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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久夜?”賀玨納悶,這人從不干預自己,這突然叫他回去,莫不是有什么要緊的大事?或是他傷勢加重了? 若非要緊至極,他不會著人來請。 賀玨立時站起身,臉色都變了,“財政開支一事擇日再議,朕先回勤政殿看看。” 急切切地轉身就走,幾位內閣大臣,當今朝堂的肱股重臣,一時都愣住了。 何曾見過陛下有這般失禮的時候?他可是發著高燒也要將政務處理完才見太醫的。 “玄衣司出事了?”齊樂之率先詢問張福。 張福搖了搖頭,“奴才不知。” 賀玨一聽更急,片刻也等不得了,緊趕著往外走,才掀開珠簾,身后秦稹重重地磕下茶盞,冷哼一聲,“陛下做什么置群臣不顧?這議著國家大事,豈能不議個清楚?” 賀玨轉身,先是看了一眼秦稹,再掃過內閣諸位重臣,最后定格在齊閣老身上,“煩勞齊閣老主持,若諸位非要今日議個清楚,朕去去便回。” 齊閣老連忙應下,秦稹卻更不滿了,“陛下,若陛下不在,這議政又由誰決斷?” “那便擇日?!辟R玨加重了語氣,不由任何人反駁。 一般人見此情形便噤聲了,當今天子怎敢違背?可偏偏秦稹不是一般人。 他聽到此言,反而站起身,愈發激憤:“陛下,棄我等而去,可要三思!” “那靳久夜能有什么要事?便是有,能比得過今日財政要務?這要是議不清楚,影響的都是來年賦稅!他靳久夜是什么東西,不過是皇家的一把刀,陛下的一條狗,一個殺人魔頭,能提的也就是殺誰罷了,這等不入流的玩意兒,也配入勤政殿?陛下……” “叔公,慎言!”賀玨語氣冷極,直接打斷對方。不稱官職,已然是最大的警告。 即便秦稹出自賀玨母家,是孝淑秦皇后的叔父,可也不能倚老賣老忤逆君上。 言下之意,欺君之罪可能擔著? 秦稹自然是不服氣的,張口欲再言,卻被旁邊人拉了一把。 賀玨冷冷看著,沉聲道:“諸位乃我朝重臣,是朕的肱骨之臣,可議天下事諫四海言,哪怕是當面罵朕,朕都聽得。但唯有一點……” “議靳久夜,不行?!?/br> 第13章 你方才恃寵而驕的樣子,真有趣。 寥寥幾字,鏗鏘有力。 整個南書房靜得連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見。 賀玨震懾了在場所有人,他說出的每一個字無不昭示著,靳久夜在他心中的分量。 然而這還不夠。 “你們沒有看過靳久夜身上受了多少傷,也不知道他曾多少次踏進鬼門關,便以為在他手里,殺個人易如反掌!就拿前些日子的李王刺殺案,你們誰能破了這案子?是大理寺,還是你秦寺卿?你們誰都不能!是靳久夜千里追擊拿下兇手的性命,是靳久夜哪怕渾身是傷也要將那人的尸首帶回來,是靳久夜……” 賀玨頓了頓,那雙冷冽而飽含威嚴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的臉。 “是靳久夜,無論朕下什么樣的命令,他都一定能完成。而你們,試問滿朝文武,誰能做到?偷jian耍滑者有之,陽奉陰違者有之,推諉無能者有之,消極怠慢者有之!而靳久夜呢,到現在他身上的傷流的血還止不住……” 賀玨長呼一口氣,不著痕跡地掩飾了聲音中的哽咽,“朕不管你們如何想,天下人如何說,在朕這,靳久夜此人,議不得?!?/br> “朝堂政務是朕的事,若做不好,是朕的過失,與靳久夜無關。玄衣司行事狠辣,靳久夜殺人如麻,是在執行朕的命令,亦與靳久夜無關。朕在此告知諸位,諸位請思量?!?/br> 話至最后一句,賀玨反而輕了聲,他不看任何人,徑直轉身走出了門。 “這……這……”秦稹踉蹌而坐,撐著椅子扶手說不出話來。 幾位大臣彼此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齊閣老同齊樂之使了個眼色,齊樂之連忙道了一聲告辭,先行追著賀玨出去了。 “陛下……”齊樂之跑著追上了賀玨,賀玨問,“你跟來作甚?” 齊樂之喘了口氣,跟著賀玨的步伐往勤政殿去,“秦大人心直口快,他對臣也是從小罵到大的,這世家子弟哪個不懼他?今日他是急了些,陛下莫放在心上?!?/br> “他說靳久夜,說得太難聽了?!辟R玨心里還有氣,步子也走得快,“靳久夜是什么樣的人,樂之你應當也清楚,哪容得他這般胡說八道?” 齊樂之連連稱是,賠著笑臉道:“陛下今次發的火,將我父親都震住了,這不使著臣跟過來,臣雖想著陛下是對的,可畢竟秦大人是三朝元老……” 賀玨心里有分寸,提到這他也就明白了,隨即嘆了口氣,“是,朕一向知道那老頑固的脾氣,他在老世家里頭算好的了。當年朕非長非嫡,庶子即位免不得受人議論,是他一人一副口舌,將那些世家老蛀蟲罵了回去,罵得再不能吭聲說朕半個字的不好,為此還壞了嗓子喝了半個月的湯藥。” “正是如此啊?!饼R樂之附和,“陛下一直感念著秦大人的恩情?!?/br> 聽到恩情二字,賀玨腦海中赫然浮現挾恩圖報四個字,不免看了一眼齊樂之。那張臉明明那樣熟悉,可忽然之間竟覺得有些許陌生,不像是印象中的那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