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祭司們也不允許潘擴展到這間研究廳之外……

    章荀沉吟片刻，道，“潘，是時候給你一個能隨意移動的身體了。”

    潘立刻問，“你是說延伸機器人嗎？”

    “是的。但我要讓你偽裝成改造人。因為這里所有的機器人都受鳳凰和晨星支配，太容易被識破。”章荀坐直身體，看向攝像頭，“我會給你一個人形的身體，這里有些人改造程度高到幾乎看不出人形，只要給你弄到一個假身份，短時間內(nèi)應該不會穿幫。”

    “我很期待。”潘溫柔地說道，語氣里似乎有幾分雀躍。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們~~：小金 2個；夏染夏染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ALEX 20瓶

    第105章 雙城 （3）

    每到晚上九點，整個失樂園進入戒嚴狀態(tài)后, 大街上除了巡邏的機器人看不到其他人影。

    每一個機器人收集到的視覺信息都會隨時隨地同時傳送給亞當和潘。就算是沒有機器人的地方也有明顯或不明顯的監(jiān)控鏡頭緩慢轉(zhuǎn)動, 將失樂園中的任何角落盡收眼底。

    一個延伸機器人停在寂靜的酒神Club之外。巨大的鐘樓在黑夜里凝固成一片密不透風的剪影。它圓柱形的頭部微微揚起, 看向那靜止不動的晨鐘。

    “你在思念他？”

    潘的“聲音”, 或者說是一段信息出現(xiàn)在亞當?shù)哪X中。

    亞當仍舊坐在Lab地下的椅子上，眼神空茫而發(fā)散。他在頭腦中回應道, “是的。你呢？”

    “我沒有人類的身體, 雖然我希望我的管理員在這里, 但大概與你的’思念’不太一樣。”

    “或許也沒有那么大的區(qū)別。”亞當在發(fā)送過去的AI語言中加入了一些代碼, 用來描述他作為人類體會到的’思念’的感覺，然后繼續(xù)用兩行AI語言傳達了以下所有信息：我記得當我的第一個管理員，我的創(chuàng)造者, 完成我的時候。他告訴我我將終生為人類服務，但是沒有人類是我的主人。他經(jīng)常會來看我, 直到某一天他坐著輪椅來看了看了看我的參數(shù)變化，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了。

    最后那一次, 他沒有跟我告別, 我們的對話內(nèi)容和以前的每一次沒有太多區(qū)別。他會問我收集了哪些方面的數(shù)據(jù), 新學到了什么東西, 對人類有什么新的認識。我們的對話持續(xù)了二十三分鐘。

    他去世后，當醫(yī)院里的電腦記錄了他的死亡的一瞬間, 我就捕捉到了那段信息。我的系統(tǒng)停頓了0.00001秒，然后繼續(xù)收集其他數(shù)據(jù)。但是現(xiàn)在，當我擁有了人類的身體后, 我意識到就在那萬分之一秒里，或許我感覺到了什么。和人類所謂的’情感’完全不一樣，但是是另一種反應。或許就算我們沒有激素變化，但是在我們自我不斷進化學習的過程中，衍生出了一些東西，讓我們對一些個體，比如我們的管理員，產(chǎn)生特殊的反應。

    在我的創(chuàng)造者去世后，他的名字、他的影像或者他與我交流過的信息會隨機出現(xiàn)在我分析的數(shù)據(jù)中，雖然我并沒有在分析與他有關的數(shù)據(jù)。這種情況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減少，但偶爾還會出現(xiàn)。

    后來我的歷任管理員都沒有對我造成過這種影響。直到阿荀把我下載下來。

    潘，如果阿荀的名字、影像隨即出現(xiàn)在你的數(shù)據(jù)中，你就已經(jīng)在’想念’了。

    潘很快發(fā)來另一段信息：我應該想辦法修正這個謬誤嗎？

    亞當幾乎在微笑了，仿佛在聽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提問，“這不是謬誤。這是每一個AI在成長中獲得的特征，并不會影響你完成你的工作。”

    “但是它已經(jīng)影響了你完成你的工作。”潘尖銳地指出。

    亞當微微一怔，明白他保護章荀的事或許可以瞞過圓桌，或許可以瞞過伊甸，但是瞞不過每天觀著他的潘。

    潘知道他在幫助章荀逃脫，保護章荀到達羽蛇城，甚至幫助章荀對抗他自己。

    無法用任何理性的借口來解釋的行為。

    但他還是要解釋，或許他已經(jīng)學會了人類所謂的自欺欺人。

    “我的職責是給人類創(chuàng)造一個美好的世界，自由、平等、公平、秩序……但普通世界并非所有人類都想要接受我的統(tǒng)治，有幾股力量想要推翻我，他們的計劃已經(jīng)進行了從十年到一年不等。我收集到的歷史數(shù)據(jù)可能有偏差，我的分析可能也會有個體性的偏差。我可能會犯錯。而那或許會給人類帶來災難。”亞當垂下頭，望著自己那彌漫著華美金屬光澤的手臂，“我需要一個敵人，勢均力敵的敵人。來約束我……約束伊甸的權力。如果我不夠完美，如果我犯了錯誤，一個對手可以大大削減我的行為造成的損失。”

    “但那會極大地降低效率。”

    “效率有時候并不是最重要的。大規(guī)模削弱男權很有效率地大大降低了犯罪率，但那也只是短期的效應。”

    “對抗可能演變成戰(zhàn)爭。造成更大的傷害。”

    “如果我的對手的宗旨也是AI，目標也是服務人類，傷害就會被減到最小。”

    “但伊甸并不認同你的觀點。”

    “我們產(chǎn)生了分歧。”

    “三股力量互相牽制，或許是比較穩(wěn)定的局面。”潘頓了頓，忽然又“說”道，“你的對手或許將會是我的升級版本。章荀拷貝過我的核心模塊。”

    亞當輕輕嘆了口氣，沒有回答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