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堯有點不可置信的看著碧荷。

    碧荷點點頭，說：“是，府里都在傳，說太夫人過不了這個夏天。”

    戚堯不禁唏噓，太夫人年輕的時候也算是轟轟烈烈了，沒想到年老了，竟然是這個下場。

    “你拿上一點解暑的塘水，帶點可口的點心，我們去壽康苑。”

    “是，小姐。”

    沒一會兒，碧荷拎著食盒戚堯自己提著燈籠，趁著天還沒全黑，兩人來到了壽康苑。

    因為太夫人不喜歡人每天打擾她，所以一個月也就初一十五來給她請安，以至于壽康苑這么冷清，太夫人生病了，人都很少。

    壽康苑的院子里已經掛上了燈籠。

    戚堯把燈籠放在門口，然后跟碧荷兩個走了進去。

    有下人見到戚堯到來，忙過來行禮。

    “太夫人呢？”

    “回大小姐，太夫人在床上歇著。”

    戚堯心想，這么熱的天，她在院子里待著都嫌熱，太夫人竟然這么早就上床歇息，看來真的病得不輕。

    “帶我去吧。”

    那婢女看了戚堯一眼，應聲道：“”是，大小姐請隨奴婢走。

    于是，過了堂屋，來到太夫人的房間外面。

    戚堯能聽見里面戚原稚嫩的聲音在說話，似乎是在講笑話給太夫人聽，而太夫人聽著不時會笑一笑，然后又伴隨著一陣咳嗽。

    太夫人的房門沒關，那婢女領戚堯到房間門口之后就退下了。

    戚堯手里提著食盒，走了進去，把食盒放在桌上，然后走到床前，欠身說：“堯兒給太夫人請安。”

    太夫人停止了咳嗽，半靠在床上，腿上蓋著一跳薄被，輕輕點頭朝戚堯說：“你來啦，坐吧。”

    戚堯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

    戚原跑到戚堯面前，伸手抱住戚堯的手臂說：“大jiejie，你來看我跟太奶奶啦！”

    “是，多日未來給太夫人請安，聽府里的下人說，太夫人身子不舒服，便趁著夜色正涼，過來看看太夫人。”

    太夫人輕笑著點頭，又咳了幾聲，說：“就是老毛病，一到夏天，蚊蟲叮咬渾身不適，還伴隨發燒，等過了夏天，也就該好了。”

    “太夫人一定要保重身體。”

    太夫人臉色蒼白，輕輕點了點頭。

    戚原看到桌上有食盒，便問戚堯：“大jiejie，你是帶東西給我吃了嗎？”

    戚堯笑了笑，說：“是，那是jiejie院子里的下人做的點心，jiejie帶過來給你嘗嘗。”

    “謝謝大jiejie，我晚飯正好沒吃。”

    看著戚原蹦蹦跳跳跑去吃東西，戚堯回頭看著太夫人說：“太夫人一定要保重身體，若不然，原兒可就苦了。”

    太夫人輕輕搖頭，無奈哀怨的說道：“人老了，沒用咯。”

    “太夫人說的哪里話，您看著一點都不老。”

    太夫人突然看著戚堯，沉默了片刻，說道。

    “堯兒。”

    戚堯一愣，這么久了，戚堯第一次聽到太夫人這么叫喚自己，她叫自己堯兒。

    以前每次見到太夫人，太夫人都高高在上，而她則是恭敬維諾，幾乎沒聽見太夫人叫過她的名字，這次竟然叫她堯兒。

    戚堯心想，無事不登三寶殿，太夫人突然對自己的態度變成這樣，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幫忙的。

    “太夫人有事請說。”

    太夫人輕咳了幾聲，緩和之后才說：“我老了，并不能陪原兒多少時日。”

    “太夫人……”

    戚堯聽著太夫人這好像臨終遺言一樣的話，心里不禁炸了起來。

    “堯兒，原兒還小，來日我若不在世，太奶奶希望你能多照顧他。”

    “太奶奶……”

    戚堯突然有種感慨，太夫人對任何人都是身負距離感，卻沒想到為了戚原，她竟然低聲下氣的跟自己說這些話，與自己套近乎。

    想來，戚原對于太夫人來說，太重要。

    太夫人這輩子，兒子不在自己身邊長大，甚至連一聲娘都未曾聽親生兒子說過，孫女更是遭遇那樣的變故，剩下這唯一的曾孫，她是真的拿命在守護。

    戚堯想想，太夫人也是個可憐之人。

    但是在這個時代，真的只能這么沒有自我嗎？

    太夫人與心愛的男人私奔，心愛的男人死后她未婚先孕生下孩子，然后再拋下孩子嫁給別的她不愛的男人。

    然后就這樣在高門大院里過一輩子，再無自己的子嗣，若不是孫女跟戚原的出現，估計她這輩子就會這么悲哀的過完。

    如今，戚原成為她最后的牽掛，因為戚原還小，她太老，無法撫養他長大成人，所以才會顯得更加悲哀。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堯兒，太奶奶沒有別的要求，只要能把原兒撫養成人，我就心滿意足了。”

    “太奶奶大可放心，原兒本就是我的親弟弟，我自然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照顧他。”

    太夫人點著頭，臉上終于是露出了一抹微笑。

    “太奶奶也不要妄自菲薄，這天兒很快就會涼了，只要天一涼，您的身體就能恢復過來。”

    太夫人點著頭，輕咳了幾聲，說：“希望如此吧。”

    “天色不早，那堯兒就先回去，不叨擾太奶奶歇息了。”

    說著，戚堯站了起來，朝太夫人欠了欠身。

    太夫人點著頭，手輕輕揮了揮。

    戚原見戚堯要離開了，忙放下點心，拉著戚堯的手說：“大jiejie，我送你回去吧。”

    戚堯挑著眉，說：“你個小屁孩，怎么送我回去？你不怕黑嗎？”

    戚原昂著頭得意的說：“我才不怕黑，我是男子漢大丈夫，怕黑豈不是會被人笑話？”

    戚堯低頭看這兒戚原，她可是非常喜歡的呢。

    只不過，戚原五歲了，似乎得讓他學點什么，琴棋書畫，或者是學武。

    戚堯突然想到，鳳歸茹的手下亦水也是個高手，她可以請他來教戚原武功。

    然后再找一個書生來教戚堯讀書，文武雙全，將來的路面都寬廣一點。

    這件事情，她得跟戚誠邦說一聲才行，戚誠邦最近那么忙，這件事情她攬在自己身上，戚誠邦應該會很樂意才對。

    “我們原兒真的是長大了，不過大jiejie也不怕黑，你看，太奶奶身體不舒服，原兒還是留下來照顧太奶奶，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