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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久夜脾氣多好一人,幾十年都不曾亂來過,要不是陛下你太過分,他怎么會不搭理你?”齊樂之從內心里站靳久夜的立場,要不是礙于陛下的面子,這頓酒他都不準備來陪喝了。 他家小崽子如今也十幾歲,長公主那邊物色了好幾個人家,預備著給小崽子說親。含飴弄孫的事不想著,偏生來管這對老夫老妻的煩心事,齊樂之心里還不樂意呢。 “你你你……你也是來氣朕的?”賀玨伸手就錘了齊樂之一拳,“你不知道靳久夜他有多過分,前天晚上朕偷偷爬他床,你知道他竟然做了什么嗎?” “陛下你還爬床?”齊樂之震驚。 賀玨老臉一紅,斥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靳久夜他竟然把朕從床上踹下來了!天啊,朕的老臉都被丟盡了?!?/br> 齊樂之一聽哈哈大笑,賀玨狠狠瞪了對方一眼,“不許笑,再笑治你的罪!” 可惜這話也震懾不了齊樂之,這位馬上就要坐到內閣首輔的朝中重臣,越發(fā)不懼賀玨的危言聳聽。反正賀玨也不敢拿他怎么樣,要是真惹惱了他,下次就別想找他喝酒了。 還在這種破地方,好好的勤政殿不待著,在這個憋屈的角樓里作甚? 齊樂之實在太委屈了,便問:“那陛下后來又如何做的?” 賀玨哭喪著臉,回答道:“朕還能如何做?朕什么都做不了啊,當時朕沒臉沒皮扒著靳久夜大腿不想走,結果被那姓靳的提溜著后脖領子,直接摔出了門。樂之,你說他過分不過分,是不是太過分了!好歹幾十年夫妻,孩子都這么大了,他竟然這么對我!” “可見陛下把影衛(wèi)大人氣壞了?!饼R樂之捂著嘴無聲地偷笑,賀玨苦惱地飲酒,“你知道嗎,他丫的是提著朕后脖領子,跟小雞崽子一樣,把朕扔出門去的。朕想想都覺得心口疼,啊,不行,朕要看太醫(yī)!” 賀玨捂著胸口,嗚嗚叫喚著,“靳久夜他變了,他眼里沒朕了,心里也沒朕了,朕太委屈了……” 一邊喝酒一邊嗚嗚說了一大堆,起初齊樂之還應和著,到后來連嗯嗯兩聲都懶得應付。 “這地方又高,風又大,陛下,咱們還是回勤政殿喝酒去吧。”齊樂之試圖將人拖起來,可賀玨去抱著欄桿不撒手,“不,不行。” “為何?”齊樂之不解,“這角樓逼仄,不是個飲酒的好去處,再說陛下飲了這么多,當心風大傷寒。” “不行,就是不行?!辟R玨喝得有些迷糊了,“這地方四處空曠,又在高處,好……” “好什么?”齊樂之皺著眉頭詢問。 賀玨打了個酒嗝,“好避嫌?!?/br> 什么?齊樂之一張老臉僵在寒風之中。 賀玨還嘟嘟囔囔的,“底下人一眼就能看到朕與你在干什么,免得讓靳久夜聽見了誤會,他要是誤會了,朕就完蛋了……” 這位意氣風發(fā)大刀闊斧的帝王,此時像個孩子一樣,醉得沒臉沒皮,又慫得有模有樣。 齊樂之嘖嘖兩聲,“打小沒看出來,陛下還是個妻管嚴?!?/br> 要是外頭人評價這位南唐君主,各類稱贊之詞不絕于耳,什么拯救亂世的千古一帝,什么圣明賢君,什么文武雙全德高萬眾……總之對比起從前的五王之亂,咱們這位今上就是自古以來最好的皇帝。 可誰又能想到,千古一帝賀小六,如今被媳婦兒踹出房門,扒著兄弟喝悶酒,還要想著避嫌呢。 “你,你別扯朕,拉拉扯扯的,不像話!”賀玨甩開齊樂之,在角樓上站直了,沖著遠遠的永壽宮方向,大吼一聲。 “靳久夜,朕今兒晚上就要把你辦了。” 永壽宮。 正在教小皇子習武的靳久夜,忽然聽到了什么聲音,動作隨之一頓,半晌,面無表情道:“你父皇撒酒瘋了。” 這言語似解釋又似惱怒。 小皇子捂著耳朵搖了搖頭,“殿下,兒臣什么都沒聽到。” 靳久夜差點兒老臉一紅,抿緊唇線,最后道:“今日不練了,走,我?guī)闳バ滤??!?/br> 小皇子跟著靳久夜去了玄衣司,一進門,靳久夜便點了一個暗侍衛(wèi)出來,“你,以后跟著小皇子?!?/br> 那被點的暗侍衛(wèi)已經長成了一個經驗老道的個中高手,他深深看了一眼靳久夜,隨即點頭,“是,頭兒?!?/br> 如今,他已經有資格稱呼這位玄衣司首領為頭兒了。 小皇子上前一步,“你好,我叫賀不渝?!?/br> “殿下?!卑凳绦l(wèi)規(guī)矩行禮,動作間干凈利落,“屬下韓憫。” 四目相對,彼此都將對方的樣子記在了心里。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丟丟,可能要另起一章。或許寫他們初見。 第71章 番外五 崇明十八年。 那是一個炎熱的午后,不知藏在何處的蟬鳴聲不斷。不到六歲的六皇子賀玨得了陛下的恩賞, 原是鐘淑妃哭哭啼啼鬧的, 陛下頭疼得很, 又有重病的秦皇后出主意,便命三皇子秦王殿下帶六皇子去生死營挑一個影衛(wèi)得用。 影衛(wèi),素來是皇家利器,是陛下的鷹犬。 議親后被冊封的皇子才有資格影衛(wèi)伴身, 三皇子也不過兩三月前才挑了一個, 比六皇子年紀大的四皇子、五皇子,都還沒有資格。而這原因也很簡單,源于去年冬日長青園那一場墜湖事故, 六皇子險些喪命,案子卻不了了之,兇手不明不白推卸給了看顧六皇子的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