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達震驚了，將虎山從自己的備選中劃掉：“不過還有其他幾家圖書公司在找我，出的價格都不菲。”

    “那你要調(diào)查調(diào)查他們的口碑了。”葉瞬話里有話道，“他們給你的點高，說不定在印量上做手腳。”

    這種內(nèi)幕可達根本不可能探聽道：“什么？”

    “書籍的開卷數(shù)，你是沒辦法查的，他到底給你印了幾本、賣了幾本，你沒有辦法知道。這個直接干系到你的版稅數(shù)目，你只能賭對方公司的人品。有一些公司，他們加印了，從來不告訴作者。”

    “聯(lián)系我的都是挺大的圖書公司……”

    “京宇從來不隱瞞印量，這個在業(yè)內(nèi)有口皆碑，我們不會給你在這上面動手腳。”葉瞬打斷了他的話，“你如果不放心，我們可以直接帶你下印廠。”

    可達不說話了。

    葉瞬把合同拿到手里翻了翻：“聽說你對影視條款還有點不太滿意？”

    “六四分成太高了，有很多影視方直接聯(lián)系了我。”

    葉瞬問：“他們給你開什么價？”

    “還沒有談到那么深入。”

    “不會很高。”葉瞬老神在在道，“你一個新火起來的作者，獨自一人去跟影視公司談，背后沒有靠山，誰會把你當(dāng)回事。如果你說一句’我經(jīng)紀(jì)人跟你談’，開價起碼翻兩番。”

    “一般，但是分成是二八。”

    葉瞬還是笑：“網(wǎng)站不會管你，也不會推你，簽了以后讓你自生自滅，所以他們樂得二八。你也很清楚，不然你早就簽網(wǎng)站了。我們之所以要拿你四成，因為你寫完這本書，什么都不用cao心。我?guī)湍闳ネ疲規(guī)湍汩_個好價錢，幫你把合同都做好，幫你把錢催到賬。我手里有渠道，優(yōu)酷愛奇藝企鵝這種大平臺我們都合作過，這幾天還在談《浩蕩紀(jì)》和《塵煙笑》這兩個S級項目。《浩蕩紀(jì)》全版權(quán)五千萬，《塵煙笑》影版九千萬，還有其他一些A級版權(quán)都在陸續(xù)輸出，今年我們京宇在這一塊兒井噴。”

    這事田恬也提過一嘴，可達以為是吹牛逼，但葉瞬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一會兒五千萬一會兒九千萬，可達的眼睛都亮了。

    “我主導(dǎo)了整個買賣流程，你說我要不要這個價碼？你算一下，你自己要價，頂天了給你賣個十萬塊錢，我這里給你賣到一百萬，你六四分賬最后拿六十萬，你吃虧么？你一定是劃算的。”

    可別說可達被忽悠了，連田恬都滿臉崇拜地看著他。

    可達還有最后一個隱憂：“可是我聽說京宇快要倒閉了……”

    葉瞬呵呵一笑：“賣股權(quán)融資，這叫發(fā)展，不叫倒閉。不燒錢的公司養(yǎng)不大，我們來了新的CEO，接下去會有大動作——你這個案子……”

    “怎么了？”可達忙問。

    葉瞬往后一仰，翻看著合同，問田恬：“也許做動漫會比較合適？”

    田恬一臉你問我我哪兒知道啊。葉瞬在底下踹了他一腳，他忙嗯了一聲。

    “那行，去跟F站談?wù)劇！比~瞬吩咐道。

    田恬：“……？”用眼神詢問他，他們什么時候跟F站那么親了？

    “上次那個案子不是你跟F站版權(quán)部的小劉跟的么？中途換人了？”葉瞬說著又踹了他一腳。

    田恬只好硬著頭皮接話：“嗯……后來是烈火哥在對接。”

    葉瞬朝可達微微一笑，意思是：就是這樣，我們F站也有人。

    “還有什么問題？”

    可達翻來覆去地翻看著合同。

    他是個謹慎的人，雖然“舞藍”表現(xiàn)得老練專業(yè)，真誠有禮，但他憑第六感認定對方是只狡猾的老狐貍。而且他提到了太多行業(yè)內(nèi)幕，可達自認只是個菜鳥，覺得還得找人核實一下：“嗯……我要不回去再看看。”

    “你就在這兒看吧，不急，反正還早。”葉瞬伸手，四兩千斤地按住了合同，沖可達笑得春風(fēng)和煦，“簽完了，我再送你回去。”

    第68章 因為他沒有給我糖吃

    田恬沒有想到他用三天都沒有搞定的作者，葉瞬只花了三個小時就搞定了。昂貴的見面禮，高檔的茶話會，胡說八道捧高踩低，以及“不簽就關(guān)在這里”的先禮后兵，讓田恬算是見識了什么叫軟硬兼施。

    田恬覺得自己的三觀都粉碎了：他一方面極其看不起這樣卑鄙無恥、充斥著錢財交易的手段，另一方面又覺得，葉瞬這事兒做得真他媽太漂亮了，簡直跟他的皮囊一樣漂亮。

    “你簽作者都是這樣簽的？”田恬忍不住問。

    葉瞬不置可否：“談生意就是這樣談的。”

    田恬意識到了自己與他的差距，沮喪道：“你是把這當(dāng)成一筆生意在談，我是把這當(dāng)做一件大事兒在做。我以為我會好好做書就好了，我們一起做出本暢銷書來，誰知道他只想要IphoneX。”

    “很少有作者像他那么精明，作者都是文人，談生意不太行。你只要比他們稍微懂點人情世故就好了。”

    “人情世故……”田恬咀嚼著這四個字。沒錯，回憶起剛剛那個晚上葉瞬做的所有事，說的所有話，歸根結(jié)底就是人情和世故。“我不太懂這個。”

    “說到底也簡單。”葉瞬在紅綠燈口停下了車，直視著前方，平淡無波道，“你給人一塊糖，別人還你一塊糖，你們可以繼續(xù)交往；你給人一塊糖，他還你兩塊，你可以跟他交一輩子朋友；你給人一塊糖，別人什么也不給你，這種人就應(yīng)該及時止損。談戀愛和談生意都一樣。而你這個作者，是你給他一塊糖，他還打你一頓，既然知道他是這樣的人，你還圣母個什么勁？一開始就不用對他太用心，給點錢騙過來就行了。他這個格局，做人也好，寫書也好，顯然都做不大。”

    田恬安靜地消化了一陣，哭喪著臉說：“還沒作者給過我糖……”

    葉瞬騰出手摸摸他的頭：“慢慢會有的。”

    這個時候葉瞬的手機響了，是烈火哥：“老葉，你和小田兒在一塊兒？”

    “對。”

    “他怎么樣？人還好么？”

    “沒事。我把他接來了，作者的合同也談完了。”葉瞬出發(fā)之前跟烈火哥報備過。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小田兒有個作者叫多維元素，剛才打不通他電話，著急了，來問我怎么了。我說小田兒在T市被偷了手機錢包，不過有朋友在，讓他不用擔(dān)心。他還是不放心，給小田兒定了個酒店……”

    葉瞬的手機連著汽車藍牙，所以田恬也是聽得到的。等烈火哥報出那個五星級酒店的地址，田恬整個人都懵了。他被葉瞬送到了多維元素定下的酒店，走進金碧輝煌的總統(tǒng)套房，看到桌面上一疊簇新的百元大鈔，以及留在桌面上的一臺嶄新的IphoneX……夸張得感覺像是在殺手任務(wù)。

    田恬有點難以置信地拆開了包裝盒，開機，剛設(shè)置完，多維元素的電話就打過來了：“你怎么這么笨，出個門都會被人偷手機錢包？”

    “他撞我了……”田恬委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