庫里翻出來積了幾年的舊料子,其中大多是綢緞,幾匹松江三梭布,還有不少上好的皮毛。崔燮叫張mama挑夠了今年家里做衣裳被褥用的,剩下的全抬去崔家相熟的典當行估價,估著二兩一匹綢布,五兩一張皮子,也典了一百多的銀子。

    有這些活錢,這幾天就能支應過去了。

    他總算松了松心,吩咐張mama安排月例和衣裳的事,自己回到小院兒里,叫一個才留頭的小書童松煙伺候著,磨墨鋪紙,繼續寫陳情表。

    上回上表是求皇上赦繼母,這回則是要請求祭酒邱濬許他走讀。

    他自己寫著寫著都忍不住嘆氣——還沒上大學就又請假又要走讀的學生,擱哪個老師眼里都是麻煩吧?

    可國子監是全封閉住宿制學校,每月初一十五日才得休沐。崔家如今又窮又亂,管事、掌柜們正人心惶惶,恨不能卷包袱逃了;祖父祖母長年病著,妾們身份不夠,meimei又才只十二歲……

    他往國子監一住,自己倒是可以安安心心讀書,這一家子可怎么過呢?

    哪個有點兒擔當的男人也不能這么干!

    他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又槽了崔老爺一把,轉天一早便袖了這封信,背著書包到國子監報道。

    監丞林大猷已經認得他了,見他來找自己,以為是來銷假的,便說:“你來的正好,這幾日有外省的廩膳生員入供,我幫你挑了幾個北直隸的同號房,省得口音不通。”

    崔燮作了一揖,含著歉意說:“勞煩大人費心,學生此來,卻是要請大人再代我轉呈一封書信給祭酒大人,請求在家住宿,每日走讀的。”

    林大猷訝然道:“你家又怎么了?”

    崔燮慚愧地說:“家父昨日赴任云南,家中只剩下老病的祖父母,一個七歲的弟弟和未出閣的小妹。學生若住在監里,恐怕家里老幼的日子難過。”

    林監丞忍不住叫道:“你這才十六,令尊怎么就……”

    按律法十六倒是已經成丁了,也算是個能奉養祖父母的男人,崔老爺出去任官確乎是合情合理的。這又是別人的家事,又不干礙國法,林大猷也不好說什么,只能說:“我替你跟祭酒大人說說。你要奉養祖父母,照顧幼弱弟妹,這也是人倫大節,想來邱大人也會體諒。不過你的學業不可耽擱,否則我饒過你,教官也饒不過你。”

    崔燮松了口氣,誠懇地說:“多謝大人關照,學生一定努力向學。”

    林監丞去替他申請走讀,出門指了個齋夫帶他去辟雍考試。

    明朝國子監延序元代分齋教學的設置,將教室學生程度按分為六堂。新生進監要先考試,按程度分堂肄業:已通《四書》而未通《經》的,分到“正義”、“崇志”、“廣業”三堂;已通本經,文理條暢的,分到“修道”“誠心”二堂;經史兼通,文理俱優的才能到“率性”堂讀書。

    洪武年間國子監還有簽到到制度,簽到七百天的才許升“率性”堂。如今因為做官都以科舉為貴,國子生分不到部院的好工作,考勤、積分的要求也不那么嚴了,坐監的生員大多只是拿這里當個跳板,努力讀書準備科舉。

    崔燮隨著眾生到東講堂考試,默寫了幾條帖經、墨義、御制大誥,試了一條判語,作了一道四書題,一道本經題,便被分到了第二等的誠心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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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體驗著大明校園生活時,家里的下人也將徐夫人的東西收拾好,送回了徐家。

    幾輛大車迤邐著穿過小半個京城,拉著大床、家具和箱子,送到徐家門外,幾條街的人都跑出來看熱鬧。

    崔家下人往日對著找上門的徐家人都得低聲下氣地賠笑,如今雖然是來送東西的,可腰板兒都挺起來了,聲粗氣大,敲得門咣當咣當響,高聲喊著:“我們家小三元案首崔相公吩咐,讓把徐娘子落在家里的嫁妝都給貴府送回來!”

    徐府因著出了徐氏的事,他們在家門口兒都不大能抬頭見人,家里的買賣也快做不下去了,所以才舍著面子去要嫁妝。可叫人這么大張旗鼓地送到門上,又翻起徐氏辦的事,徐家的臉就更掛不住了。

    徐老爺待要出門,怕人非議,待不出門,崔家的人又嚷了起來:“這里還有徐娘子的嫁妝單,和她被錦衣衛押送出京時,我們相公給她收拾的銀兩、首飾單子,請徐老爺拿去核實!”

    鄰居和外頭聽著熱鬧來的人都議論起了“徐晚娘欺凌繼子,崔案首陳情救母”的故事,聲音幾乎不加壓制,隔著院子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徐家敢跟崔榷鬧,是因為兩方都不清白,鬧開了是崔榷要怕仕途有礙,得想法兒遮掩一二。可崔燮是純然的受害者:徐氏親口供認了嫉恨前房之子,要奪他生母嫁妝;他卻又上表陳情救母,占了忠孝大節。兩家之間但有齟齬,就肯定是他們徐家的不是。

    若叫他這么把嫁妝還回來,徐家就別提嫁女不嫁女,全家都甭想在京里住了!

    徐老爺不得已叫人開了門,拱手說:“我女兒嫁給了崔家,生死就是崔家的人。崔家休了她,她也不是我女兒,這些東西也不是我徐家的東西。這位小哥把東西拉回去,告訴崔案首,我徐某教女不嚴,對不住他,這些只當是些許補償,我們不能要!”

    他表完了態,要關門進去,崔良棟卻在門外抻著脖子叫道:“徐主簿千萬別這么說,難道前些天不是徐家幾位老爺到我們崔家要嫁妝的?我們崔家也不貪圖你們家這點兒嫁妝,大公子寧可典賣家什,也要把徐府的東西補足,徐老爺可千萬好生清點,別回頭又到我們崔家門頭鬧騰少了什么!”

    他叫力夫把家什搬下來,堆在徐家門外,叫兒子把寫好的清單往墻上一帖,挺胸抬頭地離開了徐家。

    這些日子叫徐家吵上門兒要嫁妝,他們崔家總像低人一頭似的,出門都要看看有沒有鄰居瞧熱鬧。如今大公子把嫁妝還了,連他們這些下人的腰都直了三分。

    老爺不在,這日子也沒什么過不好的么。

    第75章

    入學考結束后, 學正朱諲便叫齋夫給新生們分發新書, 拿了方巾、玉色襕衫和軟皂絳組成的成套監生校服,讓他們回去換上。

    新生都往外舍號房更衣, 崔燮雖不住校, 也跟著混進號服, 坐在別人的床上大大方方地換了衣裳。

    他個子還沒長成,肩也薄, 還不是能撐起衣服的年紀。同樣大小的襕衫, 別人穿著都合身,他穿起來襟擺卻都拖在地上, 只好提起一塊疊在腰間, 然后將衣袍裹得緊緊的, 用軟絳連繞幾圈勒住。

    號房里其他監生不禁笑他:“好合體的直身,叫朋友一穿,倒穿出魏晉風度了。”

    崔燮挨著人家床邊走了兩步,先確認衣裳不會散開、走路不絆腳, 才朝人淡淡一笑, 曼聲吟道:“唯大英雄能本色, 是真名士自風流。”

    這話他也不記得是誰說的,反正是個名人名言,把新同學們也都震住了。那個帶頭兒笑話他的中年監生嘆道:“少年捷才,我倒不該以貌取人了。”于是問他:“敢問這位朋友上下?是官生、是恩生,還是舉監?”

    官生是指品官依例蔭入國子監的子弟;恩生是指天子特下恩旨許入監的,往往以殉職于任上的文武官將之子為主;舉監則是會試未中三甲, 卻在乙榜上的舉人。能分到誠心堂的俱是已通經書的,幾乎沒有納粟入監的例監生,而捱貢入監的少說也該三十往上,甚或有到四五十的。

    光看崔燮這把年紀,也沒人覺得他會是哪個州縣學里挨貢上來的。

    崔燮低調地說:“崔某是恩生,但并非受父祖之蔭,是蒙天子特旨加恩……”家里人都還活著呢,同學們不用舉哀。

    眾監生都是剛貢入京的,消息不靈通,自然不知他是個得了皇上青眼的神童,只當是個朝廷遇上什么喜事,或家長送上什么祥瑞加恩給他的。

    國子監遍地勛戚子弟,還有因殺賊立功入監的,被韃靼擄掠后反而帶著馬匹逃回來,獻馬有功入監的……怎么來的也不新鮮。眾人便也沒多問,換了衣裳、互通了名字,便回去接著受學正訓導。

    朱諲見新生衣著整齊、長相不丑,精神也爽利,都有國子監生的樣子,便微微頷首,教訓道:“本監監規森嚴,不似你們在縣、府學時,想去便去、想歇便歇。往后早晚通要點卯,須得在在講誦簿簽下一天所講所誦所習,以備稽考。平時只許在學齋肄業,不許隨意到外面嬉游。”

    一群學生在下面唯唯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