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問鼎仇城_分節閱讀_14
很快有保安員跑過來將兩人費力拉開,沒多久警察也趕到了,凌希和瑤瑤大哥被帶去醫院驗了傷,又被一起帶回了警署。凌希的樣子還算整齊,只是衣服臟了,下巴處烏青了一塊,瑤瑤大哥則要慘得多,他一只眼眶被凌希打腫了,眼皮饅頭樣皺在一起,只能勉強撐開條小縫兒,鼻血順著下巴滴滴答答淌著,衣服前襟被染得通紅了。 做完筆錄,瑤瑤的家人過來辦好手續把兄妹倆接走了,瑤瑤大哥離開前還在大聲叫嚷著要告凌希,并且要告到凌希坐牢為止。當值警員讓凌希也盡快聯系家人過來辦理保釋手續,在公眾地方滋事斗毆雖然不算什么大罪,但到最后雙方不能接受和解的話,很可能也要排期上庭。 幾名警員看凌希年紀不大,樣子也很乖,獨自坐在角落里連點聲音都沒有,以為他是被即將要面對的后果嚇到了,都忍不住安慰起他來,說就算最后真不能和解,像他這樣沒有前科的學生仔至多只會判處守行為一年,所以不用太過擔心…… 后面的話凌希并沒聽進多少,他抓著手機有些糾結,通訊錄從頭拉到尾總共沒幾個人名,刨除那些他不想去麻煩的,和那些關系還沒親近到可以去麻煩的,剩下的名字寥寥無幾。 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了“葉鳴”兩個字上,猶豫許久,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氣,終于咬牙按下了撥號鍵。鈴聲響了很久那頭才接起來,隨之傳出一個略顯慵懶的成熟男聲:“喂?” 凌希喉嚨有些發干,吞了幾口吐沫才艱難答了聲:“是我。” 電話那頭的背景音樂很嘈雜,歡聲笑語的,似乎很多人在一起聚餐的樣子。凌希很清楚地聽到有個女人在絮絮叨叨教育著孩子,什么多吃蔬菜少吃rou,還不厭其煩講解著各種蔬菜的營養成分,孩子顯然有些不耐煩,胡亂嚷嚷著不相干的話題,那個叫做葉鳴的男人并沒第一時間回復凌希,而是先安撫起了身邊的女人:“誒呀,好啦好啦,不用太在意他,就讓他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嘛,小孩子要慢慢教,急不來的……”啰嗦了好大一通,他才想起等在電話彼端的凌希,對著話筒不耐煩地問道,“怎么,混不下去了,想起來要找我了?你不是號稱很有骨氣的嗎?說吧,需要多少錢?” 沉默幾秒之后,凌希默默掛斷了電話,站在那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個女警走過來拍了拍他肩膀:“聯系到家人了嗎?” “抱歉,”凌希牽動嘴角笑了一下,帶著些許愧疚,“我沒有家人……” 第9章 馮導 合同的問題好像定時炸彈,時間一到就“嘭”地爆了,天星也如陸孝嚴預期的那樣瞬間跌至谷底。好在他前期做了充分的準備,將各方面損失都減到了最低,同時也極其謹慎地處理了與各家合作伙伴之間的關系,為之后發展另一番事業提起打下了基礎。 整個五月陸孝嚴都在忙碌著,做計劃,搭門路,挖人才……只有凌希生日那天他特意推掉所有應酬,悄悄趕到了凌希經常傻坐發呆的天橋底下,想要制造一次“意外”的偶遇。提前許多天他就在考慮該送什么禮物給凌希,可思前想后,又覺得送什么凌希都不會滿意,更何況也想不出一個合情合理的借口。最后他跑去買了張卡片,偷偷塞進了凌希家樓下的信箱,上面只寫了“生日快樂”四個字,沒有抬頭,沒有落款。 人的祈愿總會隨著經歷逐漸豐富而變得愈發簡單,小朋友想快快長大,少年人想只身去闖蕩世界,年輕男女想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瘸子想擁有健康的雙腿,絕癥病患想要多延續一天生命……從前陸孝嚴總盼著凌希能學會順他的心意,能每天對他笑臉相迎,能在床上配合他玩出各種花樣,而現在的他只求凌希能夠健康、快樂而已。 可惜陸孝嚴所策劃的偶遇最后還是以失敗告終了,那天他在天橋底下等了兩個小時,凌希始終沒有出現,連老乞丐都看他看得索然無味,跑回破草席上打呼嚕去了。 臨近午夜,街頭行人稀少,一只黃毛流浪狗不知從哪個墻洞鉆了出來,先是用鼻子四處嗅著,又到垃圾桶邊亂刨了一番,最后慢悠悠爬上臺階,坐在了凌希經常出沒的地方。遠遠的,陸孝嚴望著它,它也望著陸孝嚴,狗眼又大又亮,濕漉漉的,眉頭癟成了八字形,夜風一吹連狗毛都是亂紛紛的。 對望了好一會兒,陸孝嚴下車走過去,站在黃毛狗面前居高臨下問道:“喂,你是凌希嗎?” 狗自然不會說話,只管瞪起無辜又可憐的眼神望著陸孝嚴,同時尾巴飛快地來回搖動著。陸孝嚴看得很開心,像個白癡似地一個人站在空曠街邊嘿嘿嘿傻笑了起來。等到十二點,依舊不見凌希的人影,生日過了,陸孝嚴也沒有了再留下去的意義。 回程開到一半,他腦子里忽然莫名奇妙跳出了凌希臨死前說過的話——“我這輩子活得像狗一樣,還他媽是條流浪狗,陸孝嚴,你就是把流浪狗撿回家,還喂了頓飽飯的人……” 鬼使神差地,陸孝嚴一拉方向盤調轉車頭,朝天橋底下開了回去。一路上他做了很多設想,比如要從老乞丐那里找只干凈些的紙箱用來裝狗,比如把狗帶回家后要盡快找人來洗洗澡消消毒,比如是不是應該給狗起個名字叫“希仔”…… 直等回到原地才發現,黃毛狗根本沒有等在那里,連掉落地上的狗毛都被風吹散了。所以說人生是經不起猶豫的,無論對某個人,某件事,某次機遇,還是某天晚上偶然遇到的一條狗。轉個頭的功夫,可能就這么錯失掉了。 陸孝嚴在巨大的失落中抽完了一支煙,又重新坐回車子。沒等他發動引擎,手機響了,一看來電顯示是林廣樂,陸孝嚴立刻接起了電話。 聽起來林廣樂應該已經睡過一覺了,聲音黏糊糊的口齒也不清:“孝嚴,前幾天不是幫你查輝途唱片的那件事嗎,剛才從朋友的朋友那打聽到一條消息,你的‘心有靈犀’最近可能不太好……” 那天夜里陸孝嚴一直不停撥打著凌希的手機,無奈凌希已經關機了。他通過很多人、花費很大周折才最終打聽到了凌希的去向。匆匆趕到警署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聽帶他過去的警察朋友說,凌希在里頭關了一夜,因為沒有家人朋友來接,只好等白天幫他聯系個社工來繼續跟進這件事。 用來關人的隔間很小,鐵欄桿陰森森,地上躺著兩個酒氣熏天的醉漢,聽說是在酒吧打架抓進來的,人從進來就沒清醒過。凌希則一動不動坐在醉漢們對面的角落里,后背抵著墻壁,兩腿支起來,手臂架在膝蓋上,臉孔深深埋在胳膊之間,只露出一頭柔軟蓬松的小黑毛。 看得出他并沒睡著,隨意垂下的食指還在有規律的小幅度彈動著,就像唱歌時偷偷打拍子一樣。也可能他就是在唱歌吧,不能唱出聲,可以在心里默默地唱,否則陸孝嚴想象不出他是如何在孤立無援的狀態下熬過這一晚的。 生怕自己突然出現會嚇到凌希,陸孝嚴先試著輕輕叫了聲凌希的名字,凌希應該聽見了,看他手指頭的動作是停住了,人卻保持著先前的姿勢并沒有抬頭。陸孝嚴又叫了一聲“凌希。”這次刻意抬高了音量。 凌希的肩膀微微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然后緩緩抬起頭,目光迎向陸孝嚴的方向,神色倦怠而迷茫。驟然變強的光線讓他有些不適應,下意識抬手遮在了眼睛上方,好半天才喃喃嘟囔了一聲:“你也被抓了?” 陸孝嚴抬手朝別處胡亂一指:“噢,我有朋友出了點小事故,我是來幫忙的,現在事情已經解決了。剛才看到你在這就多嘴打聽了幾句,別嫌我多事,要不這樣吧,我正好有熟人,就順便把你也弄出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缺少睡眠的關系,凌希精神不太好,反應也變得很慢,直到他說完話許久才木然地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辦好手續,繳納了一定金額的保釋金,陸孝嚴帶著凌希離開了警署。車子就停在不遠處的路邊,走到車子跟前陸孝嚴拉開副駕駛位的車門,示意凌希上車,凌希稍稍遲疑片刻,還是依言坐了進去。 一路上凌希都沒說話,他臉朝車窗外,面目不轉睛注視著向后飛竄的街景,不知在想些什么。陸孝嚴試著問他:“凌希,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煩了?要是解決不了,不如說出來聽聽,我或許可以幫到你……” 凌希搖了搖頭:“沒什么事。” 此時陸孝嚴雖然對凌希的遭遇了如指掌,卻不知該從哪里著手安慰凌希比較好,他費力尋找著恰當的詞匯:“凌希,我年紀比你大一些,經歷也比你多一些,雖然不算是個好人,可對你絕對沒有惡意。你現在不想說也沒關系,以后無論什么時候,只要想說了,我都是最好的傾述對象,或者你……” 陸孝嚴沒有繼續說下去,透過對面車窗的反光,他看見凌希倔強地緊抿著嘴唇,抬起袖子用力抹了一把眼睛。 紙巾就放在手邊,陸孝嚴沒有去拿,按照凌希驕傲的性格一定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哭,所以他也假裝成并沒有察覺的樣子。 幾分鐘后,凌希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回頭望向陸孝嚴:“今天多虧你了,我真的沒事。保釋金可能要過幾天還給你,要不我給你寫個欠條吧。” 陸孝嚴有些哭笑不得:“保釋金沒多少錢,根本不需要你還。你要覺得心里不舒服,就等什么時候方便再還吧。欠條也不用寫,我信得過你,至于利息嘛……”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等看夠了凌希睜著大眼睛無比認真的模樣,才話鋒一轉,“就請我吃頓早餐作為補償吧。” 凌希欣然接受了他的要求:“那好,就前面路口左轉有一家小餐廳,我以前和……我以前去那喝過粥,味道還不錯。”無意間差點又提起瑤瑤,他好不容易開朗起來的心境瞬間又陰沉了下去。 陸孝嚴察言觀色,隱約摸出了背后的門道,主動提出:“我不愛喝粥,不如換別家的。我知道附近有間叫新元的茶樓,味道還不錯。”新元是老字號,向來以點心精致價格昂貴聞名,凌希聽了不禁面露難色。不等他開口,陸孝嚴及時補了一句,“新元的東西太貴,讓你請客就是欺負你了,要不這一頓我請,下次再換你。” 凌希想了想:“不好,早餐能吃飽就夠了,沒必要選太貴的。你每天工作也不容易,還是我來請,找家便宜的,我沒錢。” 在凌希的堅持下,兩人最終還是選擇了一間路邊小店。凌希讓陸孝嚴隨便點,可陸孝嚴翻過菜單看看,上頭的東西實在難以下咽,最后他只參照著凌希的口味隨便選出了幾樣。店里環境臟亂,杯盤破舊,東西上得倒是很快,沒一會兒點的飯菜就到齊了。凌希也不客氣,端起飯碗就悶頭吃了起來。陸孝嚴實在沒有食欲,就趁凌希專注進餐的時候小心將食物都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 凌希對芝麻過敏,所有包含芝麻成分的食物都不能吃,如果不慎沾到了可能會引發呼吸道水腫,輕則咳嗽氣喘,搞不好也可能窒息喪命。他自己知道問題的嚴重性,每次在外面吃飯都倍加小心。上輩子只有那么一次,因為貪嘴吃了塊成分不明的軟糖,搞得要進醫院急救。事后被陸孝嚴狠狠罵了一個星期。當時陸孝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么生那么大的氣,回頭想想,或許自己潛意識里也是愛過凌希的吧,因為愛他,才會害怕失去他……雖然最后親手趕走了他…… 吃完一碗飯,凌希自已又添了一碗,抬頭看看沒怎么動筷子的陸孝嚴,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不是太能吃了?” 陸孝嚴將幾盤菜朝他面前推了推:“怎么會,能吃才是福氣。” 凌希認同地點點頭:“我外公也這么說,外公還要求我一個人在外面每頓要吃兩碗飯。”他臉上飛快閃過一絲難過,轉眼又恢復了平靜,“而且我還沒過發育期,多吃還能繼續長高,所以不算浪費。” 陸孝嚴回憶了一下上輩子凌希的身高,又不動聲色地對比過自己的身高,伸手將幾樣高蛋白高熱量的rou類往后拉了拉,又將幾碟子蔬菜悄悄推到了凌希面前。 他并沒想過這輩子還要和凌希在一起,但他不想凌希長得太高大,那會削弱他在外型上所占的優勢——他也說不清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吃完飯,陸孝嚴開車把凌希送回了家。分手時凌希再次向陸孝嚴承諾自己會盡快償還保釋金,被陸孝嚴煩躁地擺著手給打發走了。目送著凌希走進大廈,陸孝嚴并沒有立刻離開,反而躲在車里密切關注著凌希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