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真正的暴怒之王
月蝕城的執(zhí)政官府邸和政務(wù)大廳換了一個主人,萬蛇王庭新任最高執(zhí)政官在萬眾矚目之中,宣布了就職。 據(jù)說暗月將軍病了,病得很厲害,目前正在前往潘斯城修養(yǎng)。 已經(jīng)無力再擔(dān)任最高執(zhí)政官一職。 雖然各種懷疑和陰謀論四起,但是新任最高執(zhí)政官本身就是二號人物,也有著極高的威望,因此權(quán)利的交接還是非常順利的進(jìn)行。 時代交替流轉(zhuǎn)。 沒有誰是不可或缺的。 暗月并沒有和對外所說的那樣生病了,此時此刻,他來到了生命起源之山腳下。 暗月將軍打扮很普通。 根本不像是一個聲名赫赫的將軍,一個曾經(jīng)統(tǒng)治著整個萬蛇王庭的最高執(zhí)政官。 他駕馭著帆馱獸和一個車斗進(jìn)入了城中,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商販。 穿過城門的時候,暗月將軍打量著這座昔日的都城。 雖然相比昔日的繁華有些沒落,但是這里依舊還是一副大都城的模樣。 只要這座生命起源之山還存在著,就代表著不論過去多少年,這里依舊還是蛇人的信仰圣地。 紀(jì)元之初。 生命的主宰就是在這里,創(chuàng)造出了蛇人一族。 仰頭看著那座偉岸的山,暗月說道。 “神創(chuàng)世界。” “神造世人。” 這是蛇人都篤信的神話,最后在最后他又說補充了一句。 “神也早已離去。” 暗月在城中轉(zhuǎn)了一圈,最后來到了潘斯城的城西區(qū)。 幾年前這里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如今有了恢復(fù)的樣子。 不過那一場災(zāi)難留下的痕跡,還是隨處可以看到的。 當(dāng)年的那個隕坑就是最明顯的,這么大的坑當(dāng)然不好填,所以如今城里面的人引入了水渠變成了一個人造湖泊,亦或者說是一個大的蓄水池,附近的居民都從這里打水。 水池邊民宅林立,都是近幾年新建的。 暗月來到了池水邊,將車上的東西卸下來,其中最主要的,是一樣黃銅油燈。 他用力一甩,竟然將銅燈直接拋入了水池。 緊接著,他又花了兩天時間,在水池周圍布置下了一個儀式術(shù)陣。 在一天傍晚。 暗月在水邊眺望著天空,看著一道流火從天盡頭而來,不斷的靠近著潘斯城。 對方終于找到了他。 而一切也終于將要迎來結(jié)局。 那流火抵達(dá)潘斯城的上空,突然墜落而下。 如同一顆流星從天而降,曾經(jīng)發(fā)生在潘斯城的那一幕似乎又再度重現(xiàn)。 “咚咚咚咚!” 當(dāng)那怪異流星出現(xiàn)的第一時間,城中立刻有人注意到了這一幕。 這一次。 潘斯城中的所有人的反映就要快很多了。 城內(nèi)的鐘樓立刻響起了清脆的警告鐘聲,吸引了全城人的注意。 街道之上所有人高呼大喊,組織著人朝著外面撤退,躲入一些比較堅固的地方,或者是房子里的地下室和地窖。 “躲起來,趕快躲起來。” “躲到禱告堂里面,躲到地窖里。” “趕緊的,不要拿東西了,趕快跑。” 尤其眼看著那流星要墜落在了城西區(qū)當(dāng)年的隕坑上,附近的居民更是成群結(jié)隊的朝著外面逃去。 街道之上人潮涌動,大呼小叫的慌亂逃竄,等到隕石降落的時候,他們更是第一時間趴在地上,等候著命運的抉擇。 但是很奇怪,那恐怖的流星墜落到了大地之上,卻沒有太大的動靜。 不過遠(yuǎn)處的確涌動著恐怖的火光,還有聳人的暗影。 讓周圍的人不敢靠近,逃得越發(fā)遠(yuǎn)了。 拜倫出現(xiàn)在水面之上,人形火焰之中露出了兩個光點,死死的注視著暗月將軍。 “暗月!” 他吐出了暗月的名字,聲音里帶著火焰的爆裂聲,身形和影子里還能夠看到一個個火焰傀儡擠出,朝著暗月咆哮。 失去了蛇人的形態(tài),失去了rou體。 此刻的拜倫就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魔物。 他發(fā)出扭曲變態(tài)的笑聲,那些火焰傀儡也跟著他一起笑,聲音重迭在一起。 “怎么不逃了?” “怎么?” “想要躲在這里,準(zhǔn)備用這些人束縛住我的手腳?” 人形火焰魔物一步步踏著水面走來,腳底下就是他曾經(jīng)的家,如今什么都沒有剩下。 曾經(jīng),他只是這個街道之上追逐著熱鬧,懵懂、沖動、無知的孩子;等到他再回來的時候,卻變成了一個滿手血腥的怪物。 “你覺得有用嗎?” “你覺得,一個失去所有的瘋子,一個被反復(fù)欺騙玩弄的怪物,還會在乎這些嗎?” 暗月看著暴怒之子拜倫,對方能夠誕生也有著他的插手,如果不是他坐視和推波助瀾,當(dāng)年的那一場災(zāi)難就不會誕生。 也是他一直欺騙利用著拜倫,才解決了雷澤王國和南方城邦聯(lián)盟兩個最棘手的問題。 不論從各個方面來說,拜倫來找他復(fù)仇是有理由的。 深淵代理大主祭森格的話的確有欺騙的地方,但是其中大部分卻都是真的。 “談一談吧!” “你也有很多想要知道的事情吧?” “拜倫!” 拜倫:“還有什么好談的?事到如今,我們之間還有什么談的必要嗎?” “這里,就是你和我最后的結(jié)局。” 暗月絲毫不畏懼的和拜倫對視,看著這個被他親手塑造出來的怪物。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事情需要弄明白。” “有很多東西,比生死和仇恨還要重要。” 暗月問拜倫。 “你有想過你為什么會被原罪邪神選中嗎?” “你有想過這一切是什么造成的嗎?” “是什么將普通平凡的你推入了這個地步,將伱選為了暴怒之子。” 人形火焰魔物一揮手,大面積的水被蒸發(fā),沖擊向兩側(cè)的街道。 拜倫大吼著:“我知道!”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祝徽撌钦l,我都會殺死他。” “我殺了你,殺了那些該殺的人,就會墮入深淵。” “我會找到祂,就像找到你一樣。” 話雖然這么說,但是拜倫卻并沒有馬上動作,看起來他也是想要從暗月的身上知道當(dāng)年的真相,想要聽暗月親自承認(rèn)當(dāng)年的事情和他有關(guān)。 暗月看著面前這個可悲的人,他那憤怒但是又絕望的眼神。 他的憤怒源自于父母兄妹的死,源自于成千上萬的死難者,源自于被欺騙被玩弄。 也源自于夢想的破滅,還有對這個世界的失望。 同時。 暗月也想起了那個陶瓷小人,想起了自己最后沒有選擇的選擇。 他之前很疑惑,不明白為什么拜倫會被選中。 不論從各個方面,拜倫都太普通了,他的一生和所有都在被人推動和擺弄。 他的憤怒從一開始,就是人為造成的。 他更不明白為什么黃銅油燈會如此巧合的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如果對方想要選擇他的話,為什么不從一開始就選擇他? 而此時此刻。 他徹底明白了什么。 “是因為……有趣?” “因為祂可以?” “因為祂想!” 暗月仰起頭,天空之中云是紅色的,天盡頭的殘陽即將落下。 暗月卻覺得,天空之上好像有著一雙雙眼睛。 大地是舞臺,所有人都只是舞臺上的角色和棋子,為對方上演著他們覺得有趣的劇目。 “原來!” “這就是神明!” 暗月心中的疑惑終于揭開,他最終摧毀了這個腐朽的王國,建立了新的秩序。 但是他卻不能夠摧毀這個世界,他所創(chuàng)立的規(guī)則,在這個世界真正運轉(zhuǎn)的法則之下。 那就是。 諸神的意志。 他似乎改變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沒有改變。 面對拜倫的回答,暗月回答說道。 “或許!” “這就是祂想要看到的。” “你越是憤怒,越是癲狂,你越是掙扎。” “祂就覺得越是有趣。” 暗月終于落下了目光,他的面孔突然變得僵硬。 他此刻的內(nèi)心非常激動,但是又想要用這張臉龐掩蓋什么。 “其實我更期待的是祂選中我,因為我無比需要這一股力量,去完成我想要完成的目的。” “但是不需要的你,卻被選中了。” “需要這股力量的我,卻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獲得。” “你和我都沒有選擇,我們只能按照祂所設(shè)想的戲碼,上演著這丑陋的表演。” “你的結(jié)局,我的結(jié)局,從一開始就被安排好了。” 暗月的臉色一瞬間漲的通紅,從臉上紅到了脖子上。 “這可真是個……” “該死的世界。” 拜倫根本沒有聽懂暗月在說什么,他只知道,暗月承認(rèn)了一切都是他所為。 此刻的拜倫也激動無比,他的情緒不斷拉高,從他的聲音里宣泄出來。 “所以!” “你承認(rèn)了?” “當(dāng)年的那一場災(zāi)難,都和你有關(guān)。” “所以,為了力量你犧牲了潘斯城的人。” “所以,為了勝利你還讓我們這些被犧牲的幸存者前赴后繼的為你送死。” “所以,為了你的理想你利用了所有人。” 拜倫慘笑著,他心中的暗月從從前那個充滿了理想和正義感的將軍,一個救世主變成了徹頭徹尾的黑暗者。 連理想和正義和兩個詞,此刻都充滿了嘲諷的含義。 “哈哈哈哈!” 然后,他大聲質(zhì)問暗月。 “暗月!” “憑什么?” “憑什么你想要創(chuàng)造的美好世界,你想要創(chuàng)造的新秩序,就要犧牲我們?” “那一場災(zāi)難死了多少人,他們在痛苦和絕望之中死去,多少人失去了親人,失去了擁有的一切。” “日炎軍團(tuán)那么多兄弟是如此的信任你,信任你會給我們報仇,哈哈哈哈哈,結(jié)果最后,就是你害死了我們的家人。” “暗月!” “你真的厲害,你真的太厲害了。” “你不應(yīng)該做什么將軍,你應(yīng)該去深淵教團(tuán),你才是最邪惡的邪徒啊!” 這句話最開始說的是上一代深淵教團(tuán)大主祭,然后是森格,最后連拜倫都這樣說。 暗月此刻雙目銳利,他打斷了拜倫的話。 他最后的疑惑揭開,但是他依舊還是要將自己制造的新秩序,將這個新國家維持下去。 而想要做到這一切,面前這個被暴怒吞噬的拜倫就必須消失。 甚至連他自己,也必須跟著一起消失。 “沒錯!” “我就是這樣的人,我利用了你們,我欺騙了你們。” “所以……” 暗月注視著拜倫,說出了自己最后的請求。 “為了我的理想,為了新的秩序,我需要你們?nèi)ニ溃 ?/br> “拜倫!” “請你去死吧!” “和我一起結(jié)束在這里。” “只有你死了,只有我們一起消失,這一切才會結(jié)束。” “你和我,都必須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所做的一切才有意義,那些死去的人才有意義。” 拜倫的情緒徹底爆發(fā)了,火焰精神力場擴(kuò)散開來,籠罩了大片領(lǐng)域。 “是啊!” “是啊!” “都去死吧!” “都去死吧!” 恐怖的火焰覆蓋大地,即將吞噬整個潘斯城。 “這該死的世界!” “死吧!” “暗月!” “還有你建立的這個該死的國家,這個吃人的世界。” 而這個時候,暗月腳下也出現(xiàn)了一個黑點,比拜倫更快一步的擴(kuò)散開來。 覆蓋大地,籠罩天幕,龐大的儀式陣紋縱橫交錯。 水中浮起了一個黃銅油燈。 正是暗月之前準(zhǔn)備的儀式發(fā)動了。 地下打開了一扇黑暗的門,將他和拜倫兩個人一起吞了下去。 這是曾經(jīng)的日出之地大長老辛吉斯所用的黑暗領(lǐng)域,它又再一次出現(xiàn)在人間。 與此同時。 深淵之中的兩道目光,也投入了現(xiàn)實之中。 暗月以為一切都是深淵原罪邪神所為,卻并不知道拜倫是陶瓷小人選中的,更不知道傲慢之王亞弗安在推波助瀾。 這場棋局上,不論是暗月、拜倫、森格都只是棋子。 真正的幕后。 是向原罪之神發(fā)起沖擊的傲慢之王亞弗安。 —— 整個世界墮入黑暗之中,拜倫那吞噬世界的火焰和跟隨著落入黑暗之中。 鋪天蓋地的火焰沿著黑暗傳遞,但是這片黑暗好像沒有盡頭,將所有的火焰都容納了進(jìn)去。 暗月此刻站在火海之上,手上握著一盞黃銅油燈。 拜倫不管不顧,就好像一頭蠻獸一樣朝著暗月沖去,熊熊烈火包裹整個世界。 “暗月!” “我知道你在算計我,也知道你還有后手。” “我知道你很聰明,你可以將我玩弄于股掌之上;我比不過你,我什么都比不過你。” “但是無所謂,我說過……” “今天就是你和我的結(jié)局。” “我不求勝利,我不求解脫,我什么都不要。” 拜倫咆哮著:“我只要。” “你和你那可憎的理想,能一同死去。” 只要能夠殺死暗月,拜倫什么都不在乎了。 人形火焰魔物看向了暗月手上的銅燈,他知道這一切源自于那盞黃銅油燈的力量。 他撲向了暗月的同時,也將全部目標(biāo)放在了這盞銅燈之上,優(yōu)先想要摧毀它。 密密麻麻的傀儡從火焰之中沖出,此刻他們和拜倫一樣猙獰,朝著暗月而來。 “去吧!” “去吞噬掉他!” “吞噬掉這個,將我們像垃圾一樣犧牲掉的家伙。” 暗月此刻的力量,也完全和這盞銅燈融合在了一起。 可以看到黃銅油燈里不斷的彌漫出黑色的油污。 污穢的黑暗沿著他的尾巴不斷蔓延,爬上了他的胸膛,附上了他的手臂和脖子。 暗月此刻看上去,和拜倫一樣也變成了一個怪物。 “深淵之門!” “打開吧!” 他一抬手,身下直接連通了真正的深淵。 無數(shù)的深淵魔物從深淵之中爬出,在暗月的cao控下,朝著拜倫攻擊而去。 “遵循契約。” “殺死我的敵人。” 成群的骸骨魔物、蛇魔、鷹魔、泥沼魔就好像洪水一般卷來,和拜倫的烈焰沖擊在一起。 雖然沒能拖住拜倫,但是將拜倫cao控的大量火焰傀儡給擋住了。 火焰鋪天蓋地,從烈火之中沖出一個巨人。 拜倫撲到了暗月的面前。 恐怖的火焰巨人直接張開雙手,朝著暗月沖了過來。 只要撲中暗月,就可以將他燒成灰燼。 火焰的力量就是如此。 以最直接,最狂暴的方式呈現(xiàn)。 而與此同時,暗月的身體大半都被黑暗侵蝕,那黃銅油燈甚至直接吸附在了暗月身上。 開始融入他的身體,吞噬起了他的血rou。 黑暗里。 暗月拔出長劍,熟練的劍技看上去賞心悅目,劍鋒劃破黑暗淌出陣陣流光。 “月蝕的殘光。” 暗月的長劍轉(zhuǎn)動,劃出一道殘光。 猶如月食過后剩下的銀邊。 黑暗的結(jié)界誕生,和人形火焰魔物撞擊在了一起,死死的擋住了對方。 在這黑暗領(lǐng)域之中,暗月竟然能夠和拜倫正面相抗,這證明這盞銅燈的力量已經(jīng)是使徒級別的力量了。 【神術(shù)道具·貪婪的銅燈】 【序列號28】 【日出之地大長老辛吉斯融合貪婪之種失敗后變成了這盞銅燈,其中蘊含著辛吉斯和他吞噬的諸多權(quán)能者,以及大量被他吞噬的深淵魔物的力量;貪婪可以吞噬別人,也會吞噬自己,原罪的貪婪永無止境。】 【能力1黑暗之域:打開原罪之門形成一個和深淵嵌合的特殊黑暗場域,持有貪婪的銅燈者將擁有深淵之王的部分權(quán)限,臨時性擁有四階使徒能力加持;發(fā)動條件:黑暗領(lǐng)域儀式;使用代價:視情況失去自己的rou體的一部分或者整個身體。】 【能力2貪婪之胃:在黑暗場域之中你可以奪取消化別人的力量,僅限使徒和使徒以下;發(fā)動條件:和貪婪銅燈深度融合;使用代價:將遭受他人意識和記憶沖擊,遭受不可逆轉(zhuǎn)的污染,大概率陷入瘋狂。】 暗月和拜倫的戰(zhàn)斗激烈無比,這是火焰和黑暗的對撞。 天空兩個掌握著使徒力量的存在正在展開著大戰(zhàn),下面魔物和火焰傀儡展開廝殺。 可以看到暗月這個借來力量的人明顯不是拜倫的對手,一次次的被撕裂結(jié)界,被靠近到了身邊。 火焰熊熊,分裂出一張張恐怖的臉龐朝著暗月靠近。 “死!” “去死吧!” “暗月!” 暗月的劍技看上去很厲害,也很瀟灑。 但是在這種使徒級別的力量之中,技巧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 鋪天蓋地的火焰從四面八方侵蝕而來,措不及防之間,暗月就被火焰吞噬。 但是很快,他的身形從火焰之中重組。 重新出現(xiàn)在了拜倫的身前。 暗月cao控著黑暗,劍光直接撕開了火焰,刺向了拜倫的心臟,將其逼退。 “這里是深淵的延伸。” “在這里。” “你殺不死我。” “我也殺不死你。” 拜倫cao控著幾道流火撞擊在了一起,劇烈的爆炸直接將暗月掀飛,火焰魔物追逐著暗月,就好像拍打著一個皮球一樣。 劍光不斷的將火焰魔物劈開,結(jié)界一次次將火焰魔物封印,但是眨眼之間拜倫就重組在了一起,破開封印而出。 “這樣更好。” “我一無所有,你的罪不可饒恕。” “那就讓我們兩個不死不滅的怪物。” “在這永恒的煉獄和血戰(zhàn)之中,鏖戰(zhàn)直至末日的盡頭。” 黑暗侵蝕了暗月的身體,他漸漸的變成了一個焦黑尸體形態(tài),而且他的尾巴在不斷的化為火星湮滅,他就好像一個在不斷燃燒的燈芯。 但是令人震驚的是。 暗月明明在一次次被拜倫殺死,但是隨著他一次次的被殺死的同時,也可以看到他也在發(fā)生著一些奇怪的變化。 每被殺死一次,就看到他變強一些。 從他的身體里,赫然在散發(fā)出拜倫一樣的暴怒之力。 他漸漸的不再害怕拜倫火焰的力量,甚至反過來吞噬拜倫的暴怒之力,cao控拜倫的火焰。 他在。 奪取著拜倫的力量。 拜倫也發(fā)現(xiàn)了這種狀況,他整個人都懵了。 他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 他能夠成為使徒還是因為傲慢之王亞弗安的安排,他哪里能夠知道其他使徒力量的區(qū)別,知道貪婪之王的力量是什么樣的。 他成為權(quán)能者也不過才幾年,他并沒有其他權(quán)能者那樣數(shù)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積累,他只是一個偶然獲得力量的“幸運兒”。 “這是什么?” “這到底是什么?” 拜倫不能理解,怎么還會有殺不死,還會不斷變強大的人。 他只能在暴怒之中,一次又一次的殺死對方,然后看著對方從銅燈之中復(fù)活。 他想要摧毀銅燈,但是對方堅固無比,他還來不及摧毀對方,暗月就已經(jīng)從銅燈之中復(fù)活。 拜倫越打越著急,越急越憤怒,也變得更加失去理智。 “死!” “為什么殺不死你?” “你到底做了什么?” 暗月看著拜倫,看著這個被狂怒吞噬,失去了理智的魔物。 “一切的原罪,都可以歸于智慧種的欲望。” “而欲望又可以歸于貪婪。” “這就是貪婪的力量。” “貪婪的力量,可以奪走你的暴怒,可以奪走你已經(jīng)培育成熟的暴怒之種。” “在你還沒有成為真正的王之前。” 他知道,對方并不僅僅是輸給了自己。 而是從一開始,他就已經(jīng)被安排好了,將要輸給自己。 但是暗月絲毫沒有留手,他在用貪婪的力量,不斷的竊取著暴怒的力量。 不論拜倫多么不甘心。 不論他怎么怒吼,怎么不顧一切的上來和暗月拼搏。 拜倫。 都在正在一點點被殺死。 他能夠cao控的火焰也越來越少,他身邊跟隨的火焰傀儡也一個個熄滅,陷入徹底的死亡。 最后。 暗月看著失去了大半力量的拜倫,一劍刺穿了他的胸膛。 他從火焰熊熊燃燒的胸膛里,挖出了拜倫的心臟,由暴怒之種化為的心臟。 “啊!” 拜倫痛苦的哀嚎,但是他依舊朝著暗月?lián)鋪恚胍退瑲w于盡。 一個散發(fā)著火焰的黑暗焦尸舉起手,斜著長劍形成結(jié)界格擋。 一個不斷縮小即將散去的暴怒魔物,不顧一切的撞擊在了劍上。 黑色焦尸與火焰怪物的視線碰撞在了一起。 一個憎恨無比。 一個堅定無情。 拜倫這個時候的聲音都弱了下去。 “死吧!” “死吧!” “死……死……” 但是拜倫也知道,他輸了。 “為什么,為什么總是這種結(jié)局?” “為什么失去所有的,總是我們?” “為什么?” 此時此刻,拜倫體內(nèi)散發(fā)出來的火焰都已經(jīng)傷害不到暗月了。 暗月看著拜倫的眼睛,看著他一點點散去。 他的眼睛里依舊看不到絲毫波動,只是開口說道。 “結(jié)束了!” “拜倫!” “一切的憤恨、仇怨、怒火就此終結(jié),萬蛇王庭將進(jìn)入新的篇章。” 暗月告訴拜倫,告訴他自己接下來的計劃。 “如果你想要懲罰我,不用著急。” “我的結(jié)局也早已被寫好。” “我將代替你墮入深淵,在你怨恨的烈火之中永遠(yuǎn)被灼燒。” 暗月看著拜倫的心臟,對著瘋狂的魔物說道。 “如果你們真的恨我的話,就讓它永遠(yuǎn)灼燒著我。” 聽到暗月的這些話,拜倫不斷虛弱的身體里突然涌出來了最后的力量,他聲嘶力竭的喊道。 “我才不要什么解脫。” “我才不接受你的道歉。” “我才不接受這種結(jié)局。” “臨死了就會放手,死了就沒有仇恨?怎么可能?” “我的家人,我的兄弟,我們死去的那么多人,怎么可以就這樣結(jié)束?” “我的恨永不消磨。” “暗月!” “你這個家伙。” “你這個沒有心的家伙,沒有任何人性的怪物。” “我想要的是親手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我要殺了你!” “我想要的是毀滅你的理想,毀滅你建立在我們,還有我們家人尸骸上的國家!” 話音最后,是一聲巨響。 “轟隆!” 拜倫自爆了,他想要告訴暗月,他到死也不會放棄對他的仇恨。 他只是輸了,輸在了自己的普通,輸在了自己的無力。 但是不代表暗月就是正確的。 火焰環(huán)從天空傳遞開來,傳遞到了黑暗領(lǐng)域的每一個角落。 可以看到,遠(yuǎn)處黑暗領(lǐng)域天穹都被炸開了一角。 光從外面照射了進(jìn)來,這也是拜倫所能見到的最后一抹景象。 他的視界一點點的陷入黑暗之中。 哪怕心中有著再大的怨恨,哪怕再不甘心,卻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看著拜倫死去,聽著他最后的詛咒,暗月始終不變的表情也終于起了波動。 自始至終暗月心中絲毫沒有勝利的愉悅感,但是也沒有悲傷。 有的。 只有那種明明殺死了敵人,獲得了勝利,卻什么也沒有得到的空洞。 暗月聲音沙啞:“這個……腐朽的世界。” 暗月握著燃燒著烈焰的心臟,他已經(jīng)奪得了拜倫的暴怒力量。 他可以感受到他正在被貪婪的力量完全吞噬。 他現(xiàn)在身體下半截都已經(jīng)消失了,只剩下了上半身。 散發(fā)著nongnong火焰,如同焦尸的上半身。 而暴怒的力量也在他體內(nèi)涌動,想要將他這具殘破身體撐爆。 這是使用貪婪的銅燈的代價。 他此時還有一個選擇,一個可以活下去的選擇。 他只要在這一段時間成為真正的暴怒之王,就可以墮入深淵。 在之前。 暗月并不準(zhǔn)備做這個選擇,他覺得一切可以就此結(jié)束。 他想要的只是殺死拜倫這個不穩(wěn)定因素,然后徹底結(jié)束這一切,讓這個國家進(jìn)入新的開始。 但是在明白了心中的疑惑,看到了拜倫的結(jié)局之后。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從來沒有摧毀那個舊世界,他從來沒有建立起什么真正的新秩序。 他更發(fā)現(xiàn)。 自己內(nèi)心的虛無和空洞并沒有被填滿,反而還被再度挖掉了一大塊。 暗月看著天空碎裂的黑幕,看著外面照下來的月光。 他突然舉起了劍,指向了天上。 “你們在看著我嗎?” “啊?” 他突然覺得,一切不能夠這樣結(jié)束。 因為,他還想要挑戰(zhàn)那。 被諸神統(tǒng)御的秩序。 —— 夢界。 一個彩色的氣泡穿越空間,突然出現(xiàn)在了角落里。 彩色氣泡壁上擠出拜倫不甘心的模樣,畫面變換,一幅接著一幅。 “死!” “給我死!” “憑什么?憑什么?” 拜倫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但是哪怕陷入了黑暗,哪怕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了。 他內(nèi)心的仇恨還在涌動,他的不甘和怒火還在燃燒。 突然之間,在黑暗之中突然亮起了光。 純金色的光。 他看到了一艘金色的船,光就是從船上發(fā)出來的。 “船?” “為什么會有船?”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死了,化為了人生之夢,那是來接他的神圣之舟。 金色的光將他吞沒,所有的黑暗和恐怖全部消失。 哪怕再不情愿,哪怕有著再多的仇怨沒有結(jié)束,到了最后的最后,也只能接受故事落幕的結(jié)局。 仇恨和詛咒跨越空間和歲月這種事情,并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人生之夢里。 一切的一切,都重新回到了那一天。 城門打開。 “嗚嗚!” 士兵吹起號角,騎士們騎著地行龍從城門而入,為首的便是暗月將軍。 一切回到了那天早上,拜倫赫然也站在了人群之中,他的模樣又變成了那個莽撞的少年。 再度回到潘斯城前,淪為怪物的拜倫內(nèi)心深處一直在想。 他一直覺得自己會被選中是因為那一天他站了出來,那一天或許就是他命運的轉(zhuǎn)折點。 如果那一天,他沒有站出來。 是不是。 就不會被選中。 不會被選中,那一場災(zāi)難是不是也就不會降臨。 他是不是,就可以成為一個普通人。 人生有太多的悔恨,有太多的遺憾,但是不能夠重來;失去了的東西,便不可再挽回。 而現(xiàn)在,他終于可以再次選擇。 拜倫茫然的站在人群之中,看著熱鬧歡呼的人們,看著列陣的士兵。 “我怎么會在這?” “我來干什么來著?” 拜倫突然想了起來:“哦,我是來看熱鬧的?” 畫面里。 這一次拜倫沒有站出來。 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儀仗隊遠(yuǎn)去,成為人群之中一個普普通通的看客。 什么理想,什么正義,什么改變時代。 什么權(quán)利的爭斗,什么諸神的陰謀。 這一次全都和他沒有什么關(guān)系。 這一天。 他早早回到了家。 家里父親正在等待著他,大哥和母親在收拾著東西,meimei還在木梯下玩著抓石子的游戲,看到他回來之后咧著嘴對他笑。 “二哥回來了。” 看到這樣稀松平常的日子,這樣習(xí)以為常的生活。 拜倫不知道為什么,熱淚盈眶, “父親!” “母親!” “大哥,還有薩琳。” “你們都在啊?” 父親拍了一下他的后腦勺:“什么都在?那還能在哪?” “去街上看熱鬧看昏了頭吧?” 拜倫依舊楞楞的站在原地,似乎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大哥對著他說。 “愣著干什么?” “今天接了個大活,有不少錢呢?” “父親說了,你今天跟著我們一起去做。” 拜倫驚喜的表情涌了上來:“我也可以去嗎?” 父親點了點頭:“差不多了,你也是個合格的小木匠。” 拜倫從樓上拿起了自己的工具箱,快速的沖了下來。 他挎著箱子,激動興奮的挺著胸膛,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要去當(dāng)將軍呢。 這一次。 他不再是什么暴怒之子,也沒有成為聲名赫赫的日炎軍團(tuán)軍團(tuán)長,身上沾滿鮮血的復(fù)仇屠夫。 他走上了一條渺小而普通的木匠道路。 他沒有成為暴怒,因為他這一次什么都沒有失去。 他本來就沒有什么大理想,也沒有什么對這個世界的怨恨。 他年輕、稚嫩、沖動,也很平凡。 只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蕓蕓大眾之中的一員。 父親的大手推開門。 外面的光照了進(jìn)來,刺眼但是充滿了希望。 他開開心心的背著工具箱,跟在父親和大哥的身后上了街道。 “大活是什么活啊?” “能掙多少錢?晚飯能吃好一點嗎?” “能吃飽嗎?” 父親和大哥懶得理會他。 他只能回過頭來,剛好看到母親牽著meimei正在門口送他們。 拜倫咧開嘴巴,大聲笑起來。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