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包九折_第4章
蘇識一驚,抬頭卻見是組里的記者老馬。 老馬見他,喜笑顏看,抓著他道,“小蘇啊,你晚回家二十分鐘不介意吧?” 蘇識不明所以,茫然道:“干什么?” 老馬看了一步帶他往辦公室里走,一面道:“主任在臺里盯剪片,把復線關了,讓我在這里聽公話,要是我出去辦公室沒人被他看見了,我就該涼了。” 記者都是24小時待命的,為了不在下班后漏掉重要新聞線索,組里辦公電話熱線分了兩條,一是辦公室里的固話,還有一條就是組里采訪主任的個人電話。主任現在是在剪片室,不聽電話,所以熱線就只能守在固話這邊了。 老馬直接就把他拎到了一張辦公桌前,看了一眼表,一把抓起一旁的外套,道:“小蘇你幫我聽一下電話,我出去買份夜宵吃,再不去外頭小籠包子鋪就要收攤了。” 蘇識看他火急火燎的樣子覺得好笑,把肩上書包又放了下來,點頭道:“你去。” 老馬聽他這樣說,跳起來就往外跑,出門還不忘回頭跟他一筆劃:“馬上就回來!” 固話旁邊放了一本用過的A4紙訂起來的本子,就是用來記市民提供的線索的,但一看就已經用了很久了,本子紙上不只有一層落塵,還有幾點被浸得皺皺巴巴的茶水印。 “……” 雖然有點嫌棄,不過他還是翻開看了看。 其實現在有了微信,組里記者跟手下線人聯系很方便,公話已經很少有人打了,他打雜這兩天接到過的基本都是些商業采訪之類的東西,根本不需要記。 他一個人在辦公室里也沒什么事,順手就往前翻了翻,正看到興頭上,突如其來的一陣電話鈴嚇得他一哆嗦,差點把手上本子扔出去——百年一遇,這大半夜的,辦公室固話居然響了。 蘇識在心里震驚了一小下,不過很快就端正了。稍微清了清嗓子,伸手把電話接了起來:“社會新聞節目組……”還沒說完,就聽電話那頭一個中年男人一面氣喘一面聲如洪鐘地道:“喂!電視臺么?!” 蘇識耳朵被震得嗡嗡響,趕緊把電話拿遠了點,提高音量回道:“是電視臺,請問您……” 對面那人又沒等他說完,繼續大聲道:“記者同志!我是跑步的!就是想跟你說一聲,市中公園!有人喝醉酒把車開到公園里啦!你們過去看一下吧!” 蘇識心里覺得好笑,但大爺一聽就知道是熱心腸,蘇識不忍心拂他的好意,便煞有介事應承了幾聲,然后掛了電話。 他在辦公室又百無聊賴坐了一陣子,老馬便從外頭拎著幾兜包子風塵仆仆跑了回來,才推門進來就對他說:“多謝你啊小蘇,快回家吧,外頭下雪了。” 蘇識聽他這樣講,踮腳從遠處窗戶里往外看了一眼,驚奇道:“下雪了?!” “是啊,下得還不小,不過剛下沒多會,趁著這會路上還不滑快走吧。”老馬說著拉開座位坐下,抓了一只小籠包放進嘴里偏過頭來:“對了,有沒有電話進來?” “哦,有一個,”蘇識說著從書包里抓出來一條圍巾圍上,漫不經心說:“就是說有人喝醉把車開到公園里了。” 老馬聽他這樣說,笑了一聲繼續吃,含糊不清道:“現在這種都少見了,以前我剛來臺里那會兒,天天有人來電話說自己丟了自行車。” 蘇識笑了一聲,背上書包要走,忽然又被老馬拉住了,他從桌上扒拉了幾下找了一只紙袋子出來,不知道從哪里提出來一兜包子塞了進去,然后又在外面套了一只干凈的塑料袋,伸手遞給蘇識:“外面下雪就不叫你一起吃了,放書包里去回家熱熱吃,我都包好了。路上慢點。” 蘇識笑了一聲:“謝了啊。”說著把他手上的袋子接過來往書包里一塞,出了門。 跑下樓,蘇識從樓后角落里推出來一輛小黃車——他住的地方離電視臺還有兩站路,一般他都是上班的時候從小區門口掃一輛小黃車,一路蹬到電視臺,停在樓后頭,下班再蹬回去停在小區門口,方便快捷,等車五分鐘都剩了,還不用在車上被擠。 雖然不大道德。 蘇識蹬著小黃車,才從樓后面轉出來就覺得一陣冷風刺骨。 此時外頭路面上已經有了薄薄一層積雪,不過天寒地凍路上沒人也沒車,雪地上只有寥寥兩三道車輪的痕跡,在路燈下顯得路面干凈開闊,叫人看著也覺得心情舒暢。 車輪壓在雪地上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雖然瑟瑟發抖,不過此情此景,蘇識覺得自己這回加班結果還算是不錯。 蘇識一面蹬車一面哼著小曲,眼看就要到小區,他腦子里卻忽然想起剛剛那大爺打的電話,現在看這情況估計一時半會警車也不會出來巡邏啥的,但是車里喝醉的那老兄要真是執意要在車里睡上一覺醒酒,恐怕明天早上就真該涼了。 想到這,蘇識皺了皺眉頭,握著車把的手略微一轉,從小區旁邊一條胡同里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