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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問鼎仇城_分節閱讀_91

    “原來你他媽的都記得!”陸孝嚴猛地一腳踩在剎車上,車子斜沖向路邊,帶著股青煙驟然停住了,他一翻身單手撐在凌希的椅背上,將凌希整個人圈在當中,居高臨下地逼視著,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氣,“既然你都記得我說過的話,為什么那天還要從懸崖上不顧死活往下跳?你跳的時候有沒有一絲一毫想過我!”

    “我有想過……”凌希平靜地直視著陸孝嚴,可目光焦點卻是散亂著,好像在透過他看著虛空中的某處,“馮導說,人這輩子就是一個不斷失去的過程,親人,朋友,愛人,都會慢慢離開,就像mama,外公,還有程澈……跳下去的那一刻我反而感到很輕松,如果死了,就可以不用再聽到難聽的話,不會再遇到難過的事了吧……可是有那么一瞬間,我忽然想起了某個畫面,那天我因為打架被帶去警察局,沒有人可以求助,我以為我要一直一直被關在那了,后來你就出現了……你把我帶出來,陪我去吃飯,夾菜給我,除了外公,你是唯一一個夾菜給我吃的人……”

    陸孝嚴的神情一點點緩和下來:“以前你說,只要是我說的話,你就信我,現在你還愿意相信我嗎?”

    凌希認真思索了片刻,點點頭:“我想再信你一次。”

    陸孝嚴喜出望外:“放心吧凌希,這次我說話算話。你也看到了,很多人恨不得我死,但我沒那么容易死,我會比所有人都努力活著!不光活著,還要活得更好,要把所有我想得到的東西都牢牢攥在手心里!”

    說著話他撐在椅背上的那只手放松了下來,移向凌希的臉頰,似乎想要輕輕撫摸一下,卻被凌希一偏頭閃開了:“嘖……”

    見凌希嫌棄地皺起鼻子,陸孝嚴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手上、袖子上都是血,還在散發著刺鼻的腥味,他“嘿嘿”一樂,又無奈地嘆了口氣:“唉,好吧好吧,回家再說!”

    “你……”凌希反手抓住陸孝嚴的休息,看樣子有話想說,陸孝嚴也只好耐著性子等在那。可惜他別別扭扭糾結了老半天,最后也只憋出一句“疼不疼?”

    陸孝嚴扭過頭去小聲罵了句臟話,又轉回頭夸張地嚷嚷道:“疼!這么長一條口子,換成誰誰不疼!”

    凌希想了想,努力組織著語言:“疼的話……你就……忍忍吧。”

    “是是是!”陸孝嚴認命地扣好安全帶,啟動了車子,可不知怎么回事,車子原地震了兩下之后,就再沒反應了,陸孝嚴手忙腳亂檢查一氣才發現是沒油了。他們為了逃命一路狂奔,不知不覺開出太遠,時間已經是深夜了,周圍依山傍海,黑漆漆的既沒有建筑也沒有來往車輛,想求助都毫無辦法。陸孝嚴的手機不在身上,而凌希根本就是穿著家居服被硬拖出來散步的,更加不可能帶著手機了,這下他們算是徹底孤立無援了。

    陸孝嚴有些不好意思地詢問凌希:“怎么辦,要不你在車上等我,我沿路找找看有沒有電話亭,或者我們一起走到路口看能不能攔到車子,覺得累嗎?累的話我背你也可以。”

    等了一會兒,凌希并沒有答話,他兀自打開頂窗,調好座椅角度,然后懶懶仰躺在上面,頭枕著手臂很舒服地看起了星星。

    陸孝嚴疑惑地湊過去:“喂,你這是……”

    凌希吸吸鼻子:“空氣還挺不錯的。”

    “你是打算在這睡到天亮嗎?”陸孝嚴神情古怪地扁扁嘴,末了又把外套脫下來蓋在了凌希身上。

    “孝嚴,其實我從很早之前,心里就有過一個念頭,說出來你可能會覺得我太惡毒……”凌希輕輕閉上眼睛,聲音很輕,恍若夢囈,“有時候我會暗暗希望,你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兄弟姐妹,也不是什么騰華的少爺,更不認識那么多漂亮的男人和女人,你就只認識我也只有我……就像現在,我很喜歡這樣的感覺,就好像我們相依為命一樣……”

    陸孝嚴搖搖頭,又點點頭:“不是的,凌希,事實上我真的只有你,在我心里,我們一直就是相依為命的……”

    這樣說著,他竟不覺有些動容了,路燈下凌希的臉被蒙上了一層暗金色的光暈,睫毛纖長濃密,鼻尖微翹,雙唇溫潤而有光澤,這一切吸引著他慢慢靠近,再靠近,就在即將吻上去的瞬間,凌希忽然抿起嘴角輕笑了一下,臉頰上的酒窩甜絲絲撩得人心癢難忍。

    陸孝嚴大為光火:“你笑什么?”

    凌希依舊心滿意足地閉著眼睛躺在那,聲音倦倦的,似乎快睡著了:“沒什么,就是剛才我踢那個人的時候,把鞋底上的狗屎都蹭他身上了……”

    第59章 jiejie

    凌希是真的累了,就這么蓋著陸孝嚴的外套窩在車上睡了大半宿,呼吸聲舒緩悠長,毛茸茸的腦袋軟軟垂著,消瘦的臉頰上微微泛著紅暈,連鼻尖都是亮晶晶的。陸孝嚴在旁邊心滿意足地看著,越看越喜歡,自從程澈出事以來,凌希還從沒睡得這樣安穩過,甚至有許多個晚上,他是整夜瞪著天花板度過的。

    或許是散步運動起到效果了吧?也可能是鞋底上的狗屎蹭干凈了,所以凌希整個人變得神清氣爽了……不不不,陸孝嚴覺得一定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是因為剛剛和自己經歷過一場“生死瞬間”,逼得那小子把埋在心里的小苦惱、小疙瘩全都倒了出來,彼此坦誠相對了,人也就輕松了。

    嗯,沒錯,陸孝嚴十分自信地點點頭,反正凌希這輩子注定栓在他陸孝嚴身上了,說到治愈凌希,他可要比什么運動什么狗屎都有用多了!

    一直坐到凌晨,眼看著天色蒙蒙亮了,陸孝嚴鉆出車子伸了個懶腰,斜靠在引擎蓋上點起根煙,很閑適地慢慢抽著,準備等會有車子經過攔下一輛借個手機聯絡人來接。

    涼颼颼的晨風一吹,他那顆被凌希迷得暈暈乎乎的腦袋頓時清醒了不少,危險還沒過去,現在還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這次遇襲僥幸得以逃脫,難保不會有下一次。此刻最重要的,是找出襲擊事件的幕后主使。

    “家人”的臉孔一張張從眼前劃過,每個人都有嫌疑——會是大哥嗎?如果自己這個弟弟消失了,那么大哥就成了陸家唯一的繼承人,爸爸即便再痛心失望,也不得不全力以赴營救他出獄了。就算無法脫罪,可只要能從終身□□改判為有期徒刑,等他出獄之后照樣可以順理成章繼承騰華和陸氏的家業。只不過,大哥的行事作風一向陰險狠毒,再氣急敗壞,也不會做得如此魯莽草率拖泥帶水。仔細回憶起來,當時的狀況雖然兇險,可憑他單槍匹馬帶著一個毫無戰斗力可言的凌希竟然也能逃出來,且只受了點不疼不癢的皮外傷,未免太容易些了吧?

    如此大張旗鼓地揮刀又砍又殺,與其說是買兇傷人,不如說更像是黑幫小混混們的街頭火拼……黑幫?難道是周家?可周家最該要對付的不是大哥嗎?就算大哥已不足為患了,那想從陸家獲益也該朝父親出手才對啊?殺掉自己除了激怒父親之外他們又能得到什么好處?

    等等!還有一個人,明明身處利益糾葛的漩渦之中,處心積慮翻江倒海,卻成功躲避了自己的視線,如果說……那個人根本沒想過要自己的命,只是故意導演了一場暗殺的戲碼,將疑點和矛頭都引到大哥身上,藉此激化自己與大哥的矛盾,再借自己的手徹底整死大哥,這樣一來,整件事似乎合理多了……而有動機、有能力、有機會這么做的,非小媽莫屬!

    不管這推斷是對是錯,為今之計,陸孝嚴都務必表演好他劫后余生的戲碼,既要怒不可遏,也要戰戰兢兢,更要像沒頭蒼蠅一般,嗡嗡嗡到處亂撞著去尋找幕后黑手伺機報復……

    聯系到手下之后陸孝嚴并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帶著凌希和大群保鏢住進了自己位于近郊的一處僻靜小別墅。思前想后,他決定提前送凌希出國。和凌希之間的關系不冷不熱僵持許久,終于燃起一絲光亮了,他是一分一秒都舍不得和凌希分開的,可如今只有先確保了凌希的安全,他才能放手去解決掉眼前的敵人和麻煩。

    只用短短一周的時間,陸孝嚴迅速處理好了凌希出國的全部事宜,凌希將在那里一邊進修聲樂一邊創作和錄制自己的首張專輯,隨行的除了經紀人、助理、保鏢之外,陸孝嚴還專門為他請了一位經驗豐富的營養師,如果不是林廣樂極力阻撓,他甚至還打算再幫凌希找一名心理醫生。林總裁也是為了藝人的前途考慮,看心理醫生這種事要是被記者抓住胡亂發散一通,不知又要做出多少文章了。

    對于陸孝嚴所做的種種安排,凌希沒有詢問原因,也沒有表達任何意見。無論周遭忙亂成什么樣子,他始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按部就班過著自己的生活,從早到晚悄無聲息的,有時蜷在沙發里一放空就是大半天,像只冬天火爐邊懶洋洋犯困的貓。有時吃著吃著飯,忽然就捏著筷子發起呆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要陸孝嚴伸手在他眼前晃幾下,他才能傻乎乎回過神。趁著沒人注意,陸孝嚴會飛快湊過去用力親凌希一口,美其名曰給凌希“充充電”。充了電的凌希沒什么反應,照樣不定時進入休眠狀態,反倒是陸孝嚴自己紅光滿面眼珠锃亮,像吃了千年人參一樣渾身是勁兒。

    從上輩子到這輩子,對于陸孝嚴加諸在他身上的一切,愛、憐憫、欲望、占有、支配、保護,凌希從來都是悉數接收的,甘之如飴也好,被逼無奈也罷,從來都沒有半句怨言,就這么理所應當地接收了。畢竟陸孝嚴是他愿意去信任、依賴、理解、忍讓和付出生命的人——并且是唯一的一個。

    整理行裝這種事自然也不用凌希動手,有寶妹一個就能做得妥妥當當了,寶妹對于凌希家一切事物的熟悉程度恐怕連凌希本人都比不上。整理隨身衣物的時候,寶妹不留神把衣櫥旁邊帶抽屜的小柜子給帶倒了,零零碎碎的雜物散了一地,她蹲下收拾的時候,從中發現了一個略感眼熟的包裝盒:“咦?這不是你去年圣誕節買給朋友的生日禮物?都一年了還沒送出去啊……”

    不等凌希挪動視線,陸孝嚴已經先一步跨過去將盒子接在了手里,他好奇的不是生日禮物,而是凌希竟然有想要送禮物給對方的朋友。

    握著包裝盒輕輕搖了搖,陸孝嚴也覺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見過,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生日正好在圣誕那幾天,忍不住回頭問凌希:“該不會是……”

    凌希眼皮也不抬地打斷了他:“不是。”

    陸孝嚴“哈”地笑了一下,這么急著否認,看來答案是肯定的。

    捏著盒子玩味地端詳了一會兒,陸孝嚴三兩下摘掉自己手腕上的名表,將凌希那塊利索地戴了起來,然后蹲在沙發旁邊,將手伸到低頭看雜志的凌希眼前,炫耀似地輕輕抖了好幾下:“怎么樣,是不是很襯我?”

    凌希翻了一頁雜志,好像什么都沒聽見沒看見。

    陸孝嚴朝寶妹瞄了一眼,確認對方正在做事并沒留意,他又向凌希湊近了些,假裝自言自語地念道:“好吧,從今以后我只戴這塊了,直到凌希送我一塊新的。”

    凌希充耳不聞,又翻了一頁雜志。

    陸孝嚴干咳一聲,死皮賴臉地重復著:“嗯嗯,從今以后我只戴這塊了,直到凌希送我一塊新的。”

    在他重復第三遍的時候,凌希終于不再看雜志了,他整個人朝后一躺仰靠在沙發里,又用雜志將臉遮了起來,無聲無息睡著了一樣。

    陸孝嚴等了半天不見動靜,忍不住伸手將雜志扯了下來:“裝睡?”

    凌希兀自緊皺眉頭一臉認真地翻著眼皮擺弄著手指:“別吵,讓我算算,專輯要賣多少張才夠給你買塊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