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堯看著張嬤嬤微微有些皺紋的臉上堆著滿滿的尷尬，她嘴角輕輕笑了笑，說：“倒是沒有打擾本小姐休息，只不過張嬤嬤以前從來也不來我這琉璃苑，今天怎么突然來了呢？”

    張嬤嬤手心在衣裳兩側擦了擦，頓時衣服兩側有些被汗濕的痕跡，她很緊張，以前見到戚堯都是不屑，這次竟然很緊張很畏怯。

    “大小姐，老奴是來感謝大小姐那日幫助我的老母親，還慷慨給我兄長銀兩看病。”

    戚堯輕輕搖頭，然后指著石凳說：“看張嬤嬤很緊張，先坐下吧，碧荷，去給張嬤嬤倒杯茶水來。”

    碧荷無聲退下。

    張嬤嬤坐下后，還是很緊張，看著戚堯左右不是不知該如何反應，只怪以前她跟著太夫人太過傲慢，總覺得嫡出的大小姐還不如庶出的二小姐。

    “張嬤嬤也是明白人，那日我去十里鎮自然不是去游玩的，只不過聽說張嬤嬤的母親病重，便代替太夫人前去看望。”

    張嬤嬤聽得一愣一愣的，還不明白戚堯什么意思，既然是專程去的，卻又說是代替太夫人，這讓她有點糊涂。

    “老奴不知道大小姐的意思，太夫人似乎也沒有讓大小姐前去探望家母。”

    “太夫人是沒讓我去，不過，身為太夫人的曾孫，知道太夫人不方便出門，自然應該設身處地的為她考慮，去慰問一下你的母親，也算是為她考慮吧。”

    張嬤嬤看著戚堯，這么說，戚堯是自己去的，太夫人也不曾授意她。

    戚堯看著張嬤嬤邊聽邊揣摩的樣子，嘴角微微上揚。

    “張嬤嬤，其實同為太夫人的曾孫，我與太夫人只有親情，絕對沒有敵意，卻不知道為何，太夫人這么不喜歡我呢？”

    張嬤嬤猶豫了一下，才說：“以往，大小姐都是跟二夫人一起，您也知道，太夫人不太喜歡二夫人。”

    戚堯點點頭，癟著嘴附和說：“你說得對，本小姐也不喜歡二夫人，奈何沒辦法啊，我母親死得早，連面都沒見過，這么多年也多虧了二夫人的寵溺，本小姐才能安然長大。”

    “照顧撫養大小姐，二夫人自然是不敢有半點懈怠的。”

    戚堯瞇了瞇眼睛，看著張嬤嬤問：“這是何意？”

    張嬤嬤又猶豫了一下，說：“當年大夫人臨終前，讓二夫人好生照顧大小姐，若是有半點閃失，拿周氏陪葬。”

    戚堯一聽，倒吸一口氣，說出這么霸道的話的女人，真的是自己的母親么？

    看來，自己的母親不是個小角色呢，不是江湖第一，至少也是江湖排名前幾才對。

    “竟有這樣的事？”

    難怪了，二夫人從小那么寵溺她，一來是擔心周氏一族的命運，二來是想要把她捧上天，那樣子摔下來的時候才能一命嗚呼。

    張嬤嬤輕輕點頭，心情也開始放松下來，接著說：“當年大夫人有身孕，老夫人要老爺再納妾，大夫人是傷心欲絕，從此整日于房中不曾出來半步，直到后來生了大小姐您，才含恨而終的。”

    戚堯聽著心里有種莫名的感覺，對這個時代的女性表示憐憫，一生只為男人而活，甚至眼看著自己的男人一個接著一個的娶小老婆，到最后心理變得扭曲，開始于宅院里的女人斗來斗去。

    她忍不住想，這樣的生活絕對不是自己想要的。

    不過，正經事更重要，她想要知道的是，為什么太夫人對戚原這孩子這么著重。

    碧荷端來了茶水放在石桌上，然后又退下，估計去數錢去了。

    “張嬤嬤，喝杯茶吧。”

    戚堯變得溫柔可愛起來，老人家是需要哄的。

    看著張嬤嬤臉上爬滿細細的皺紋，但是實際上她的年級比二夫人三夫人大不了幾歲，只不過身為下人跟身為主子的差別而已。

    張嬤嬤端起杯子，畏縮了一下還是喝了幾口茶，然后再放回石桌上，看著戚堯說：“大小姐，老奴還不起大小姐的人情，只能說一千道一萬句謝謝。”

    戚堯坐直了身體，笑著說：“誰說張嬤嬤還不起的？”

    張嬤嬤看著戚堯，不明何意。

    “張嬤嬤不要擔心，本小姐并不是要讓你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只不過，本小姐有一些事情不明白，想必張嬤嬤應該知道一二，所以想請教張嬤嬤。”

    張嬤嬤眼神復雜，雙手不安的放在腿上，左右不是的看著戚堯，最后像是鐵了心一樣，說：“大小姐您盡管問吧，老奴將知道的說與大小姐聽就是了。”

    戚堯得到張嬤嬤的回應，心情頓時好了。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我很好奇，為什么太夫人要把原兒養在身邊，其實三夫人膝下無子，原兒應該在三夫人那兒養著才是最合適的，畢竟太夫人年紀也大了。”

    張嬤嬤一聽是這件事情，臉色為之一黑，然后院子里左右看了看還是不敢說。

    戚堯就更加好奇了，張嬤嬤的反應，表示自己已經問到了點子上。

    戚堯看到張嬤嬤猶豫，便笑著鼓勵說：“張嬤嬤，您別擔心，本小姐絕對沒有惡意，只是想，我如今已經脫離二夫人，自然不能再讓太夫人這么防著不喜歡，畢竟原兒是我弟弟，我在府中除了父親的寵愛之外再無可靠之人，若是太夫人能喜歡我一點，那就完美了。”

    張嬤嬤思量了一下，才為難地說：“老奴到太夫人身邊時，太夫人已經在戚府，之前的事情，老奴倒是略聽一二，就是不知道真假。”

    “不管真假，您但說無妨，我定不會將今日您所說的話說出去。”

    張嬤嬤醞釀了一下，這才開始慢慢回憶起來。

    “當年老奴到太夫人身邊時，太夫人已經在戚府為當家主母，只是太夫人一直無孕，所以也一直被太老爺冷落。”

    戚堯邊聽邊點頭，問：“后來呢？”

    “老奴聽聞，太夫人之所以無孕，乃是在嫁給太姥爺之前，與人偷偷私奔且生下孩子，后來與太夫人私奔的人出意外死了，太夫人才帶著孩子又回到娘家。”

    沒想到太夫人年輕的時候竟然也是這么熱血的女子，戚堯倒是感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