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酒館
此行酒令一出,繁華昌盛的長安街又多出幾家酒館,每日每家酒館必滿客。許多世家的紈绔子弟和風流才子從此常常出沒在各家大酒館,與劃拳等井市小令相比,不知讓平日里那些衣冠楚楚的風流才子好接受了多少。 元京笙至今還猶記得,那日清晨他執一書伏案苦讀,窗外的那顆柳條上斜坐著一名綠衣少女。少女悠哉悠哉地晃蕩著長長的雙眼,寬松的綠羅裙隨風揚起,柳條調皮地撓著上官璃燈因高高挽起衣袖而露出的雪白手踝。女子就這么安安靜靜得聽元京笙朗朗吟誦《關雎》,詩盡聲落。 上官璃燈梨渦淺笑,“念得真好。” “多謝姑娘夸獎。” 元京笙第一次漲紅了臉,朝陌生而又第一次夸耀他的綠衣少女作了一輯,以示禮數。 上官璃燈拍了拍綠裙上沾滿的柳絮,柳絮就如楊花雪般飄落在他的衣衫上。綠衣女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以為元京笙會生氣。 不成想元京笙勾起一抹笑容,不在意地揮了揮袖袍,以免柳絮飄到他手中拿的那本泛黃的詩集上。 繼而,上官璃燈有一句沒一句地跟他搭著話,“我聽爹爹說,他最近要廣招幕僚,地點好像在京城長安街里的最大那家清水酒館。有興趣的學者或武將者啊都可以去的。” 綠衣女子說完,縱身一跳落到地上,看了一眼張開雙臂的元京笙笑笑,接著一股冰涼的觸覺在他手心蔓延開來。 “到時候,我等你來。” 元京笙一怔,綠衣女子卻向客棧反方向上官府走去,只留下一個單薄的背影。 輕風拂過,微微將女子隨意束攏在身后的三千青絲吹起。女子的及腰長發和綠色衣衫在漫天飛舞如楊花般的柳絮中顯得醒目十分。 “咯噔”一下,他的心慢跳了一半拍。 元京笙本一介書生,多次進京趕考未中第,空有滿腹書經,卻毫無用武之地,難免懷才不遇。巧經上官府大小姐上官璃燈提點,又在清水酒館以飛花令贏得眾多前來競爭的學者,才成就了現在的一代學士。 他停在書角上的手頓了頓,泛黃的史本上的宋體字一字一句地記載著他的前記。 原來,就只有這只言片語記冊著你…… 身旁大臣惶惶不安,“大學士,請問您覺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嗎?您盡講無妨,微臣會一一更改的。” 學閣的大臣完全沒有預料到,二品官員大學士元京笙居然會來他這小小的陋閣,來察看入宮的前記。 要知道,大學士今曰才剛剛從邊疆回來,理依應該馬不停蹄地去拜見皇上,卻第一時間來了他這學閣。 他一個小小的芝麻官可惹不起皇上身邊的這個大紅人。 “無礙,一時興起罷了。” 元京笙合住那本厚厚的記冊著所有官員入官史記的藍冊本。 聽到無大礙的官員,皺褶的臉舒展開,一臉狗腿子像。 “那就好那就好,只是不知大學士為何不去見皇上?怕是皇上現在正在盼望大學士從邊疆談判帶來的喜訊呢!” 元京笙冷峻的側臉,露出一絲迷惘。 從邊疆談來的喜訊? “皇上萬歲萬萬歲。” 他在明亮寬敞的大殿內向坐在龍椅上衣著龍袍的當今圣上,重重地行了一個君臣跪拜禮。 “皇上,邊疆那邊已平定。” “好好好,大學士果然不負朕的期盼。” 元京笙并無雀喜之色,默然低下頭。 龍椅上的中年男子才像想起什么似的。 “大學士快快起身。待大學士和南蠻談完和判。朕就提大學士再進一個階品,一品大學者。” 皇上笑著跟元京笙說道。 元京笙也配合著揚起嘴角,苦澀地笑著。 走出殿門,他隱隱約約地聽到身后皇上莫名其妙的話語。 “罪臣上官天,怕是你死也沒瞑目吧?沒想到你昔日里最欣賞的幕僚現在為我所用,為我做事。” 話音落下,幾聲嘆息也隨之響起。那你可知在很久很久之前,朕,朕最欣賞的人也是你? 他,一個促步。 罪臣……罪臣上官天? 青玉案,拂柳林,星如海。 長安街燈光輝煌,人聲鼎沸。 元京笙被一群身著深藍色官服的官員眾星捧月似的簇擁到長安街上,那一襲青衣衫在眾多官服之中異常醒目。 元京笙擺擺手,一位官員立即湊到他身邊。 “大學士,有何吩咐?” 那官員頓了頓,像料到元京笙會說什么一樣,又道:“微臣等早些時候就聽聞大學士今日會歸朝,所有酒宴早已準備妥當,左相也在酒館等著大學士您上席。” 見元京笙有推脫的意思,官員匆匆忙忙在前面引路,“大人好不容易回來一次,與爾等應該好好聚聚,希望大人不要推脫。” 周圍也是一片的附議聲。 再言之誰又愿意錯過這次討好皇上身邊大紅人的機會,眾官員紛紛表示是應該好好聚聚。 元京笙無奈地搖晃著頭。 他長年累月出使各個僻遠的地方,許久未曾回 朝過,卻沒想到朝廷里的官臣們越發腐敗了。 要是右相還在的話,他一時思緒萬千。當今他們國家和朝廷外表看起來強大無敵,滿朝清官,但事實上卻是外強中干,一片烏煙瘴氣。 其中的腐官以王左丞相為首,三年前因為有右丞相的壓制,一直不敢顯露惡勢,現在右相己死,沒了壓制,就肆意妄為起來,無惡不作。 皇上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知道皇上不是昏君,而是就算想管也管不了。 他經常去各國和部落游說他們的國玉和首領,打著各國和平相處的借口,可也是怕有朝一日,開戰了,他們早已墮落的國家會慘敗。 如此想來,他惘然。 “大學士,到清水酒館了。” 方才的官員又恭恭敬敬對元京笙說道。 元京笙聞聲抬頭,一座古色古香的酒館映入眼底,朱紅色的牌匾上飛舞著清水酒館四個繁體大字,白色的酒旆隨著風兒飄揚起,棕色的墻壁上斑斑駁駁,少許有墻皮脫落,紛紛揚揚地刮落而鋪滿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