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編輯[第一部]_第14章
“你是健身教練么……”田恬被烈火哥按在瑜伽墊上放松背部肌rou群的時候,發出由衷的疑問。 “被你看出來了呀!”烈火哥哈哈笑著,手上的泡沫軸滾動得更起勁了,“我以前確實是健身教練。” 田恬:“!” 田恬:“你這個轉業轉得有點遠。” “嘿嘿,確實。我體校畢業的,沒多少文化,跟你們這些大學生不一樣,所以得多學多干。” 田恬:“!” 《新繪》的執行主編他媽的是個體育老師,這讓他們上哪兒說理去! 不過田恬轉念一想,從體育老師到執行主編,烈火哥付出的努力肯定百倍于常人。舞藍會讓他坐上現在這個位置,也意味著他已經比普通編輯要專業、優秀得多。烈火哥卻依舊那么謙卑,一點兒也沒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努力干活提高自己,真是用生命在勵志。 “你心態可真好……”田恬不由得發出喟嘆。 “干我們這一行一定得心態好,我前任催稿催不出來得了抑郁癥。”烈火哥提醒道。 田恬:“!” 烈火哥:“鍛煉身體也非常重要,我前前任是猝死的。” 田恬:“!” 烈火哥:“好了我們現在拉伸一下握力肌……” 后來被可達傳喚回辦公桌上的時候,田恬不但神清氣爽,心里也不再計較那點小小的不公平。雖然他是為了舞藍才來京宇,來京宇頭一天就發現舞藍是個禿頭,但這不改變他對《新繪》的熱愛,以及對這第一份工作的珍視。他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變成一個更有能力的編輯,做出像《塵煙笑》那樣的書,捧紅玄原大神那樣的作者。 這樣,莊墨此時吃香喝辣,他在此時流血流汗,就都是可以忍受的了——日后他一坐上主編的位置,就給莊墨扣工資,讓你他媽早下班吃香喝辣,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 *“刺激反應單元”理論出自德懷特·V·斯溫的《暢銷書寫作技巧》,并非原創內容。文中莊墨是以可達的小說為案例,解釋了這個基礎理論。 第12章 好的編輯同樣也是好的斯托卡 莊墨急著趕回金龍花園的住處,看看任明卿這一天都在干什么。他進門的時候,屋子里一個鬼影都沒有,這未免使他不快。任明卿是很有天賦的作家,但時運不濟,被耽擱了三年。他若是對自己的境遇與天賦有千分之一的了解,就應該爭分奪秒把這些時間彌補回來。可惜事與愿違,任明卿沒有馬上著手開始寫作。莊墨想到他昨晚提及寫作時候的那份抵觸,迷惑于他這份游離的態度從何而來。 莊墨之所以急著向他約稿,是想確認他目前的水平。莊墨能夠接觸到他的稿件,最晚也是寫作于兩年之前——一個月向《新繪》投稿五件的時期。那時候的任明卿無疑靈氣逼人。兩年過去,他還是當年那個他么? 在文壇,一覺醒來發現再也無法寫作的事每天都在發生,還有個專有名詞形容這種狀況,叫“巴托比癥候群”。靈感的得來不僅僅依靠天賦,老實說,娘胎里的靈氣就像一小罐煤氣,可能就燒個幾年。只出不進地使用,生活的百般折磨,都很容易讓心靈趨近于枯竭。作者需要最高級別的精神頤養,他需要大量地吸收與體驗,這樣他們的靈感才不是遲早要枯竭的池塘,而是一口源源不斷的泉水,他們本身也變成了一個練就靈感的容器。就像一方硯臺,任何注入其中的水,都會轉化成墨汁。作者的心靈應該處于這個狀態。 莊墨走進了他的臥室,決定小小地懲罰他的散漫不經,環顧四周后,抽出了他擺在書架上的筆記本翻看。那些簡譜的牛皮紙上,有些是漫無邊際的草稿,有些卻是工整的的筆記。他不但搜集人物形象,拆解劇情結構,隨手記錄他的靈感,甚至還有積攢好詞好句的習慣。莊墨雖然沒有找到他的文章,但驚喜遠大于失望:任明卿在他不在的日子里,自覺地完成了對于一個作家來說非常重要的積累與訓練。 他開始覺得自己杞人憂天。也許任明卿的確生活得很艱辛,但環顧這一屋子書籍,想想他在人群里觀察到的那些東西,他在不斷地吸收、消化、思考,他的精神絕不至于貧瘠,他的靈感也因此有了堅實的基礎。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莊墨在他進門之前掩蓋了一切罪證,在沙發上坐定的時候,任明卿剛巧拎著菜開門進來。 “你回來了?”他笑得很客氣,但絕不虛偽。客廳里的莊墨讓自家蓬蓽生輝,相對的,自家對莊墨來說,未免簡陋寒酸。他很崇敬這位體面的先生,讓對方屈尊折節,在他看來是有罪的。所以他買了不少好菜,希望若是對方賞光,可以一同吃個便飯,算是對他招待不周的彌補。 莊墨起身進了廚房,幫忙打下手:“去買菜應該叫上我,這么大包小包,辛苦了。” “我一個人也吃,不多你一雙筷子,再說順路的。” “你白天也有活?” “幫同個小區的初中生補課,”任明卿拿手背擦了擦濺在臉上的水,笑著說,“暑假嘛。” “我還以為你主職是在家寫作。” “空閑時候寫一點。忙的時候,也沒辦法了。”當全職作家,任明卿可不敢想。 “正在寫什么?能給我看看么?” “寫的不好,在您面前貽笑大方。” “不會的,其實劇本和小說差別還是很大的。我也是寫不了小說,才跑去做編劇。編劇更多意義上是一門技術活。” “是么?您太謙虛了。”任明卿笑得露出一顆小虎牙,“臺詞好不好,差別很大,不是單靠技術就能解釋的。您寫過哪些劇本啊?” “……有兩個電視劇正在籌備中,運氣好明年就能播了。”莊墨不知道怎么套話把自己套進去了。 “到時候一定告訴我,我去追劇。” “好。” 吃完飯,任明卿開機打算寫一小會兒,卻發現郵箱里又是一封約稿函。莊墨假借看書的名義耗在他的臥室里,一聽新郵件提示音,就知道肯定是自己那封,張望了一眼,笑道:“這編輯不依不撓,精神可嘉,一定很欣賞你。” “也不知怎么了……”任明卿頗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把頁面關掉,仿佛做了什么壞事。他是個不自信的人,對別人的夸贊誠惶誠恐,擔心當他們認清自己一無是處以后會極度失望。 “你不打算回復他么?” 任明卿對幾年前的接連退稿心有余悸:“其實我以前投過他們家的。他家的標準比較高,我怎么都達不到。” “標準是死的,人是活的,事過境遷,說不準他們現在有了新的標準。那位編輯也是看過你的稿件、認為你是合適的人選,才會三番四次邀約的,試一試又沒什么關系。而且我看他要得挺急,估計是稿荒,這種時候總是特別容易過,價錢還高。” 任明卿神情有些松動,重新調出郵件,果不其然看到當日審稿、稿費從優的字樣。他猶豫了一會兒,張嘴想說些什么,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他對莊墨抱歉一笑,走到客廳里,一看來顯,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想把手機扔的遠遠的,但那持續不斷的鈴聲仿佛在警告他,別想甩掉它。他回頭看了看虛掩著的臥房,快步打開大門,躲進了窄小的樓道里。他一邊接起電話,一邊往下走,不想讓任何人聽見。 “怎么才接電話?!”電話那頭的男人很是不悅,語氣很沖。 任明卿大氣不敢出。 “我這邊缺五千塊錢,你快打過來。”男人命令道。 “前幾天剛打過……” “你什么意思?忘了自己干過什么了?!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小心我把你整牢里去!”男人知道怎么拿捏他最有效,不加思索地從怒斥到威脅,然后是一連串辱罵,讓人難以相信世上怎么有那么骯臟的字眼。 那發泄式的咒罵、暴跳如雷的態度,引起了任明卿最痛苦的回憶。他一度害怕得無法呼吸、腸胃痙攣,不得不蹲下來,像個孩子一樣掉眼淚。他的頭針扎一樣得疼,視線也模糊了,耳邊的破口大罵分裂成無數人的指責、歧視和侮辱,圍著他打轉。他不停地小聲告饒,希望能獲得他們的寬恕。等他回過神來,天色徹底黑了,手機屏幕也暗掉了,通話已經結束了好幾分鐘。他知道,男人一定從他嘴里聽到了又一次妥協,現在他要趕緊籌足五千塊錢,不然,男人下一回就會出現在他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