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獻禮
千秋節說到就到,二十二日這一天免朝一日,各家各戶卻比往日更忙碌,早早幾日就開始準備。 三品以上的官員要攜家眷入宮朝賀,衣裳首飾自然是必不可缺的。 今年的千秋節大辦,各路藩王和附屬小國都齊聚皇宮,還有幾位皇子,宗室子弟,總歸這是一個極好露臉的機會。 京城里幾家首飾店,脂粉鋪子從早到晚客流爆滿。 這一日一大早孟良辰就朝皇宮趕去。 今日,無論是御林軍統領常玉瀟還是九門提督萬驍勇都不能輕松,更何況是他。 各路人馬齊聚一堂,全部匯集在太和殿前的場子上。 女眷則由德妃石氏和淑妃曲氏帶著先去承安宮拜見太后,而后在御花園玩賞。 太和殿里便只有太子,幾位皇子以及宗室子弟,當然,皇帝膝下的幾位公主都在。 他們要在這里先奉上自己的賀禮,而后等皇帝移駕,他們才能各尋去處。 孟良辰今日的差事就是寸步不離的跟著皇帝。 以防萬一。 人心隔肚皮,誰也不知道這些人恭敬順從之下藏著怎樣一顆狼子野心。 這是他的差事,也是他和皇上的交易。 皇上幫他說服舒三元,他便做皇帝手中的劍,但凡今日有異動的,殺無赦! 太子先獻禮,獻的是一尊一人多高的珊瑚,火紅火紅的,品相極好,算不得上出彩,但是也算是用心了。 孟朝令獻的乃是一塊鎮紙,晶瑩剔透的碧綠中帶著一縷飄逸的墨色,那墨色卻是一個美人的剪影,亭亭玉立。 如此,看似普通的物件倒是略勝了太子一籌。 孟朝惜獻的是一百個壽字,每一個壽皆又經文構成,在大殿里大放異彩。 不管旁人心里怎么樣看,皇帝對這份禮物滿意的不得了,隨口便賞了他一個鄴城王做。 而后,孟九黎等人才開始注意到這個素來不顯山露水的弟弟,多日不見,聽說是他拜了了慈大師為師,遁入空門。再見,不管是身形和長相都與往日天差地別,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難倒佛音真的有凈化作用? 雖然是小小一座鄴城,卻是皇子里的頭一份。 按理說,就算是封王也該按著次序來,可皇帝就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主。偏偏孟朝惜的運氣又著實好,不知道怎么的就得了他的眼,先是先幾位皇子前有了府邸,今又因為一副字被封王。 眾人嘴里不說,心里都嫉妒到變色了。 宗室的人也都獻了禮,給皇帝的禮,那都是極貴重的,但是在皇帝的眼中都是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獻禮過后,趙王世子孟昌藺突然開口道:“我幾個月前就聽說荀世子在為皇上準備壽禮,荀世子的壽禮怕不止這六顆東珠吧?” 話畢,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和孟良荀身上徘徊。 孟良辰站在趙來金背后,目光從他臉上刮過,看著他那張含笑的臉,頓時想起先前孟朝惜所說的那句:“會咬人的狗不叫!”眼前這便又是一只。 孟良荀的那六顆東珠,顆顆有拳頭大小,清一色的白潤,此番是在白天,若是夜間,會如螢石一樣發出光亮此助一顆都極為難求,何況是六顆。 獻禮的時候,想是怕太過出挑,所以只讓禮官報了名字,并不曾仔細介紹。 沒有想到,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的孟昌藺居然借此發作了。 孟良辰看完他有看了自家老子梁王一眼,目光最后落到趙王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倒是孟良荀,依舊淡定自如,緩緩起身道:“昌藺兄太著急了,方才那東珠,乃是我父王之物,我的壽禮與阿辰的在一處,稍后就會送進來。” 話畢,便有內侍在外頭高唱,“梁王世子獻禮!” 落音,朱筆與云墨進了殿,孟良辰站在那里看的眉頭一擰,不明白自家兄長打的什么啞謎。 今日人多事兒也多,朱筆和云墨解劍入殿…… 腦子里猛然閃過一絲驚疑,抬眼看著孟良荀,卻見他正巧也在看著自己,還微不可見的點點頭。 孟良辰心定的同時又帶著一份疑惑。 朱筆的手上拿了一個長約三尺尺的卷軸,在孟良荀點頭示意之后與云墨一人一端當著眾人的面緩緩拉開。 一瞬間,包括皇帝在內的所有人都震驚了。 居然是大楚的河山輦圖。 皇帝直接站了起來,從座位上走下去,走到攆圖一旁,細細的打量,還用手摸了摸。 孟良辰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后,看著那長約三尺寬約六丈的攆圖眸子一閃,他怎么看著這玩意這么熟悉。 隨著皇帝的目光看過去,此攆圖著實驚喜,大楚的九州七十二城全部保羅了進去。 州府之間的界限,山川,河流,低谷,全部標識的清清楚楚。甚至于北上的玉門關外,西邊的吐蕃,吐蕃的南疆北疆,還有樓蘭那邊都包括了進去。 皇帝的手都在顫抖。 這樣一副攆圖,對大楚來說,可是有舉足輕重的意義。 皇帝在顫抖,梁王孟修遠也在顫抖。 此番若不是在金殿之上,他真想一巴掌拍死這個這兩個蠢兒子。 都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為何他這么倒霉,生了兩個蠢到一起去的狗東西。 攆圖啊,皇帝本來就不放心藩王,這攆圖被敬獻了出來,等同將梁王府推到了風尖浪口上。 他覺得,這回回京怕是甭想回幽州去了,有這么兩個不省心的兒子, 把自己折騰進去那是遲早的事情。 皇帝摸夠了,情緒也恢復正常了,臉上的神色盡數斂去,而后慢慢朝金椅上方走去。 落座之后才緩聲開口道:“方才朕聽說,此攆圖是你兄弟二人合力所為?” 孟良荀這才起身,從座子上走到大殿中央,行禮之后道:“回稟皇上,此圖乃臣歷經六年所作。臣不曾出過京城,曾派人到各處游歷,所缺的幽州十六郡和福州終于在今年被帶回。阿辰此前又帶回一匹罕見的鮫月錦,此錦據說為南海鮫人所織,萬年不化,臣便召集繡娘數十名,將各地地域概貌整理,完成了這副大楚河山圖。” 皇帝嗯了一聲,點點頭道:“你有心了。此物甚合朕意,今日千秋節,你父王也在此,你有什么心愿朕都可以看在這副攆圖的面子上滿足你。” 話畢,掃了孟修遠一眼,見他臉色不好,皇帝心情大悅。 孟良荀聞言跪地道:“謝皇上恩典,今日皇上壽辰,臣既是臣子,也是晚輩,能讓皇上滿意,臣便知足了。” 皇帝坐在那里看了趙來金一眼,趙來金會意,上前遞給他一枚碧綠的玉扳指。 皇帝道:“此物是朕還是皇子的時候,先皇賜給朕的第一件東西,今日朕給你,拿著此物可換取一次機會,你要好好珍惜。” 話畢,大殿里的人面色都變了。 先是孟朝惜,如今又來個孟良荀,皇帝今兒到底怎么了? 這兩個人真是好手段,不聲不響的就入了皇帝的眼。 好吧,再想想,于孟良荀而言,這真的不是什么稀奇事,這些年,他時不時的就要來一回。 趙王看了他一眼,與孟修遠有一瞬間的對視。 嘴唇微動。 孟修遠大怒。 雖然兩個人有距離,但是他還是看懂了趙王嘴里說的話:“槍打出頭鳥。” 言下之意,沒有什么得意的。 梁王府多少人,一旦哪一日皇帝痛下殺手,那個玉扳指能救一條命,該救誰才好? 孟修遠瞇了瞇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硬生生將火氣壓了下去。 今日是千秋節,不止皇帝看著,還有許許多多的眼睛看著,小不忍則亂大謀,一旦言語有失,身后就是萬丈深淵。 光是宗族賀壽就用了近兩個時辰,獻禮完畢,趙來金一聲高唱,皇帝出了大殿,百官跪拜。 而后才是重頭戲。 皇帝前呼后擁的去了前院殿接受各個番邦來使的朝賀,當然,這種時候,不僅孟氏宗族,但凡進宮的官員都要隨行。 連同在御花園陪著命婦的德妃與淑妃也去了乾元殿伴駕。 眾命婦便去了承安宮,那邊搭了戲臺子,陪著太后石氏一起看戲。 進了乾元殿,重頭戲才真正的開始。 番邦獻禮,除了缺席的樓蘭,吐蕃,大理,高麗三國除了攜重禮朝拜之外,還不約而同的將公主推了出來。 名為獻藝,意思卻不言而喻,要與大楚聯姻。 大楚到了孟修齊這一代,重武輕文,將材備出。 英國公府,長寧侯府,冠軍侯府,全都出驍勇善戰的猛將,各自固守一方。 這些小國不是沒有雄心壯志,而是強敵環伺,他們只求大楚皇帝安分守己野心不要太大企圖擴充疆土。 獻上重金和身份高貴的美人以求短暫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