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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陛下如今要的就是大將軍的清白。 兩人在外頭喝夠了酒,又靜坐了一會兒,賀玨便準備回去了。他只是一時被靳久夜那番烏龍鬧得心口郁悶,跟齊樂之喝酒聊過之后,心情順暢許多,也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回到軍帳中,沒看見那個熟悉的黑衣男人,他心里納悶,又出去找了找,才在城門口看見了靜立的男人。 “外頭風大,你在這兒做什么?”賀玨扯著人胳膊就往身后拽,幫人擋擋風。 靳久夜搖了搖頭,“沒做什么。” 他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一如往常的樣子,賀玨也沒有疑心,只握著男人的手,幫他暖一暖。 兩人攜手往回走,途中遇上一些士兵,靳久夜就想把手抽回來,但賀玨沒許,非拽著人家。 靳久夜只能低聲道:“主子,外頭人多。” 賀玨道:“便讓他們看見了又如何?” 靳久夜沉默,微微垂下視線,忽然看到賀玨脖子上的紅印子,那是被他咬的,他上手給主子扶了扶領子,趕緊遮住了。 方才跟齊公子在一起那般久,竟是半點沒注意,都被看見了么? “你扯朕領子做什么?”賀玨覺得不大舒服,又想扯開,靳久夜連忙道:“主子把領子系緊些,好看。” 賀玨聽了便不動作了,只笑著,“原來夜哥兒也知道好看不好看了。” 靳久夜不答話,似乎比以往更沉默。 賀玨扯著男人的手,將他帶到自己身邊來,壓低聲音對男人道:“今日夜哥兒還欠朕一個親親,要不現(xiàn)在就還了吧。” “在這里?”靳久夜大驚失色,臉上冰冷淡漠的神情仿佛裂開了一條縫。 賀玨笑得很開心,“就在這里,好不好?” “主子,別這樣。”靳久夜低聲請求。 賀玨搖了搖頭,眉眼帶笑,“不,你是朕名正言順的妃嬪,做些名正言順的事情,豈不正常?若礙了旁人的眼,也應該是他們退散去……“ “主子……”靳久夜拉住賀玨的手,快步往他們的軍帳走,“回去就親親。” 賀玨哈哈大笑,倒也沒真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對靳久夜如何,因為他總算發(fā)現(xiàn)靳久夜有一絲情緒了。 原來夜哥兒也是會害羞的。 又過了大半個月,靳久夜的傷好了許多,連胃口也恢復了從前。北齊那邊傳來消息,太子郎曜薨逝,八王子朗昀被冊立為儲君,王權爭斗至此塵埃落定,而年邁的北齊國君仍然在耽于享樂。 正所謂成王敗寇,郎晚也沒有逃過被處死的命運,只是這個消息真正傳到玉石關,已過了好幾日。 消息沒瞞住白芝蘭,她聽到后立時昏了過去,隨后大出血,孩子早產(chǎn)。 “母子平安,是個男嬰,陛下。”醫(yī)官攜穩(wěn)婆前來稟報。 賀玨交代道:“你們務必照顧好她,一應事物都用最好的,差什么只管找裴行歌或齊樂之,再不濟可直接向朕說。” 兩人應下告退,緊跟著裴行歌又來稟告:“陛下,北齊發(fā)來使函,八王子,不,是北齊太子要來玉石關見您。” “有說明緣由么?”賀玨接過裴行歌遞上來的函件,匆匆掃了一眼,裴行歌在一旁道,“似乎是來和談的,關于之前狼煙騎進犯玉石關一事,臣聽說北齊九公主已經(jīng)被押起來了。” “呵,他可真舍得自斷臂膀。”賀玨冷冷道,“說不定還要來斬草除根吧,聽聞郎曜的子嗣一個都沒留下。” 這事齊樂之也來跟賀玨商議,賀玨將使函給了對方看,并問:“你什么想法?” “若要保下那個孩子,勢必要跟郎昀做一些讓步。”齊樂之道,“但朗昀此人心狠手辣,連一直跟隨他的九公主都能拋棄,可見不是個善茬。” “狼煙騎也未必僅是郎晴一人所為,只不過這件事太敗壞名聲,朗昀想要成為受人擁戴的儲君,必然要撇干凈身上的污點,所有罪名只能全部栽贓給郎晴一人,也虧得郎晴愿意為他擔著。” 賀玨聞言,不屑地冷嗤道:“事到如今,過河拆橋這等事也不新鮮,郎晴不愿意也得愿意。” 正說話間,方才復過命的穩(wěn)婆并一個丫頭,又急色匆匆地跑來,被門口的裴行歌攔住,“何事?” 丫頭急道:“陛下,白小姐一醒來就要自盡,被醫(yī)官搶回來一口氣,可也活不了多久,只說要見陛下。” 隔著一層門簾,賀玨也聽見了丫頭的話,便與齊樂之一同去見白芝蘭。白芝蘭的住處還有血腥氣,但已經(jīng)被下頭人打掃干凈,賀玨一進門就看見了躺在榻上臉色蒼白的白芝蘭,她脖子被厚厚的紗布纏著,應當是自己拿了利器割喉。 醫(yī)官候在一旁,執(zhí)筆寫著藥方,嘴里還不停念叨,正在勸她想開些。 白芝蘭雙眼無神地望著上空,根本沒有聽進去一個字,待醫(yī)官向賀玨行禮才回過神來,勉強掙扎著要起身,卻怎么也爬不起來。 “不必,好生躺著。”賀玨溫聲道,“想想你的孩子,堅強地活下去。他在這世上除了你這個母親,便再沒有親人了。” 白芝蘭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陛下,求您幫幫我……” “放心。”賀玨安慰道。 白芝蘭聽到這話,眼淚愈發(fā)洶涌了,“臣女知道這個孩子身份特殊,但陛下,他不能回北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