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重逢故人
許久過后,翟秋白才明白那句話的意思,可是,那時候他只看到事情將近水落石出的歡喜。并沒有 注意到少女鮮活的面容下那若隱若現的哀傷與決絕。 這是北霜三年后第一次見到寒蟬,彼時,她從一個喜著素色衣裳的明媚少女,變成端坐在太師椅上,面容嬌媚的深宅貴婦。 許是故人相逢,寒蟬描摹著濃厚脂粉的面容悲喜不定,兩手之間的絲帕被她捏的皺褶叢生。慕凡似是察覺妻子異樣,握住她的手,看著面前的不速之客,“不知二位來我府里有何貴干” 畢竟是官場老手,翟秋白笑嘻嘻的打了個圓場“并無多大事情,我師妹說前幾日,在市集上遇到了二位,她的馬驚了,嚇到了夫人,特此前來賠罪。” 北霜給自家師兄飛了個白眼,卻不好變臉,只好順著他的話說,上前一步道:“還贖北霜無理” “無妨”慕凡面色緩和了許多,“來人,給兩位上茶” 茶香意蘊,翟秋白剛要飲下,北霜就站了起來,將他手中的茶水潑灑到地上。 “我好心請你們喝茶,你們居然如此”慕凡氣竭,喚來隨從“將這兩位不速之客給我請出去” “慢”北霜起身,指著地上的茶水,“慕公子請看” 地上清澈的茶水此刻居然變得漆黑一片,還散發著nongnong的腥臭。自己差點把這玩意喝了,翟秋白想起就一陣惡寒。 “這是?” “貴府有妖物。” 慕凡從來不信妖物之說,只當是人怪力亂神。但是,此刻卻由不得他信三分。 “……”這”此刻也對這貌不驚人的少女多了三分敬意“請姑娘細說” “師妹你是說這柳州發生的一切,都是這慕府里的妖物造成的”翟秋白最先反應過來,難怪你叫我來這里。不由得給師妹一個贊嘆的眼神。 北霜頷首“但是我今日來,不是來除妖的,我是來履行我們之間的約定的” “約定?”三人面面相覷。 “寒蟬姑娘,不,此時該是叫你慕夫人”話頭一轉,三人都看向那一直默默不語的貴婦人。 絲帕翩然落地,好像有千言萬語都埂在喉頭,寒蟬言而欲止,許久,才喃喃“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 “嬋兒,你?到底瞞了我什么?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還是我不知道的”慕凡看著和自己朝夕相對的妻子,卻發現,自己根本看不懂眼前人“三年前開始,你就變了” 寒蟬痛苦的搖著頭,“相公,我愿你永遠不知道” 諾大的大廳突然浮現陣陣霧氣。意識漸漸模糊,眼皮濃重的睜不開,意識消失的最后一刻,慕凡好像聽到有女子在他耳邊,嗚嗚的哭聲如泣如訴。 “前程往事,我既愿你全部記起,又不愿意你記起”。 三年前,祁連山。彼時,距離大雪封山已過了十日。 北霜一邊算著開春的日子,一邊百無聊賴的進行著日常修煉。自師傅仙逝,這樣的日子,她過了一年又一年。祁連山終年人跡罕至,山中沒有人煙只有鳥獸,她有時候會帶著自己的籃子去山中采些山珍,打些鳥獸為自己加加餐。 那一日大雪初晴,她背著籃子去山里碰碰運氣,卻在一處絕谷發現一對男女。北霜以為兩人只是昏迷,未料到,只有女子還有微弱的呼吸,而男子俊秀的臉上卻早已毫無生氣。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北霜打算挖個坑把已經死去的男子埋了,祁連山上常年冰封,凍土堅不可摧,北霜只好拿出自己的白乙劍一點點的敲著凍土,這把劍是天地孕育出的至寶,也是師傅留給她的遺物,本該斬妖除魔,此刻卻在給一個陌生人挖墳,師傅的要是知道了,估計他的棺材板都要壓不住。 可是她此刻卻想不到那么多。正在她正哼哧哼哧的挖的滿身大汗的時候,昏迷的女子卻蘇醒了,伸手漏出指骨的雙手死死地抓著北霜的衣角,漆黑的眼珠似乎被注入一起生氣“先救我相公,他還沒死,求你先救救他。”這句話好像費盡了她所有的力氣,說完她又暈了過去。北霜沒有辦法,只好捏了個訣,把這一人一尸帶回草廬。 這一人一尸可把瓔珞嚇得哇哇大叫,北霜沒工夫理她,一旁燒了寫熱水,一旁拿著自己的衣服,幫女子換下身上已接近破爛的棉衣。 她從來沒有看見過如此可怖的情景,一般女子的身體都是膚白如玉,而這具軀體上面卻布滿了傷痕,很多刺都扎進了rou里。四肢的指甲全部掉落,雙手雙腳都已經腐爛見骨,流著昏黃的濃水。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如此狼狽不堪的寒蟬。 三天后,女子終于醒了過來。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朝著北霜,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請仙人救救我夫”頭磕的擲地有聲,北霜卻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你的夫君已經死了,我雖修道之人,卻沒人生死人rou白骨的能力。何況人死如燈滅,你還是讓他入土為安吧” “不,我知道,我知道仙人可以救他的。”女子跪著哭道“有人告訴我,這祁連山上有仙人,可以讓枯木逢春,可以讓死人復活。我費盡千辛萬苦來到這北疆。就是為了讓我相公復活,求仙人救救她” “生死人rou白骨,枯木逢春”北霜嘟囔,大約說的是自己的師傅吧。 “我終于來到北疆,可是祁連山高聳入云根本神秘莫測,大家都說這山上有仙人,卻從未有人見過。沒有人愿意帶我上山”北霜突然意識到這姑娘身上為何傷痕累累,而這男子身上卻一點傷痕都無。那一日,若不是自己恰好從哪里經過,指不定這一對鴛鴦就要葬身在這渺渺雪山上了吧。 “求仙人救救我夫,我愿意給仙人您做牛做馬,永生永世來報答仙人。我愿意用我的命來換我夫君性命,求仙人救救我夫君”這可給北霜出了一個大難題。憐憫是一回事,但是,逆天改命她卻沒做過。本想等這姑娘傷好就把她送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