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鬼謝禮_第18章
中年人一路走過,一路和一些醫護人員和病人招呼,顯然是一位正準備下班的醫生。他所過之處,那些絲絲縷縷的穢氣,猶如冰雪消融,瞬間消失不見。 老祖宗看著孫子佩服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不由得失笑:“那位是大善人,真正救死扶傷無數的人。這種人哪怕死了之后,在地府也是非常受到尊重的。” 像是一堂真正的教學實踐課,老祖宗只是詳細地介紹在醫院里看到的一切,順帶科普了一下大善人死后的VIP待遇。像是黑白無常專人接送,并且提供專車服務,免費參觀包括忘川、黃泉等地府著名景點的旅游,還能得到和閻王共進晚餐的機會,甚至投胎還能走綠色通道等等。 謝禮原本聽得很認真,然而沒過一會兒,像是有什么線牽著他的視線一樣,他下意識就對準了一個方向,一雙清明的黑豆眼不受控制地瞬間血紅。 這時候要是有一面鏡子出現在謝禮面前的話,他自己就能看到自己變身的樣子。 在這之前,暴力熊的名字叫暴力熊,總體來說還是一個公仔,逃不出萌萌噠的范疇,尤其這只公仔熊還是粉紅色帶金色小心心的。 現在暴力熊的四肢上都長出了尖銳的爪子,一口森白的牙齒直接橫跨一張臉,赤紅的眼珠也就算了,身上還蔓延著宛如血管一樣的血痕。 整只熊都猙獰得不成樣子。 大部分都緊閉的病房內,傳來各式被病痛折磨的□□聲。在精神科這邊,還有一些詭異的其它聲音,分不清是笑聲還是說話聲,也有一些嘶啞的吼聲之類。 這些聲音混雜在一起,經過夜間醫院內的空曠而幽長的走道,變成一種奇怪的交響樂。 在明明很混亂的聲音中,謝禮卻只聽到一個聲音——小孩子的低聲啜泣。 探病時間已經過了,醫院里恢復了安靜。走廊上的燈還很明亮,有一些陪床人員還在活動,造成視線的阻隔。 謝禮卻像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幾乎能夠直接“看”到位于走廊拐角處的樓梯內的情形。 這里是住院部的三樓。在白天的時候,人流量大,很多人都會選擇走樓梯。而在現在的時間,樓梯內的燈光已經熄滅,只留下微弱的光源。 小小的孩子蜷縮在角落里,更加不起眼。他瘦弱的肩膀細細顫抖,才幾天時間,就從一個健康活潑的小男孩,變成了消瘦而骯臟的樣子。可以很明顯看出,他這些天的日子過得非常不好,很明顯被疏于照顧。 依舊在變化中的暴力熊,渾身蔓延的“血管”突然停止了生長。在下一秒,恢復成普通的公仔熊從老祖宗的肩頭掉了下來,落入老祖宗好整以暇的手掌中。 脫下熊皮的厲鬼只是一眨眼就穿過了幾十米的距離,站到了小孩兒面前,陰測測地開口:“小朋友,你怎么了?” 包鵬看著視線中出現的一雙淺色板鞋,下意識停止哭泣:“我……我想要mama,mama不要我了……呃……爸爸也不要我了……奶奶還打我……” 他一邊說一邊抹了抹眼睛,感覺手上像是落了雨水,有些奇怪怎么在房子里還能淋到雨。 雨點子很大,砸在手上有點發疼,似乎還有奇怪的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 老祖宗( ̄ω ̄):地府有很多旅游景點的。 謝爺爺( ̄ω ̄):可惜我看不到了。 老祖宗( ̄ω ̄):沒關系,七七的時候你能坐在火車上看一眼。 老祖宗( ̄ω ̄):乖孫,老祖宗帶你去地府深度游怎么樣? 阿禮_(:з∠)_:我覺得我能再搶救一下。 (完) 第十三章 零毛孔 每一個熊孩子的身后,至少有一個或者以上的熊家長。 在出事以前,包鵬的身后有三個熊家長——他的爸爸mama和奶奶。 雖然在外人眼中,這家人能夠讓人吐槽的地方很多,但是在從前的包鵬眼中,他的家庭特別幸福。他在家里面是小霸王,在外面也是小霸王。 從幼兒園到小學,他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看不順眼的不管是誰都不害怕。反正他是小孩子,大人能和小孩子計較嗎?不能。 哪怕他的心里面根本就沒有明確,到底怎么個計較法。 他是男孩子,調皮很正常。 他是個好孩子,所以壞的都是別人。 然而在一個星期前,這一切都變了。 八歲的小孩兒其實已經能夠懂很多事情了,但要怎么明辨是非是不可能的。對于一個多星期前的事情,他印象中只是他像以前一樣,跟著爸爸一起扔鞭炮去嚇人,后來不知道為什么,一群人特別可怕地圍著他們不讓走,還淋了很久的雨。 他確實感覺到有什么特別冷的東西,捂住了他的口鼻,讓他無法呼吸。但是小孩子忘性快,在被送到醫院后,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息,第二天已經什么事情都沒有了,連感冒發燒的癥狀都沒有。 接下來的記憶對他來說是混亂的。他只記得許多人來來去去,所有人都在罵他,向來幫著他的奶奶也不幫他了,反而還打他。mama也不見了,聽奶奶說mama不要他了。 他爸爸倒是在,但是現在爸爸也認不出他來,有一次打他,比奶奶打他還疼。 小孩兒可憐巴巴地掉著眼淚,以為跟他說話的大哥哥也在哭。他這些天在醫院里,全靠著一些好心人給他東西吃,饑一頓飽一頓,對一些比較平和的人,也懂得了討好,哽咽著抬頭:“大哥哥病了嗎?不哭……呃!” 樓道內的燈光很暗,然而再怎么昏暗的光線,也能讓人看清對面的人的輪廓。 對小孩子來說,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很高,他現在蹲在地上,需要特別費力地仰視。和成年人仿佛的體型,從一側肩膀到腦袋,形成一個特別夸張的弧度,像是一張被人撕掉一角的紙。 險險粘連在脖子上的腦袋,像是一個形狀怪異的月牙,歪在另一側肩膀上,一副隨時會連著脖子一起掉到地上的樣子。 一個正常的人的輪廓,絕對不可能是這個樣子的! 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力氣,包鵬在摔倒到地上后,飛快地爬起來,慌不擇路地在醫院的走廊上亂跑。 一些避讓不及的病人,和陪夜的家屬,看到這么一個小孩兒尖叫著沖出來,紛紛怨聲載道。病情讓人的忍耐力和包容力都飛快下降,再說別人家的孩子,有多少人能夠當寶? 值班的醫護人員很快把包鵬控制住,帶到辦公室里去。 醫院的工作很忙,住院部的晚上也只是稍稍清閑一點,還是相對白天來說的。他們把包鵬帶到辦公室,并不是出于什么愛心的考慮,而是讓他不要妨礙到其他病人的休息。 這幾天下來,他們早就聽說過這對“有名”的父子,也知道他們家的大致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