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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便感覺懷里那團小東西更往里縮了縮。 “再不出來我就動手了。” 良久后,一對玄色的耳朵才慢慢從他的衣襟里冒了出來,接著便是一個圓乎乎的腦袋。 “我都不去見沈掌門了,你還賴著做甚?”見復玄依舊在自己懷里磨磨蹭蹭,林巉道。 復玄回頭,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了林巉一眼。 林巉:“……” “師父是討厭我了嗎?” 林巉揣著復玄走在草木葳蕤的山路上,聞言不由得愣了愣,而后他嘆了一口氣。 怎么跟個小孩兒似的? “日后莫再胡鬧了。”他道。 復玄緊了緊林巉的襟衫。 他怎么能讓林巉跟其他心儀他的人獨處?他怎么敢讓別人對林巉傾訴衷腸?那場景他只覺哪怕想一想都要瞬間焦躁動怒起來。 絕不可能。 這個人是他的。 誰都別想覬覦。 誰敢他就殺了誰。 復玄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駭人到極致的戾氣。 林巉并無察覺,他見復玄許久都沒說話,以為是他被自己斥責后正情緒低落。 這孩子從小就黏自己,如今方與他在一起,想必心里難免有些患得患失。自己這個時候要單獨去跟沈尋月見面,也不怪他如此警惕,硬是胡攪蠻纏地要跟著一起去。 自己是不是訓斥得太過分了? 他想起復玄方才問他的那句話,心中不禁有些無奈。 他怎么會討厭他呢? 如今他是他骨中血,是他魂中魄。 是他心之所向,也是他情之所鐘。 他怎么會討厭他呢? 真是傻得很,他想道。 林巉慢慢低下頭,在復玄的毛茸茸的后腦勺上落下一吻。 復玄察覺到腦后忽然印上的溫軟之感,驀地愣了愣,他眼中的兇煞之意如潮水般褪去,只余一片呆愣。 “師父?” “回重山派嗎?還是回妖界?”林巉問道。林巉腳下步子緩而穩,復玄窩在他的懷里,倒是分外安穩。 他勾緊了林巉的衣衫,只覺一顆心都漸漸平靜了下來,俄爾,他低聲道:“師父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林巉揚了揚眉:“不回妖界?” 他再次道:“師父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你才回妖界一月,妖界的事務……” “要緊的都處理完了,若有重要的,會有人給我送來。” 山路寂靜,帶著草木露水氣的山風拂過林巉的袍角,掠過他眼中浮現出的淡薄笑意。 復玄被林巉安穩地揣在懷里,林巉身上清冽的氣息與暖意包圍著他,他陷入了許久都未有過的心安之感。 為了趕在今日見林巉一面,復玄幾乎一月都沒合眼。除去顧長風后牽扯出的一系列需要善后的事、八方妖族接連不斷的來人與拜禮、妖界陸陸續續堆積的文書等等事務如山一般向復玄壓來。 他片刻未休,壓抑著對林巉磨骨噬心般的思念,硬生生在一月左右內將近期所有的要緊事了結了一遍。 在林巉快走到穎月宮山門時,才發現復玄已經在自己的襟里睡著了。 他緩下步伐,將復玄往自己的懷里又輕輕攏了攏。 “你去哪兒,為師也就去哪兒。” 山雀清鳴,山林深深,清澈的日光從茂密的林木間滲入,零星地鋪在他們身前的山路上。林巉那幾盡無聲的低語緩緩地散在寂靜的周遭之中,除了他誰也沒有聽見。 穎月宮高處,沈尋月在那里站了許久。 “師尊為何不去?”她身后的小弟子問道。她不明白,師尊既心儀元山真君,那么元山真君難得相邀,師尊為何不去? 沈尋月立在凌冽的風中許久,默默看著林巉越走越遠。 “我去做什么?聽他如何徹底拒絕我嗎?” “萬一……” “沒有萬一。”直到林巉終于徹底消失在她的視野中,她也未曾動一動。 “我知道。” 第99章 殿下 “三師兄?”等在穎月宮山門外的程振鷺看見林巉,頗有些意外,“怎么這么快?” “你沒說完就被穎月宮趕出來了?” 林巉:“……” “穎月宮事務繁多,沈掌門不得空,便沒有來。”林巉解釋道。 原來如此,程振鷺點了點頭,她往林巉身后看了看,又問道:“你徒弟呢?” 林巉:“回妖界了。” 而后他便感覺到懷里的東西動了動,仿佛是用爪子刨了刨他。 “他不是特意來找你的嗎?”程振鷺皺了皺眉頭:“怎么又走了。” “妖界還有些事,他便先回去了。”林巉走到程振鷺前面,只留給她一個背影。他略微抬了抬手,廣袖遮掩住懷下的動靜。 “走吧,我們也回派了。” “好。”程振鷺回道。 林巉剛想召出凌霜劍,便被程振鷺拉住手臂往后拽了一把。 程振鷺摁住凌霜劍鞘,將出鞘半寸的凌霜劍又壓了回去,意寧劍應召鋒芒出鞘,穩穩停在林巉面前。 “若無必要,三師兄還是莫要動用靈力。” “振鷺,我又不是廢人。”林巉有些頭痛道:“稍稍動用一下靈力無妨。” “這話你敢跟大師兄二師兄他們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