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無歸還是魔尊，都一心一意的對他，寧愿一而再再而三的委屈自己，也不愿讓他有一絲一毫的不開心。

    他一個三心二意的人，哪里配得上這一片真心？

    他竟然還全都想要，可笑，實在可笑。

    他自詡專情，實則濫情，他對自己根本沒有一個正確的認(rèn)知。

    在感情方面上是如此，在其他方面呢？他在其他方面的認(rèn)知又是否正確？對品格的認(rèn)知，對天地的感悟，對道的追求，他以前所以為正確的，又是真的正確嗎？

    明跡悶哼一聲，捂住胸口。

    明跡聽見魔尊和無歸同時問他:“你怎么了？”

    明跡閉上眼，虛弱道:“道心不穩(wěn)……也罷，是我活該。”

    “什么不穩(wěn)？怎么會這樣，你會有事嗎？”歸無涯著急道。

    明跡笑了笑:“我懷疑自身，懷疑以往修的道是否正確，故而導(dǎo)致道心不穩(wěn)。修為越高，越是應(yīng)該小心謹(jǐn)慎，而我竟然范了這種錯誤……可笑。”

    歸無涯驚呆了，他愣愣的看著明跡，明跡繼續(xù)說道:“若是不幸……或許會隕落，若我真的隕落，希望你們能各自找到如意郎君，不用為我悲傷，不值得。”

    明跡半睜開眼看歸無涯，伸手摸了摸他心口處的傷口，輕聲道:“還有我的心頭血，你都拿走，就當(dāng)做是我微不足道的補償。”

    明跡重新閉上眼，悲傷道:“我以前，以為我不是這樣的……這也許就是對我三心二意的懲罰……”

    明跡的手被拉住，他聽到前后魔尊的聲音帶著一股哭腔:“不是的，你一點也不三心二意，你喜歡的，你喜歡的……只是一個人啊。”

    第59章

    一個人？

    明跡皺著眉, 不明所以的看著歸無涯。歸無涯目光閃躲了一下, 很是心虛。明跡嚴(yán)肅道:“你在說些什么，如果是為了安慰我而想出的謊言, 那么大可不必。”

    “我……”魔尊摟緊了明跡的腰, 似乎生怕他突然離去。說話間也吞吞吐吐，一點不干脆利落。

    明跡眉頭皺得更緊，愈發(fā)覺得魔尊在為了穩(wěn)定他的道心而撒謊。

    明跡嘆一口氣，神色黯然, 看起來整個人都很是不好。

    歸無涯見此，慌慌張張道:“沒有騙你, 我……我和你徒弟, 是一、一個人。”

    明跡搖搖頭，虛弱道:“無歸自小生活在青元大陸, 還有一位從小一起長大, 有負(fù)于他的竹馬，你撒的這個謊，實在不太高明。”

    明跡說完，就聽一前一后兩個人同時說道:“真的！”

    明跡有些生氣，居然還串通好來騙他？他的徒弟善良又溫柔，魔尊殺人如草芥, 簡直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 怎么會是同一個人？

    但一想到他們說謊的原因, 這怒氣又很快熄滅。

    如果不是為了他, 這兩個完全不搭界的人又怎么會說他們是一個人呢？

    都是為了安慰三心二意的他。

    明跡心頭一痛, 又吐出一口血。

    歸無涯小心翼翼的抬起明跡的臉，再次開口。

    這次魔尊的說話聲音少了沙啞，音調(diào)改變了些，變成了明跡熟悉的另一個聲音——無歸的聲音。

    明跡震驚的睜大了眼，他聽得出來，這不是通過魔力所改變的聲音，而是單純的通過調(diào)整嗓音而得來的變化。

    也就是說……這是魔尊自己的聲音。

    “夫人……我知道說出來你可能會很難接受，但事到如今，我也沒有辦法，只能把真相說出，希望你別太生氣。”魔尊用無歸的聲音說道。

    無歸在明跡背后抵著明跡的后頸，用魔尊的聲音說道:“師尊……別生氣。”

    明跡的表情由最開始的自我厭棄轉(zhuǎn)為震驚，震驚再逐漸淡去，最終變?yōu)槊鏌o表情。

    魔尊吞吞吐吐:“當(dāng)時，我被你一掌封印了全部力量，只能隱姓埋名暫時待在那個小村莊里，然后你就……”

    然后他就看上了這個“心地善良”的年輕人，執(zhí)意收他為徒。

    明跡腦海中浮現(xiàn)出許多畫面，怪不得無歸最初見到他時反應(yīng)那么抗拒，怪不得無歸就是不愿意給他當(dāng)徒弟，原來如此！

    他竟是瞎了眼般看走了眼，也不知道是什么蒙蔽了他的雙眼，讓他覺得無惡不作的魔尊善良又溫柔，難道也是那詛咒的作用？

    還有什么拋棄了無歸的竹馬……呵，也不過是騙他的罷了，誰敢拋棄魔尊？那是迫不及待的想被埋在樹底下做花肥嗎？

    明跡面無表情的一抬手，指尖劃過魔尊沒被面具遮擋著的那小半張臉。指尖上的靈力拂過魔尊皮膚，原本空無一物的皮膚上浮現(xiàn)起一層黑氣，靈氣破開黑氣，黑氣下的面容有了些許的改變。

    明跡冷冷看著那熟悉的小半張臉，一言不發(fā)，一時間空氣都凝固住了。

    歸無涯據(jù)理力爭，試圖讓明跡不那么生氣:“我那時候也是沒有辦法，如果你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肯定要把我給殺了，只能瞞著你，你一定是能理解的吧？我也不是有意欺瞞。”

    明跡笑起來，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是，那時你是迫于壓力，只能出此下策，然后呢？”

    然后？

    歸無涯接著替自己說好話:“然后你的病越來越嚴(yán)重，我想帶你回魔界，可你又不愿意，還要自爆，我只能用威脅自己的方式帶你回來。”

    歸無涯說著說著，自己都開始理直氣壯起來，感到十分的委屈:“我也都是為了你，也不是要故意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