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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沈尋月他們肯?” “可若打魔君,是屬王手下作亂而非他手下作亂,按理說與他并沒有太大的直接干系,如此倒頗有些無辜?”說到此,林巉覺得好笑,便輕輕笑了一聲。 “打魔君,屬王又當如何?也打嗎?那屬王能跟魔君暫時分庭抗禮,想來也不是什么好相與的。既打魔君,又打屬王,若無長戰準備,人界如此,怕是有些受不住。” “不妥。” 嚴泊神色未變,只抿了一口茶。 他思忖了片刻后,問道:“依你之見,當如何?” “大師兄不是已經想好了嗎?” 嚴泊眨了眨眼。 “與其兩難,不如待魔界平亂后再做打算。若是魔君贏了,那我們便相要俘虜屬王,若魔君不給,人界再攻魔界;若魔君給了,那便是下了魔界的面子,亦得了罪魁禍首,也算得償。若意料之外屬王贏了,那人界亦可攻之,魔君為他人階下之囚,倒不足為懼。”林巉的指腹摩挲著茶杯,眼中微微閃爍著計慮。 “大師兄可是這樣想的?” 嚴泊“嗯”了一聲,他看著林巉問道:“你意如何?” “我亦是如此想的。”林巉喝了一口茶,回道。 “還以為你有什么別的法子。”嚴泊挑了挑眉。 “師弟愚鈍。” 嚴泊好笑似地瞥了一眼林巉,然后拎起茶壺給自己添了一杯茶。 “如此雖妥,但卻有一個變數。”嚴泊道。 “若魔君短時內不能平亂,長期二主割據,當如何?” “眾派怕是不愿意久等的。”嚴泊皺了皺眉:“若重山派長勸眾派按兵不動,未免沾上和事膽小之嫌疑,于門派不宜。” “此法只適魔界短時合并,不宜魔界長時割據之用。” 林巉聞言,不由得也沉默了下來。 魔君…… 他沉思了片刻,腦中忽然閃過赤金模糊的一句話。 那時赤金跟著沈尋月來凌霜峰尋他,是用的“魔界來使”的名號,但在自己跟他說清他與復玄的事后,他什么都沒說便走了。 自己好像問過他“以后是否在魔界掛名”,赤金是怎么回答來著?林巉努力回想著。 “我來重山派主要是為了給羿澤探個前路……” 林巉眼中忽就一冽。 探前路?魔君打算來重山派?魔君來重山派做甚? 林巉想到此狠狠地皺起眉,他抿了抿唇,只恨當時自己怎么就把這句話放過去了。 他身后的復玄見林巉臉上隱有苦思之色,以為是此事讓林巉為難了。他上前半步,從林巉身后走到他身邊,垂著眼看向林巉道:“師父,可是為難了?” 林巉抬眼看向復玄。 “魔界分裂不會拖得太久,魔君羿澤不是個眼里不是能容沙子的人。” 復玄頓了頓,他看著林巉繼續,眼中掠過一絲莫測:“師父放心,就算他忽然性情大變,想容下這個沙子,我也不會讓他容下去。” “你想做什么?”還不待林巉說什么,從復玄走到林巉身邊時便冷下臉的嚴泊便寒聲斷道。 “你如今已是一界之主,處事當慎重,莫又弄出些什么亂子,牽扯你師父不說,自己身上擔著的凌霜峰首徒名號還要累得你師父被人口上呵罵癡笑。” “大師兄……”嚴泊這充滿敵意針對的一段話讓林巉愣了愣,他不解地看向嚴泊,但下一刻他身邊的復玄便一把將他攬進了懷里。 “豎子爾敢!”嚴泊見他冒犯的動作,瞬間大怒而起,他壓抑許久的怒意轟然爆發,山河劍于他腰邊鞘中錚鳴一聲,直上重霄,整個重山派都蕩開一聲山河怒鳴。 除卻凌霜峰,其余諸峰的靈氣皆動蕩起來。 一陣青光率先由飛景峰耀開,磊落劍鳴,不過瞬息間,方處然便破云而來落至凌霜院中。磊落劍于他手中已然出鞘,刃映天光,顯出與他眉目同一分的凌冽之意。 方處然走到嚴泊身邊,他極少看見嚴泊如此動氣的模樣,一雙眼中都是濃郁逼人的殺氣。 “怎的?” 嚴泊沒有說話,方處然移開視線,這才看見院中的林巉二人。 他看著復玄將林巉抱在懷里的異樣姿勢,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還不待他說話,他便聽見復玄道:“我如何處事,自是不會拖累我師父,不勞大師伯費心。” “昕白……”他懷里的林巉掙了掙,卻又被復玄更緊地攬住。 “不會拖累?”嚴泊咬了咬牙:“幼時他頂住妖界壓力護你養你,盡心盡力,后來又為你中得一副附骨噬心的烏靈蠱,朝不保夕,妖界動亂,他背你出妖界,颯霞城一步一踏血,落得血染滿身。” 嚴泊覺得可笑,便冷冷地笑了一聲,那聲笑猶如從刀鋒中擠出一般,刺耳至極:“你不曾拖累?你還想如何拖累!” 怎么吵起來了?方處然不解地站在嚴泊的身后,清晰地感覺到嚴泊身遭越來越暴動的靈力。忽然間,方處然只本能地察覺到一股極其危險的意味,他轉過視線,恰對上復玄一雙幽深的眼。 “以前是我的錯。” “日后誰若敢說我師父一句不是,我定扒了他的舌,誰敢傷我師父一毫,我定挫了他的骨。我定全力解去烏靈蠱,若不成,我便以命相付,哪怕我師父魂散天地,有我相陪,也不至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