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尋常人家
“相公!” 白流墨微微一僵,無奈的搖了搖頭,“落傾藏了什么,可否予我看上一看?” 許落傾微微臉紅,“其實沒有什么。” 白流墨笑而不語,落座于許落傾對面。 “好吧……那相公可不要取笑我。” 她從袖下拿出那本小冊子,猶猶豫豫的遞給白流墨。 白流墨含笑接過,只見里面用毛筆整整齊齊的記著愛相公三要三不要。 “你這是……” “出嫁之前母親曾專門請了嬤嬤教我出嫁之后該注意的東西,有些我怕記不住,便寫了下來。” 許落傾垂下頭,不好意思的揪著手帕,卻又悄悄抬頭看了一眼白流墨。 “相公不會笑話我吧。” “不會。”白流墨輕輕搖了搖頭,將冊子還回。“只不過……落傾不要如此叫我了,我還有些不習慣。” “那叫什么?” 落傾眨了眨眼睛,有些為難。 “隨你。” “那……叫小白吧!” 白流墨微愣,“這……為什么要叫這個?” “可愛!反正相公你姓白。” 落傾雙手托腮,看起來有些調皮。 “隨你吧。”白流墨無奈的看著她,微微有些晃神。 這女子是許家唯一一位千金小姐,聽聞家里人對她也極為寵愛,本以為如此會是一位恃寵而驕的大小姐,卻沒想到會是這樣溫婉動人。竟讓他有一種想要與她白頭偕老的沖動。 白流墨啊白流墨!你在想些什么?你明知不久便要奔赴沙場,此行還不知是否有命回來,如今已毀了人家一次,你還想再毀人家一輩子嗎? 白流墨深深看了落傾一眼,神色漸漸冷了下來。 “我去書房,無事不要打擾我。” “啊?小白,早飯還沒吃呢!” “我不吃了,你先吃吧。” 落傾迷茫的看著白流墨離去的身影,不知他為何變了臉色。 “小白小白!我端了飯菜過來,你先用過之后再看書吧。” “我不是說不要來打擾我嗎!” 白流墨放下書,眉頭緊皺。 “可你也說了無事!我這是有事,你若用了飯我便不打擾你。” 落傾卻只是微微抿了抿唇,依舊堅持。 白流墨氣極反笑,“我記得你那本冊子上寫的第一條便是不可違夫命,還不到半個時辰,你便忘記了?” “我記得!但我也記得第四條是要以夫君身體為先。若兩者有沖突,我必以此條為準。” “你這!”白流墨失笑,揮了揮手。 “罷了罷了,說不過你。” 落傾這才又笑起來,趁著白流墨吃飯的空隙,在書房轉了起來。 “小白,我可以看這些書嗎?” “可以。” “多謝夫君!”落傾眨著眼睛行禮謝過,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玉臺新詠》,“我不曾想過夫君竟也會看這種書。” “我也并非只會讀圣賢書,偶爾興致興起之時也會看看。況且這也是南朝梁簡文帝令人編寫的,也算是一名著了。” “那我看會兒書,夫君先用飯。” 落傾對看書興致極高,白流墨再叫她她已再無反應。 招人將飯盒提出去,白流墨轉到落傾身后,恰好看到那一句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他心中一嘆,恐是躲不過這劫了。 “傾兒,后山那邊溫度還較冷,竟還有幾樹未落完的紅梅,可想去看看?” 白流墨從外面進來,臉上微帶喜色。 “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我可曾騙過你?” “夫君如此之好,是我太過高興,一時失言,夫君莫怪。” 落傾偷笑,起身去了衣柜拿外披。 “這有些單薄了,取一件厚些的。” 果真如白流墨所說,后山那里還有幾樹沒有凋落的紅梅,每一枝都紅的艷麗,卻驕而不俗。 “可入傾兒的眼?” “這梅如此之美,傾兒怎會不愛?” 許落傾笑著折下一枝,嗅了嗅,又放在白流墨衣邊比了一比。“這梅與小白的白衣很配,待回去之后,我定要在你的衣角繡上一枝。” “好,傾兒說什么便是什么。” 白流墨接過那一枝紅梅,別在許落傾的發髻上,輕輕抬起微微羞澀的落傾的下巴,神色有些恍惚,許久,在許落傾的額上落下一個吻。 本不想淪陷的,誰知,情愛這事,本不由人控制,只盼圣上不會下旨,我不會奔赴沙場。 今夜,紅梅落,春色醉,滿園旖旎惹人避。 一月后——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因漠上外敵侵我大宋疆土,特此派白家二公子三日后領兵出征,壯我大宋威嚴。欽此!” 身著綠袍的公公笑瞇瞇的,將圣旨交到白流墨手中便帶著眾多宮侍浩浩蕩蕩的離去。 “流墨……”白母出聲叫住他,欲言又止。 白流墨卻毫無反應,只是轉頭看她。 許落傾依舊跪在地上,頭垂得低低的,看不清臉色。 “傾兒……” 許落傾緩緩抬起頭,神色間沒有任何異樣,也沒有任何表情。她起身,徑直回了院。 白流墨緊跟著走到房外,卻被擋住了。 “我想靜一靜,你先去和父親母親說會兒話吧。” 白流墨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么,微微苦笑。 “那好,待我晚上回來再與你說。” “不用了,這三日,你都不必來。” 白流墨渾身一僵,“傾兒,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 許落傾淡淡的說完,進了房間,順手關了門。 白流墨一襲白衣,無聲佇立在庭院中央,神色無悲無喜。 四日后,白流墨在行李中發現了一件衣擺處繡上了一枝紅梅的白衫,許落傾燒毀了一份和離書。 我的夫君,我怎么可能對你的離開,說無所謂?再見,也只不過是徒添傷心罷了。 時間轉眼是第三年的冬天,白流墨所領軍隊中了埋伏,一敗再敗,撤退在一處不知名的山里,但天氣嚴寒,糧食衣物都十分缺少,只不過短短半月,整個軍隊,便只剩下不到五十人。 白流墨獨立在巖石之上,抬頭望月,心中思念更甚,但也知道回鄉無望,自然,也是見不到她了。 “小白!” 他渾身一顫,何人叫他? “小白!” 悠悠遠遠的,又出現了一聲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