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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空氣好嗎?”駱深咬著犬齒問。 佟興點點頭, 看著他表情又遲疑的搖了搖頭。 “現在清shuangma?”駱深又問。 佟興跟個鵪鶉似的縮寫脖子,一動也不敢動。 駱深沉默不語, 滿桌佳肴一動未動,陪著他一起沉默。 片刻后, 他就著原來的姿勢, 對著佟興擺了擺手。 佟興張了張嘴,駱深視線移過去,冷冰冰的掃了他一眼。 佟興立刻躬身退下。 空落落的內室只留一個人, 同昨夜比起來顯得十分冷清。 醉酒后遺癥加上昨夜放縱瘋狂,駱深不僅嗓子啞,還頭痛腰痛渾身都像被拆開重組了一樣。 罪魁禍首卻已經走人了。 一句話沒留,提褲子走人了。 他咬著牙笑了一聲,心道:好, 我服了。 那邊罪魁禍首韓將宗已經上了官道。 他騎馬走在最前頭,在后面跟著幾輛重裝馬車,四周嚴嚴實實圍著兩圈士兵。倆副將一個壓隊頭, 一個墜隊尾,如臨大敵般盯著車。 韓將宗扭頭看了一眼后頭, 對著離得近的大劉招了招手。 大劉眉頭高高皺著,心在嗓子眼里懸著,生怕碰見什么動刀槍的事情。 畢竟這車里頭不是什么無所謂的東西,而是整整三十萬兩現銀。 十萬將士一冬的糧食棉衣護甲都在這里頭裝著。 劉副將好好的望了一遍每輛車上頭的每個木箱,檢查完大鎖都完整掛著,才跑到韓將宗身邊去,“將軍什么事找我?” 韓將宗無奈的嘆口氣,說:“放寬些心吧,一個時辰就檢查一次,累不累?” “不累啊!”劉副將精神奕奕的說:“自己家的買賣,怎么可能累呢!” 韓將宗:“……” 對比之下,韓將宗這大將軍當得還不如一個 劉副將打量著他神色,后知后覺的察覺到他不太高興。 也不是單純的不高興,而是高興之中帶著一點沉重,臉色似乎不怎么開心的樣子。 “……怎么了?”劉副將瞇著眼問:“昨晚我聽著你們搞出來的動靜挺大啊,聽著都盡興,怎么還一臉欲求不滿的表情啊?” 韓將宗:“你懂不懂看人臉色,不懂就閉嘴。” 劉副將閉上嘴,準備去數箱子,韓將宗朝他一招手:“回來!” 劉副將看著他想了想,把駱深的形象往腦子里過了一遍,撓了撓鼻梁:“反正我是覺得,這太倉促了。軍中成親的還有個三天婚假能膩乎膩乎,你這個走的太急了,按照駱少爺的脾性,說不定就涼了。” “涼不了。”韓將宗說。 劉副將被胳膊不要臉的響聲吵的一晚上沒睡覺,全靠著三十萬兩銀子才爬起床來,現在一看他這副志得意滿的表情,心中十分不爽。 “有多少感情敗給了距離和時間。”劉副將哼笑著說:“你就得意吧,等他新鮮感過去,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韓將宗掃了他一眼。 “你瞪我干什么,”劉副將想了想,說:“那個江潮,就是你最大的情敵。他弟弟天天跟著駱少爺屁股后頭,時不時的夸他點好處,他又占了距離的優勢,一來二去的少爺將他看順眼了松了口也不稀奇。” 韓將宗牽著韁繩,手上一緊,馬蹄慢慢停下動作,站在了原地。 劉副將:“等到了歲數,卸甲歸田找個良家女,老婆孩子熱炕頭,多逍遙自在。你非得現在找個人放心里頭,牽絆著自個兒,打仗都打不痛快……” 韓將宗一轉馬頭,往回走。 “哎哎哎!”劉副將趕緊追上他,攔在他前頭:“做什么去!?” 韓將宗繞過他,繼續往回走,“你說的對,我不能給別人留機會,你們走吧,我不走了。” 劉副將:“……” “將軍!”劉副將要瘋了,差點咬著自己舌頭:“我隨口一說,您別往心里去啊!” “晚了。” 韓將宗說:“我回去了。” 他橫眼一掃劉副將,伸出一個指頭點了點他,“別跟著我。” 劉副將:“……” 韓將宗雙腿一夾馬肚,猛地一甩韁繩,順著來路往回飛快的跑去。 “將軍!!”劉副將扯著嗓子喊道:“你——” 一字出口,韓將宗朝后揮了揮手。 劉副將這才呼出一口氣。 孫家成從最后騎著馬過跑到身邊,氣喘吁吁的問:“將軍干嘛去了,走的那么急?” 劉副將嘆了口氣:“找駱少爺去了唄。” 孫家成嚇了一跳,結巴著問:“還、還回來嗎?” 劉副將略顯黑的臉色叫表情襯托著更黑了。 孫家成張著嘴:“不會不回來了吧?” 跟他比起來,倒顯得劉副將淡定多了,他看著遠處消失不見的馬背上的身影,回過神來嗤笑一聲,“不會。” 孫家成懷疑的看著他。 劉副將揚起眉毛,眼睛里含著笑意說:“最多晌午,他就得趕回來追上咱們。” 孫家成臉上表情本就懷疑,聽完更加懷疑了。 劉副將一揮手,車隊繼續前行,他催馬跟在最后,留下一個沉穩的背影:“老將軍之所以派韓將軍出來周旋軍餉,就是看準了他不是那種輕易舍得下牽絆的人。他從軍幾十年,以營寨為家,以士兵為家人,酷熱凍天,什么苦沒吃過,他說過一句不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