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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程振鷺診出溫扶歌有孕后,便獨自上了重山找嚴泊二人。溫扶歌得知自己有孕亦是心神大亂,她本沒打算告訴羿澤,可離別回山時,溫扶歌隨意在路上救了一個小姑娘,那小姑娘說她無家可歸,溫扶歌便把她留在春秋峰做了一個侍女。 沒曾想那小姑娘竟是羿澤的人,身手計謀均為上佳,因此羿澤特暗中派她來保護溫扶歌。當時程振鷺知曉溫扶歌有孕后已是心急如焚,竟忘了設下結界隔音。那小姑娘候在院外,不敢靠得太近,只隱隱聽到程振鷺與溫扶歌的只言片語。 可這只言片語足夠她拼湊出一些要命的東西。 她俱言送信羿澤,不料羿澤知后,應是怕重山派畏于世俗人言,要將溫扶歌藏起來,抹去她腹中之子,當日便直上重山派,要將溫扶歌接去魔界。 魔界與人界近段時間關系本就微妙緊繃,羿澤這一上重山,直接就捅破了表面和平的窗戶紙。 魔君上重山的消息不到一刻鐘便傳遍了人界眾派,連帶著溫扶歌有孕的消息也如山林野火一般不受控制地蔓延。 羿澤自知里面有著有心人的煽風點火,但他也沒想瞞,他肆意慣了,只想著將溫扶歌接回自己身邊好好護著,卻沒想到這樣相逼會讓嚴泊如何難做。 羿澤此番,擺明絕不退讓,嚴泊先前與溫扶歌談過片刻,也知曉她的心意。若打,則讓溫扶歌夾在門派與羿澤之間為難,若不打,如今眾派已上了重山派,眾目睽睽下,他們定不會讓嚴泊做出送出溫扶歌這種向魔界示弱的行為。 春秋峰庭院寂寂,重山派山門處則是人滿為患。 山門前魔界眾人相逼,山門側人界眾派緊視,萬仞青峰山門屹立,嚴泊方處然守在山門處,僅僅二人,便讓眾人眾派不敢造次,也不敢向重山派山門靠近一步。 “你想如何?”嚴泊對著羿澤道。 “扶歌予我,我帶她回魔界。” “癡心妄想。”還不待嚴泊作何言語,北九派掌門江自戈便出聲痛斥道。 “你們魔界向來邪性難控,目無天法,如今竟敢逼上人界,狂妄至此,我等豈能再縱你?” “嚴掌門,莫要猶豫,我等諸派聯手,定能擒下斬殺這個魔頭。” 嚴泊沒有說話,羿澤聞言倒是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眉目間盡是蔑視之意。 “諸君盡可一試。” 這話頓時激怒了江自戈,他提劍欲上,卻被一旁的風閣掌門祝千白拉住。 “江掌門,還請冷靜,莫要沖動。”祝千白道。 “魔界眾孽都踏上門來了,還莫要沖動?”江自戈嗤笑一聲,他頓了頓,看著祝千白道:“你兒跟重山派元山真君為好友,風閣跟重山派也最是親近,如今重山派畏縮不前,風閣也要跟隨其后做軟骨頭嗎?” 祝千白皺了皺眉頭。 “江掌門慎言。”合迎派掌門唐夢良亦在一旁附和勸道。 “我話既已說出口,便沒有收回的道理。”江自戈道:“如今魔界魔君膽大包天登上人界,是根本沒把人界放在眼中。嚴掌門,如今魔孽都打上門來了,你還要再退讓嗎?” 江自戈看著嚴泊,可嚴泊始終未言,連沉默的神情都沒變一變。 “罷了罷了。”江自戈咬了咬牙,轉頭看向一側的君仁派掌門言故道:“言掌門,魔孽殺你獨子,此仇可消?” 言故捏緊了身側的佩劍劍鞘。 “不可。” “沈掌門,魔孽害你首徒,此仇可消?” 沈尋月未料到江自戈會突然提到自己,她看了看遠處的嚴泊與方處然,似是想到了誰,只緊緊地抿著唇,臉上盡是天人交戰的神色,猶豫著許久都沒有說話。 “沈掌門?”江自戈恨恨地再喚了一聲。 沈尋月聽聞江自戈再喚,她默默垂下眼,站在穎月宮弟子前,平穩了些許顫抖的氣息。 “……不可。” 江自戈滿意地得到沈尋月的回答后,又看向場上諸派高聲道:“諸位,魔孽踐我人界,此仇可消?” “不可!” 江自戈轉回身,看著嚴泊道:“嚴掌門,眾意在此,你當如何?” “眾意與我何干?”嚴泊抬起眼,眉目間盡是凌人的倨傲。 “我嚴泊難不成還要看你們臉色行事?” “你……”江自戈沒想到嚴泊竟會如此囂張,他向來身居高位,從未被人如此蔑視過,聞言幾乎被氣得眼前一黑。 “嚴掌門是要與我等諸派為敵?與人界為敵?” “那依江掌門看。”嚴泊頂著周遭無數窺視的目光,勾起唇意味不明地笑道:“我當如何才不算與諸派為敵,于人界為敵?” “驅趕魔孽。”江自戈直了直腰:“交出叛徒溫扶歌……” 磊落劍于鞘中錚鳴一聲,生生打斷了江自戈的話,嚴泊身后的方處然冷冷地看著他:“你說誰是叛徒?” 江自戈心知他今日此番作為,已是得罪了重山派,既然如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狠下心,定了定神道:“溫扶歌身為重山派峰主,竟與魔君私相授受,暗中有染,這難道不是叛離人界?既是叛離人界,我一句叛徒又有何錯?” 方處然冷著臉,還未說話,遠側的羿澤倒是發了聲。 “老匹夫。”他惻惻地看著江自戈道:“你若再中傷她一句,我當即便拔了你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