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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深眼尾極其不明顯的往上一挑。 丁銳聲音更加小了,聽起來委委屈屈的:“去找將軍……” 駱深猶豫的一下,心底有些想去,但是不好表現的過于熱切,因此還是冷靜模樣:“我過去不太好吧?他應當很忙。” 丁銳擺著手解釋:“這沒關系的,現在戰事膠著,不是烽火連天的時期,老將軍默許的。” 駱深面上似在沉思。 丁銳繼續添柴加火:“軍中許多將領,都隔一段時間就將家眷接去,住幾日再走也是尋常。” “我們貿然上路,會不會占用朝廷往來戰資的交通運輸道?”駱深問。 見他已經松口,丁銳呼出一口氣,破涕為笑:“不妨事,西邊有條荒廢小路,雖然石塊枯枝多一些,倒是寬敞的很。我們從那繞進去,行程會更快。如果現在出發,晚上不歇,明天中午就能到!不耽誤事的。” 第49章 韓將宗整夜輾轉都未睡著。 丁銳杳無音信, 不知道找沒找到駱深。 他本不該如此浮躁,駱深也不是頭一回去山西,他聰明,又會點拳腳能自保, 該是尋常壓貨而已。 但是現如今鐵勒被打成了瘋狗, 若是不管不顧沖入關搶掠物資, 首當其沖便是山西受災。 山西的人民不是鐵勒的人民。 那對于鐵勒而言, 敵國的人就算不上人。屆時一定掠殺無數, 民不聊生。 駱深長得太漂亮了。這在亂世中, 長得漂亮尤其危險。 此外,還氣他瞞著自己。 “……將軍, 好了。”軍醫給他包扎完手臂上的傷口,一抬眼, 被他陰測測的表情嚇得話都說不穩了:“還、還有一處……” 軍醫指了指他側臉。 那上頭指寬一道傷口, 蹭在下頜轉角處,經過一夜愈合未見好,還幽幽滲著血絲。 韓將宗拿起棉布巾隨手一擦, 在上面留下幾縷淺紅血跡。 他毫不在意的站起身:“這個沒事。” 軍醫猶豫一下一下,又指了指他鼻子。 韓將宗伸手一模鼻梁,疼的一皺眉。 “鼻子上筋骨多,較敏感怕痛,小人給您擦點藥吧。”軍醫說。 韓將宗擺擺手, “不碰就行了,你去姚遠帳里吧。” 姚將軍帶領四隊收繳兵器和俘虜,傷的不重, 但是刀口很兇。若不是躲的快,差點被人一刀攔腰砍成兩截兒。 “是!”軍醫也不勉強, 開始收拾提箱。 韓將宗撩開門簾走出去。 胳膊、大腿、肩膀、后背均裹著幾層紗布,透出些淡黃色藥澤。 孫家成守在門邊,上下打量著他,嘲笑道:“難得,頭兒,你這看著可有些慘。” 韓將宗閃電出手敲在他左腹傷處,孫家成“嗷”一嗓子,扶住門邊才沒跪下,聲音慘不忍聽。 “傳令下去,除了運輸商道照常放行,其他的路都封鎖不準進出。一旦發現隨意進出者,按照jian細處置。”韓將宗大步往戰利營方向去,戰袍輕甲與這臟兮兮、亂哄哄,橫搭錯列的背景融合在一起。 封鎖進出,這很大程度能預防鐵勒人偽裝偷入關。孫家成嚴肅起來:“是!” 今日太陽暖烘烘的,戰利營中一片熱鬧,繳獲的兵器還在分類,預備分發到將士手中,女人們已經不見了。 韓將宗本想趕早,趁著四隊將軍不在先把自己分內兵器挑了,不想正撞上坐在地上的姚遠。 姚將軍傷口都來不及包扎,大冷天的蹲守在這里,可見是個舍己為人、大公無私的人。 姚遠一見遠遠過來的身影,離得老遠就伸手點他:“干什么干什么,警告你啊,別過來。” 韓將宗把他的警告當做耳旁風,幾大步就到了跟前。 姚遠把紙抓緊了些,往自己懷里掖了掖。 韓將宗偏頭看了一眼他身前擺著的兵器,還有手里統計的具體兵器數目。略思考后,越過他去前頭挑□□。 姚遠嘴里問著:“誒誒誒,明搶啊??”屁股卻沒挪地方。 韓將宗只是挑,挑完幾根□□又去撿短刀。 見他盡可著新的、趁手的挑,姚遠忍不住說:“差不多得了啊,回回都跑來先挑,能不能要點臉啊!” 戰場瞬息萬變,稍有不慎拋頭顱、灑熱血,命能保住才行,要臉做什么? 臉面能比手下士兵的命重要嗎? 韓將宗挑夠了數,抱滿一懷兵器往外走,才說了簡短的第一句話:“走了。” 姚遠看著他。 這吃完抹嘴就走的本領可不是誰都能運用的如此爐火純青,姚遠笑罵兩聲,然后說:“誒,宗哥,一會兒打一架。” “不打。”韓將宗頭也不回的說。 姚遠像只大狗熊蹲在地上,伸著脖子望著他,想了想揚聲喊:“別走別走,這樣,壓十把刀,誰贏了誰拿走,來不來?” 韓將宗停下身形,討價還價:“二十把。” “……那你還是走吧。” 韓將宗真要走,姚遠又慫了,一疊聲的說:“行行行行行,二十把就二十把,走!” 韓將宗把懷中兵器交給旁邊的守衛,“拿去給大劉,讓他發下去。” ? 午間太陽正曬。 丁銳領路,帶著駱深走在東廢道上。 大道寬敞開闊,平日就寂靜,今日愈發不聞聲響,只能聽到他們這一行人的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