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救治
孟良辰實在是乏的狠了,身上原本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這一睡竟然有一種起不來的架勢。 青黛,這一回傷的更重,一個女人跟著孟良辰的步伐沒有敢慢半拍,身上大大小小全是傷,倒在死人堆里半響沒有爬起來,這條命,算是撿回來的。 好在許青尢緊趕慢趕的跟著后行的錦衣衛到了。 這一昏睡就是兩日,滴水未盡,王府里的丫頭早就不是章華院里先前伺候的那些了,哪里敢上前。 芶安早晚來了兩次,命丫頭給喂藥,卻是喂進去多少流出來多少。 沒有人敢給孟修遠說,孟修遠問了兩回,都被芶安和李茂按著各種理由搪塞了過去。 許青尢是被孟朝惜給拖進府的。 他來幽州本來是呆在第一樓的,孟良辰重傷他是知道的,但是正在猶豫著怎么進王府的時候被在外面跟無頭蒼蠅一樣亂轉的孟朝惜給逮著了。 對于他的醫術,孟朝惜是清楚的,沒有眼前這個人和青黛,他怕是早就一命嗚呼了,斷沒有今日的生機。 他能救自己,定然也能救孟良辰 。 所以,二話不說,帶著兩個小跟班,直接將人拖進了章華院。 許青尢一口氣差點沒有讓他給憋死。 “放,放手,五殿下,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到了地方,不用他多說,孟朝惜自然松手,而后他才扶著門框大口的喘氣。 “喘足氣就趕緊進屋,孟二還等著你救命呢!” 許青尢直起身子道:“救命,你跟土匪似的,我藥箱都沒有拿,我拿什么來救命?!?/br> 孟朝惜抖了抖手道:“本殿怎么會把你吃飯的家伙什給忘了,趕緊的,我先給你拎進去了。” 屋子里的窗戶關的死死的,一股子的藥味兒,琉璃盞倒是亮著,轉過屏風撩開珠簾便能看見躺在床上的人。 好些日子不見,孟良辰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雙頰深陷,嘴唇干涸,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哪怕是睡夢里都不安穩,不時的怵眉,偶爾的,嘴里還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好像在說什么,卻又讓人聽不明白。 許青尢上前伸手撐開他的眼皮瞅了一眼眉頭一擰:“怎么就成這樣子了?人呢?怎么伺候的?” 回頭掃了一眼,屋子里的奴婢皆如驚弓之鳥,遠遠的站著。 剛剛聞聲進屋的芶安有些尷尬,拉過孟朝惜道:“殿下,這是?” 孟朝惜也隨著他一道壓低聲音:“這是京城來的神醫!” 神醫? 芶安覺得自己眼神有些不好了,半點也沒有看出來這人哪里像個神醫了,穿的跟個書生似的,舉止又吊兒郎當的看起來一點也不靠譜 。 “殿下,事關二公子的性命的大事,玩笑不得?!?/br> 孟朝惜有些不耐煩:“誰開玩笑了,這人本來就是孟二跟前的人,你們幽州找不到好大夫,府里的大夫又束手無策,怎么還擔心這擔心那的,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孟二死嗎?” 既然都那樣辦法,那就就死馬當活馬醫嘛,哪來那么多破事的。 兩人嘀嘀咕咕的許青尢并沒有放在心上,給孟良辰上上下下的檢查了一番,而后直接將他身上的衣服扒了。 胸口,胳膊,后背,大腿,到處都是傷,有的已經結痂的直接震裂,有剛剛上藥包扎過得勉強止了血,紅腫不堪。 許青尢用剪子將傷口上面的布剪開,轉身對著后面道:“都怵在那里干什么?還不打熱水來?” 芶安掃了一眼,屋子里伺候的丫頭這才戰戰兢兢的跑出了屋子,很快用銅盆取了熱水過來。 孟朝惜見狀上前幫忙,幫他打開藥箱,許青尢也沒有拒絕,這里沒有合適的人使喚,孟朝惜能紆尊降貴搭手實在最好不過。畢竟相處過一段日子,兩人之間最熟悉的共同的東西就是許青尢那只走哪帶哪的藥箱了。 藥箱打開,許青尢從里面拿出一個瓷瓶,扒開塞子,將里面的東西一股腦的全部倒進了熱水里。 銅盆里的水顏色倒是沒有什么變化,只是一攪動瞬間就有一股子刺鼻的味道散了開來。 拎著浸在水中的帕子將水攪動一翻之后,許青尢才道:“叫兩個人,幫我按住他!” 孟朝惜看了他一眼道:“我來!” 芶安見狀也上前來,起初的不明所以很快就明白了。 “按住他的頭和腿!” 許青尢話落音,孟朝惜和芶安就按照他的話去做了。 許青尢將那帕子拎起來,擰都未擰帶著那滴滴答答散發著刺鼻意味的溫水直接按在了孟良辰的胸口。 那種疼,大概是死過去都能疼活過來那種,昏迷中的孟良辰大叫一聲,胳膊和腿開始劇烈的掙扎起來,原本就因為發熱而紅暈的臉直接成了豬肝色。 很快,密密麻麻的汗就從他額頭上冒了出來。 這個過程,有些讓人不忍直視。 除了胸口,腿上,胳膊上,后腰上全部都用帕子擦了一遍,等上面的水自然干,那銅盆里的水便變了顏色。 孟良辰從昏睡中硬生生疼醒了,醒了的他倒是不再掙扎,只是那身上疼的青筋暴起,周身濕漉漉的不曉得是汗還是水。 許青尢取了藥重新替他包扎了,而后才喊人:“取衣裳給他換了,這一身汗,回頭再涼著了就麻煩了?!?/br> 府里,衣裳是不缺的,他離幽州三年,除了離開時孟修遠大發雷霆將院子里的人都發賣了意外,其他的都無甚差別,四季供給全部都置辦在那里。 衣裳,還是年初針線坊新做的。 小丫頭取了衣裳過來剛剛靠近他的床邊,孟良辰剛剛閉上的眼睛就又突然睜開:“滾!” 小丫頭嚇的腿一軟,將衣裳往床上一丟就跑了出去。 門口的蕪廊下,孟朝惜正拉著許青尢說話:“許大夫,孟二的傷可有大礙?” “有沒有大礙你心里沒有數嗎?沒有的話我拿刀照著他身上的式樣砍你幾道試試?”顯然,許青尢還因為先前的事情耿耿于懷。 孟朝惜抿嘴,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好吧,誰本事大誰有理。調整了情緒重新問道:“許大夫,你知道我的意思,我問的是他可有性命之憂?!?/br> 許青尢道:“有我在,他沒有死在戰場上就不會再死?!泵铣勓钥戳似a安一眼,兩人皆是面色露喜。 而后便見原本要伺候孟良辰更衣的小丫頭一臉驚慌失措的從屋子里跑出來,那架勢好像有惡狗在身后追趕一樣。 芶安怵眉,上前兩步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替二公子換好衣裳了?” 小丫頭結結巴巴半響就說了個“二”字,孟朝惜聽的直怵眉。 許青尢涼涼開口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們,他好不容易出了一身汗,這要是再涼著了,病情反復可就不好說了?!?/br> 孟朝惜嘆氣,抬腳便朝屋子里走去。 孟良辰攆了那小丫頭才發現自己眼下根本就動不了,身上衣裳閃開,汗水混著藥水加血水,連帶的身下的被褥都是濕的,實在是難受到了極點。 正在艱難的挪動時,孟朝惜進了屋,他心中大喜,開口道:“過來,幫我把衣服換了。” 孟朝惜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使喚我?你居然使喚我?” “當然,你一路攆上來不就是來被我使喚的?” 孟朝惜:…… 他一定是受刺激腦子不清楚了,看著孟二因為說話而干涸的裂開的唇竟然還感覺他說的很有道理。 只不過,這種伺候人的事情他還真沒干過,免不了找人來指點一番。 于是,三個大男人合力將孟良辰剝光了,而后從拔步床上挪到了榻上,等小丫頭進來將床上收拾妥當,這才又小心翼翼的將他挪了回去。 由始至終,薄被下頭的他都是赤條條一絲不掛的。 用許青尢的話來說,反正每天都要換藥,不穿衣服更方便一些,反正他又不喜歡小丫頭進屋伺候。屋子里都是爺們,有什么好羞澀的。 至于孟良辰自己的意見,那根本就不重要,不能自食其力的人沒有發言權。 許青尢這人除了醫術,再沒有旁的東西能入他的眼,但不得不說,他的醫術真的是不錯。 三日的功夫,孟良辰雖說不能下地行走,但是最起碼能坐起來自己喝藥吃飯了,與先前那岌岌可危的樣子判若兩人。 芶安有些意動,比起現在還躺著的王爺,二公子這恢復的著實太好了一些,不如請許大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