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契機
聽到王瑾如此說,阿秀才散去了手上的妖氣,她的修為遠不及王瑾,所以看不出來楚人途的變化,但是對于王瑾所說的話,卻是深信不疑。 她知道王瑾和楚人途是生死兄弟,所以王瑾絕對不會去還楚人途。 事實也的確如此,剛開始的時候,王瑾確實是以為帕那在其中做了手腳,所以才導致楚人途一直沉睡不醒。 可是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了其中不對勁的地方。 與其說楚人途是昏迷不醒,倒不如說是他主動陷入了沉睡之中,一股極其強橫的力量,正在他身體內(nèi)緩緩孕育著。 等那股力量孕育完成之后,楚人途就會自動醒過來,而那個時候的楚人途,就如同破繭成蝶,不但傷勢會盡數(shù)復原,連修為也會有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你們現(xiàn)在可以離開了。” 沉默了一會兒之后,王瑾突然對著帕那和張景炎說道:“你們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我朋友現(xiàn)在的情況,與你們無關(guān),你們兩個可以走了。” 本來王瑾以為自己讓他們走了,帕那和張景炎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里,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帕那竟然沒有離開,反而目光灼灼的盯著楚人途,搖頭道:“我可以暫時不離開嗎?” “為什么?”王瑾眉頭一挑,有些奇怪的開口問道,帕那竟然會主動開口要留下,這可讓他有些始料未及。 帕那看了一眼王瑾,又看了看楚人途,說道:“我感覺到,我成為大降頭師的契機,就在你們兩個人的身上,我希望你們能幫助我。” “你認為可能嗎?”王瑾似笑非笑的說道:“別忘了,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可是敵人,先不說我們會不會幫你突破,就算我們真的有這個心思,可是你修煉的是降頭術(shù),與我們中國的法術(shù)截然不同,就是想幫也沒有那個能力啊。” “有,你們有那個能力,中國的修行界號稱萬法之源頭,我不敢說全世界的法術(shù),都是由中國法術(shù)演化而成的,但是我們泰國,乃至于整個亞洲的修行法術(shù),都是由中國法術(shù)簡化而來,尤其是我修煉的降頭術(shù),就是由中土的茅山術(shù),還有禪宗的佛門法術(shù)衍化而成,所以你們一定能幫到我。” “至于敵人,我想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我們之間也并沒有切身利益的損害,只是一些意氣之爭,完全可以化敵為友。” “你把我朋友還成這副模樣,你還敢說出如此之話,我真是有些佩服你了。”王瑾的語氣之中,說不出來是嘲諷還是敬佩。 “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所有降頭術(shù),全部都交給你們,只希望能換得突破的契機。”帕那思考了一會兒,好像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突然開口對著王瑾說道。 聽了他的話,王瑾的眉頭微微鎖起,一個修行者最重要的,那就是自己的修煉之法,可是帕那竟然愿意用自己所修煉的降頭術(shù),來換取所謂的突破契機,這代價未免有些太大了。 難道他這么做,真的只是為了突破嗎? 王瑾略微沉吟了一下,說道:“你跟我下樓來,仔細把事情說一說,我可不相信你僅僅為了突破,就把自己安身立命的東西交出來。” 說著,王瑾就帶著帕那和張景炎來到了一樓,柳瑟跟著王瑾一起下來,阿秀和阿紫則是在房間內(nèi)照顧楚人途。 來到一樓之后,王瑾示意他們坐在沙發(fā)上,然后才開口道:“說說吧,你為什么要留在這里。” “我聽得要是實話,否則你們兩個立刻就離開這里。” 帕那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剛剛說的都是實話,我確實是想留在這里,求得我突破到大降頭師的契機。” “大降頭師?與降頭師有什么區(qū)別嗎?”王瑾對于泰國的修行體系不甚了解,所以開口問道。 帕那說道:“簡單點來說,大降頭師和普通降頭師,都可以被統(tǒng)稱為降頭師,但是像我們這些降頭師,是不可以隨意稱呼自己為大降頭師的。” “在我們泰國,大降頭師不但代表著尊貴的地位,更代表著在降頭術(shù)上,達到了一個權(quán)威的地步,有著超強的實力,就連國王見到大降頭師,都要以禮相待,如果我們在沒有晉升成大降頭師之前,就敢隨意稱呼自己為大降頭師,那么降祖就會降下懲罰,令我們魂飛魄散而死。” 王瑾眉頭微微一挑,說道:“你說了半天降頭師和大降頭師的區(qū)別,這跟我們又有什么關(guān)系。” “王先生不要急,且聽我慢慢講來。”帕那又轉(zhuǎn)過頭,對著身邊的張景炎說道:“師弟,你也注意聽著,這些東西對你以后修煉降頭術(shù),有著很大的幫助。” “是,師兄。”張景炎恭恭敬敬的答了一聲。 然后,帕那才繼續(xù)說道:“在泰國,一個普通人要想修煉降頭術(shù),哪怕是資質(zhì)愚魯之輩,三年也可小有成就,若是天資縱橫之人,一年即可成功施展降頭術(shù),日后隨著修為逐漸加深,所能施展的降頭術(shù)也會越來越強,然而想要成為大降頭師,卻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要想成為大降頭師,必須有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要練成一種至高降術(shù)。” “至高降術(shù)?”王瑾想起了察坤的陰陽降,于是指著爛泥一般的察坤,開口問道:“他那個古怪的陰陽降,也算是至高降術(shù)嗎?” 帕那搖了搖頭,說道:“陰陽降雖然威力強大,但是還算不上至高降術(shù),在我們泰國的降頭術(shù)中,至高降術(shù)的種類并不多,除了禁忌的飛頭降之外,就只剩下靈鬼降,金剛降,還有地獄降這三種。” “靈鬼降?剛剛我倒是聽他提起過,就是你修煉沒成功的那種降頭術(shù)?” 在張家別墅的時候,察坤曾經(jīng)提起過這個名字,帕那就是修煉的靈鬼降,只不過還沒有修煉成功而已。 帕那神情落寂的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靈鬼降是三大至高降術(shù)中,最為簡單,流傳最廣,同時也是最危險的一種降術(shù)。” “哦?最危險的一種降術(shù)?” 見王瑾有些不信,帕那忙把修煉靈鬼降的危險,對王瑾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遍,王瑾聽了之后還沒有什么,但是柳瑟聽了之后,面色卻是微微一變。 “師妹,你怎么了?”王瑾注意到柳瑟的神情有異,于是開口問道。 “我沒事,師兄。”柳瑟搖了搖頭,然后開口說道:“我想,我知道了靈鬼降這門法術(shù)的源頭。” “嗯?”王瑾略微一愣,帕那的眼睛卻是閃閃發(fā)亮,前面說過,泰國乃至于整個東南亞以及亞洲的所有法術(shù)流派,基本上都是從中土傳過去的。 而傳出的時間,想必不用多說,諸位也能猜測到一二。 從古至今,唯獨有大唐年間,才會發(fā)生這種事情。 大唐盛世,海納百川。 塞外,西域,邊疆,乃至于日本的前身東瀛,當時都派人來到大唐,學習大唐的先進技術(shù),在那個年代,無論你想要得到什么,都能在那繁花似錦的長安城內(nèi)找得到。 而中國法術(shù),也正是那個時候,傳到了海外。 東南亞一帶的降頭,巫術(shù),東瀛的忍術(shù),五行遁術(shù),陰陽術(shù),還有現(xiàn)如今波斯一帶的術(shù)士流派。 但是由于文化的差異,還有門戶之見,所以流傳出去的法術(shù),基本上都是簡化或是錯誤的版本,然而就是如此,也依然造就了那些法術(shù)流派的赫赫威名。 其中最為有代表性的,就是東瀛真言宗的九字真言訣。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這是東瀛修行法派奉為至寶的真言。 可是這句真言,卻出自于中土的道家典籍抱樸子中,又名為六甲秘祝。 在《抱樸子?內(nèi)篇卷十七?登涉》第五段中有記載:入名山,以甲子開除日,以五色繒各五寸,懸大石上,所求必得。又曰,入山宜知六甲秘祝。祝曰,“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凡九字,常當密祝之,無所不辟。要道不煩,此之謂也! 這句真言的原文是“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可是被東瀛僧人抄去之后,卻拜年成了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雖然抄錯了,可是在東瀛各宗派,也是深藏不見人的秘法。 王瑾見柳瑟說她知道靈鬼降的來源,忙開口問道:“師妹,你怎么知道這門法術(shù)的來源?” 柳瑟微嘆了一口氣,說道:“通過剛剛這位道友對靈鬼降的敘述,其中不但夾雜了很多茅山派的東西,還有趕尸一脈的法術(shù),而且其中還有道門秘法“奪舍”的影子。“ “什么?奪舍!” 這一驚,讓王瑾非同小可。 奪舍秘法,是道門之中秘不外傳額一種法術(shù),簡單敘述一下,就是逝者借助活人之體還魂的法術(shù)。 更簡單一點說,就可以用四個字來概括。 借尸還魂! 人死之后,靈魂不散,神識不斷,是為鬼。 鬼的精神力遠超乎于普通人,對于人的靈魂來說,rou身只不過就是魂魄的軀殼而已,直白一點形容,就是rou身為房子,魂魄為住在房子內(nèi)的人,房子毀了之后,人也有可能死去。 但是運氣好的人沒有死,反而又重新占據(jù)了他人的房子,并且把那棟房子原先的主人殺死了。 這就是奪舍之法,即使在道門之中,這種法術(shù)也是被列為禁法之中的禁法,若是有人用奪舍之法殺害無辜生命,那么必定會被群起而攻之,不但到時候會被回去rou身,連魂魄也會被投入煉獄之中,知道魂飛魄散那一天到來。 王瑾萬萬沒有想到,區(qū)區(qū)的靈鬼降之中,竟然還有著道門奪舍秘法的影子。 柳瑟輕聲道:“或許當初那個創(chuàng)造出靈鬼降的前輩,只是偶然間窺得了奪舍之術(shù)的修行方法,但是卻沒有完全得到這門法術(shù),只能窺得了其中一絲玄機,然后加以其他法術(shù)的融合,所以才形成了這門靈鬼降,因此這門法術(shù)才有如此厲害的后遺癥。” 前文說過,靈鬼降的最后一步,是危險的一步,降頭師稍有不慎,不但不會與靈鬼融合到一起,反而會被靈鬼吞噬掉自己的魂魄,被靈鬼占據(jù)自己的軀殼。 就像是別人把自己殺了,然后占據(jù)了自己的房子,可是這個人的長相和容貌,與自己一模一樣,他人根本看不出來破綻。 王瑾看向帕那,沉聲道:“你剛剛所說的契機,不會是讓我把奪舍秘法的完整本給你吧。” “當然不會,我雖然不懂這門法術(shù),但通過這位女士的形容,也能感覺出來,這奪舍秘法一定是極為珍貴的法術(shù),如果我擅自偷學了,只怕是還沒有等修煉成功,就被你們中途修行界的高人殺死了。” 聽帕那這么一說,王瑾的臉色才逐漸緩和下來,看來這個帕那也并不是那種不分輕重的人。 “我只是希望,你們能教給我一種辦法,能壓制靈鬼的力量,這樣我就可以與靈鬼融合,并且是以我的靈魂為主。” 王瑾和柳瑟忽視了一眼,他們兩個一佛一道,不過修煉的都是殺伐之術(shù),對于鬼魂這方面的研究,在整個陰陽兩界之中,除了地府之外,還真沒有人能比得上茅山宗。 而且某些方面,就連地府也得甘拜下風。 王瑾笑了幾下,說道:“這種法術(shù)并不是沒有,不過……” 帕那眼睛一亮,忙說道:“不過什么?我可以付出相應(yīng)的報酬!” 王瑾搖頭道:“先不急報酬的事情,這種法術(shù)雖然有,可是我們并不會,唯一懂得這種法術(shù)的人,現(xiàn)在還在上面躺著,等他醒了之后,你可以求求他,如果他愿意教你的話,那么你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可是你害他受了那么大的苦,我看要想讓他教你法術(sh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聽到王瑾的話,帕那頓時傻了眼,不過事到如今他也沒有辦法了,靈鬼降一旦修煉了,就不能中途而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