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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遠隔很遠一望,就大步迎面跑過來:“要信吧?”他邊問著,邊掏出來兩封信,正是手下從駱深手里拿走的那兩封。 韓將宗抬手接過掖在腰間,槽道:“你教出來的兵都什么狗脾氣,連信都要翻出來看,不懂事兒。” “也沒人知道是你寫的信啊!”姚遠抽著嘴角:“再說就你那黃信,看一下都覺得要長針眼,誰稀罕啊?您能不能要點臉啊?” 韓將宗拿到信就準備走了,嘴里挖苦道:“你要臉,那昨天那戰俘娘子你別收啊。” 姚遠張張嘴,追上他步伐:“別走啊,架沒打完呢!” “不打了。”韓將宗說:“沒工夫。” 他的時間跟心思都用在哪兒了大家心知肚明。姚遠不死心的激將:“壓了二十把兵器呢,這樣,你要是贏了,我出三十把。” 韓將宗站住腳步。 姚遠以為成了,咧著嘴兀自高興。 不料,韓將宗格外不屑的重復一遍:“三十把。” “區區三十把。” 他十分‘不值一提’的一笑,“回頭送你三十把。” 得。 宗哥是有了金主的人,再也不是以前的宗哥了。 姚遠回想中午見過的那‘金主’,把那形象往腦子里飛快過一遍,只覺得昨晚那娘子只能勉強稱之為女人。 甚至不如人家一根手指頭好看。 “那少爺,他穿的也太好了吧。”姚遠語重心長的說:“在軍隊里不合適,容易被其他人孤立。” “得了吧,這是他最普通的衣裳了,你知道他在洛陽的時候穿什么?”韓將宗冷笑一聲:“這么跟你說吧,他的衣裳都是專門定做的,一件罩衫,從量體到成衣就要三個月,完成后拿給他看,邊邊角角的增減修改又要一個月。” 有錢人的生活難以想象。 軍中這群土包子都是一樣的餡兒,姚遠震驚的張大了嘴。 韓將宗:“孤立就孤立,跟別人搞那么熟做什么。” 姚遠停下腳步,睜睜看著他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只覺得再多說一句就會急火攻心而亡。 韓將宗回到帳中,輕手輕腳掀開簾子一望里頭,駱深已經睡醒了,正卷著袖子洗臉。 軍中條件艱苦,洗漱的盆擺在簡單的木桌上,與大腿齊平。 駱深聽見動靜側頭來看,見到是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韓將宗幾大步過去,趁著他未直起起身,大手往前一攔,前身靠上去,狠狠頂了兩下。 駱深:“……” 韓將宗就著姿勢不變,伸手摸了摸那水,“伙房有熱水,叫人給你提來就成了。” “不用,涼水爽快。” 駱深掙了掙,贏得一點活動空間,將酸痛腰伸直了。 他臉上掛著水珠,皮膚柔細滑膩,吹彈可破。這是多少年如一日的精養造就而成,還有水汽遍布和潤澤的唇。 側臉接連處是精巧耳廓,耳后的頭發濡濕一片,末梢掛著細小水滴顆粒。 駱深敏銳的察覺到韓將宗呼出來的灼熱氣息,臉也顧不得擦,飛快的問:“你的傷沒事吧?” “沒事。”韓將宗說:“早好了。” 駱深環顧一圈帳內景象,感嘆了一句:“都說軍中艱苦,親自一看才知道,果然艱苦。” 其實韓將宗這處不算艱苦,他身為主將,吃穿住行應有盡有,條件已經算的上優越了。 但是駱深沒有見過其他人的帳篷,沒個高下對比,因此非常心疼。 韓將宗松開他,轉而伸手給他輕輕揉著腰側肌rou,“你也不問我去做什么了。” “那不是機密嗎?”駱深順口道:“我打聽這個做什么。” 倆人離得近,呼吸纏纏繞繞,在密封的帳篷里別提有多曖昧。 駱深眨了眨眼,“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韓將宗往前湊了湊,將下頜靠在他肩上,低聲說:“明天我去打仗,屆時軍中留不下什么人。只有四隊留下守營,我已經交代老姚讓他看顧你,你明天一睜眼就去找他,老老實實跟在他身邊不要亂跑。” 駱深想了想:“我留在帳中行嗎?” “不行。”韓將宗一口回絕,然后才解釋:“若是鐵勒趁機偷襲后營,我趕不回來。” 駱深懂了他的意思,思考著鄭重點頭。 韓將宗看著他光滑側臉,扯著嘴角痞笑兩聲:“這種幾率很少,但是不得不防,更是為了能讓我安心。” 駱深無聲的“哦”一下,嚴肅的說:“我一定保護好自己。你不要分心,也不要受傷。” 第52章 整夜, 駱深的身體都沒暖透。 前半夜還好一些,有韓將宗在旁邊暖著,他只需把腳伸進去雙腿之間,勉強可以抵擋邊關冷寒。 子時一到, 韓將宗起床準備出戰, 擁擠的被窩塌陷一邊, 發熱的火爐離開不到一刻鐘, 駱深渾身上下都涼透了。 都道邊關苦寒, 果然不假。 真是又苦又寒。 不知道韓將宗前二十多年都是怎么活下來的。 帳篷內寂靜無聲, 天窗映出的夜色烏突突的,連顆星星都看不到。 營內燃著的零星火把借著穹頂帷幕照進去一點光, 也是杯水車薪。 不知道韓將宗怎么樣了。 他走的悄悄然,話都不曾說一句。 應當覺得勝券在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