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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太官面兒了。 但是無疑客氣和自謙都是能拉好感的方式,因為聽在耳中頗為受用。 韓將宗似乎也覺得有趣兒,一向沉穩的面色微微一動,眼中叫秋日染上了幾分暖意,整個都跟著生動了兩分。 他含混的笑了一聲,點了一下頭。 氣氛越發輕松隨意起來,駱深此時才詢問道:“將軍晚上有事要忙嗎?” 韓將宗看了一眼一旁副將,劉副將搖了搖頭,示意沒有安排,于是他道:“無事。” 駱深雙眸立刻便亮了,身體微微前傾以示誠懇恭敬,但是表情仍舊控制的很好:“今日重陽,洛陽城的牡丹節,就在今夜。自入夜開始長街上便會掛起燈籠,夾道上提前擺滿酒水和百類菊花供人自取和觀賞,兩旁商販更是多不勝數,從小食到日常用品一應俱全,將軍若是得空的話,不如在下帶將軍去看看熱鬧?” 韓將宗種種心思在心間過了一遍,才說:“好。” 這片刻的停頓看上去是在思考和猶豫,只有劉副將發現了他目光微微凝固大眼神,這表明他其實很想去。 得到肯定答復,駱深這回才真真切切的松了一口氣。 他站起身來,朝著烏木桌旁的兩人一捧手,笑著告辭:“那在下就先告退了,等到了晚上,親自來找將軍。” 他轉身欲走,不知想起來什么,又停住腳步,提醒道:“將軍晚飯不著急吃,咱們可一起去長街上吃點新鮮的。” 韓將宗略點了一下頭,示意可以,端坐的姿態一如既往像山巒拔地而起一般沉甸甸的抓穩地面,誰都不能動搖分毫。 他年過而立,見過的人多,走過的路也多,也見識過人心百態和爾虞我詐,有著豐富的閱歷和縝密的心思,也練就了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變色的沉穩氣場。 而這一切都是駱深不具備的,有些氣質只有歲月能夠積累沉淀,而他太年輕了。 人總是得不到什么就執著于什么,缺什么,就愛什么。 無疑,這種氣場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駱深收回余光,克制住心中顫栗的感覺,面上從容不迫的走出迎風閣。 劉副將看著他背影拐出了月亮門,才撅著嘴緩緩搖了搖頭。 “不得了,不得了。”他瞇著眼,慢吞吞的說:“這駱深簡直……表面看起來挺年輕的,竟然是個風月老手。” 韓將宗仍舊沉穩坐著喝茶,劉副將往他那邊挪了挪,感嘆道:“你太冷淡了將軍!” 韓將宗喝茶的動作一頓,不由看向他。 劉副將:“你這樣很容易把人嚇跑,好不容易得來的好感,這機會不是經常都有的。你知道,剃頭挑子一頭熱維持不了多久,如果你不回應,很快就涼啦。” 韓將宗張了張嘴,劉副將嘆了口氣,強調道:“尤其他這種情場老手。” 這話中包含的意思很明確了,韓將宗皺了皺眉:“他挺潔身自好的,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一晚上而已,將軍連他潔身自好都知道了?” 劉副將立刻反駁,不贊同的嘟嘟囔囔:“這分明勾搭加暗示,還說他不是老手……” 韓將宗盯著他,唇角微微下垂抿著,雙眼銳利如鷹。 劉副將跟他對視了一會兒,串聯起剛剛他說的想要解甲歸田的事情來,堅強的說:“我真覺得你不對勁兒,你現在已經開始維護他了,將軍。” 韓將宗仍舊盯著他沉默不語。 片刻后,劉副將敗下陣來,“好吧,”他拍了拍自己的嘴,“當我沒說。” 華燈初上,駱家臨街的迎風閣已經能聽到外頭逐漸熱鬧起來的人聲。 韓將宗換了身干凈衣裳,轉過身來,劉副將對著他豎了豎大拇指,“這身可以,霸帥逼人。” 韓將宗略低頭打量了一眼,沒有太特別的感受。 “將軍你可要好好表現,爭取今晚能把關系更近一層樓。”劉副將給他鼓完氣,轉臉憂心忡忡的嘆了口氣:“萬一吸引不到他,反悔了不給咱們錢怎么辦。” “不會的。”韓將宗沉沉道。 “怎么不會?”劉副將分析道:“你看,昨夜你救了駱深一回,第二天他就笑臉相迎,送來了三萬兩,這說明什么?” 韓將宗不搭理他,尋到自己的令牌,揣在腰間,然后從衣裳里掏出來之前駱深送給他的香囊,看了一眼也一并墜在了腰帶上,平添了兩分不羈。 “說明要哄得他的歡心,他才會心甘情愿拿錢出來。這叫什么?”劉副將成天cao不完的心,深覺自己來這一趟老了十歲:“不見兔子不撒鷹啊!” 韓將宗深覺他聒噪,篤定解釋道:“不會吸引不到他的。” “……” 韓將宗:“畢竟我這么霸帥逼人。” 劉副將哭笑不得的跟著他走出門,韓將宗扭頭看了他一眼:“你去做什么?” “???” 韓將宗:“還有很多的正事要做,你有空去看看知府那邊的錢準備好了沒有。” “……”劉副將:“我也想去賞花喝酒,遠遠跟著,又不影響你們增進感情。” “一個人賞花喝酒有什么意思?”韓將宗一張臉沉靜如水,目視前方冷酷無情的說:“不嫌尷尬的慌嗎?” 劉副將停在原地,眼睜睜看他瀟灑的走出門去,臉上吃驚的表情還未緩和過來,“怎么、我,我一個人,難道就不配去賞花喝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