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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山真君的長命鎖已由我們尊主帶走,嚴掌門莫憂。” “莫憂?”嚴泊怒極反笑道:“我三師弟魂魄還未穩,便被離陣帶走。” 他的眼中毫不掩飾地迸現出一絲殺意:“若他魂魄有半分差池,我嚴泊必定與爾等不死不休。” 宋振聞言也不慌亂,只又彎腰對著嚴泊行了一禮:“嚴掌門息怒,在尊主帶走元山真君魂魄前,已將元山真君的魂魄穩定下來了。” “什么?”嚴泊皺了皺眉。 “元山真君的魂魄已穩定,嚴掌門不必擔憂。”宋振字字平緩地又重復了一次。 “如何穩定的?”嚴泊的眼中盡是懷疑之色。 嚴泊追問至此,宋振難得猶豫了一會兒。 他沉了沉忽然干澀起來的嗓子,道:“……是尊主剮了他自己的半身血rou,取了靈氣,再加上妖界許多溫補魂魄的奇珍靈物,才補齊元山真君魂魄缺失的靈氣。” “……” 宋振并不想在這個話頭上多說,他頓了頓,繼續道:“嚴掌門,我留下除了告知嚴掌門此事,為免嚴掌門憂心之外,便是來接我妖界前隱衛執事唐尋的元神回去,望嚴掌門答允。” 嚴泊將聽聞復玄剮了半身血rou后臉上的驚愕一寸一寸地壓了下去,他站在空蕩蕩的屋中,許久都沒開口,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嚴掌門?”見嚴泊半晌都不說話,宋振不由得出言喚了一聲。 嚴泊像是被這一聲喚回了神智,他轉了轉眼,才對著宋振道:“唐尋的元神一直養在凌霜峰,你一會兒可直接去凌霜峰帶走。” “多謝嚴掌門。”宋振道了聲謝。 他轉身欲走,便聽見身后的嚴泊忽然淡淡地問道:“你們妖尊,現在還好嗎?” 宋振愣了愣,而后他轉過身,對著嚴泊道:“尚好。” 聽到宋振的回答,嚴泊才反應過來,復玄還有力氣把林巉的長命鎖偷走,應該是并無性命大礙。 嚴泊面上有些掛不住,心中也還有些火,便自嘲似地冷笑一聲:“也是,還有力氣偷鎖,想來也死不了。” 宋振也知自己尊主這事做得實在不妥,但他也不能說什么,他只能得體地笑了一下,在確定嚴泊不會再問什么后,才退出屋子,轉身向著凌霜峰飛掠而去了。 屋中寂靜,嚴泊孤身站在那空蕩蕩的法陣前許久,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的鼻尖總是縈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屋外枝上的布谷偶爾清鳴幾聲,輕悠悠地傳在這屋中,便更顯死寂。 “瘋子。”許久后,空蕩法陣前的嚴泊才幾近無聲道。 “我們要去妖界將小巉的長命鎖要回來嗎?”在屋后沉默了許久的方處然開口道。 嚴泊靜了靜,對著方處然招了招手。 方處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走到了嚴泊面前。 方處然今日依舊穿著那身飛景峰主袍,似雪的衣袍上繡著泛金海紋,一頭墨發干凈利落地束起垂下,襯得他的模樣愈發冷峻惹目。 屋中略微的暗色描繪著他的眉目,那是嚴泊曾心心念念了百年的情愫。 嚴泊摸了摸方處然的側臉,而后在他的眉心印下一吻。 “算了。” “小巉的魂魄既已穩定,日后再跟他算賬吧。”嚴泊道。 都是網中人罷了。 …… 宋振接了唐尋的元神便開始往妖界趕,元神脆弱,他不敢趕路太快,一路謹慎周到下,宋振花費了足足五日才趕回妖界。 在他回到妖界,安置好了唐尋的元神后,第一件事便是處理妖界這段時間積累的事務,宋振顧不得休息,理好這些煩雜文書便直接去了正殿找復玄。 正殿依舊是以前那個死氣沉沉的樣子,多日不見的復玄穿著一件玄色的斗篷坐在殿中,那件斗篷將他的周身都擋得嚴嚴實實,也襯得他本就如紙的面色更加蒼白。 他面前是一個繁復的法陣,陣中眾多靈物堆壘,幾乎濃郁成實質的靈氣溫養著陣中的長命玉鎖。 復玄抬眼,一瞬不瞬地看著那長命鎖。 仿佛一眼便能看許多年。 “尊主。”宋振將手中的文書放在了案上,他本不想打擾復玄,但既已來了,便是不得不打擾了。 “何事?” “嚴掌門雖動了怒,但近日重山派并沒有要與我妖界刀戈相向的跡象,嚴掌門應是不打算與我妖界交戰。”宋振理了理最近的事物,首先挑了最要緊的說。 復玄只淡淡地“嗯”了一聲,仿佛心有預料。 “唐執事的元神也被屬下帶回來了,正安置在唐執事以前的住閣中。唐執事的元神靈氣活躍,若不出差錯,近日便可醒來了。” “嗯。” “族中有些人聽聞尊主去了一趟人界,都頗關心此事,為防他們做出什么多余的事,屬下已經讓人去處理了,尊主不必煩心。” “除此之外,這段時間妖界并無什么要緊事。” 宋振說完這些事務后,看著始終神色不變的復玄,頓了頓,還是斟酌著問了一句:“尊主近日身體如何?可有不當之處?” 復玄搖了搖頭:“尚好,并無不妥。” “血rou體之基礎,靈之載體,尊主一舍便是半身血rou,的確是冒大險了。” “無妨。”復玄壓抑著咳嗽了幾下,啞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