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幸福的第十天
愛花的失蹤就像是深海里投下的一顆驚雷炸彈,知曉她存在的里世界人仰馬翻, 恨不得立即將人找出來, 就怕被綠之王遷怒。表世界卻仍舊愁云慘霧, 籠罩在羽衣狐的陰影之下。 三言一輪的專屬病房里, 鶴見翔專注的處理著手中的文件,愛花的事他也聽說了, 甚至還是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但比起擔憂他更想知道是誰給愛花定下的這個計劃。 折原臨也?太宰治?還是兩人聯手搞事? 愛花生性單純無論喜怒都是直接發泄出來的,如此委婉行事委實不是她的風格。 至于說愛花被抓走這件事, 愛花本身的實力先不說, 她在jungle的地位也并非表面看起來的這么簡單。他可不相信比水流和百目鬼這兩人在自己的勢力下都護不住愛花,再加上愛花身為他的meimei, 本身也和神隱之地的妖鬼式神們走的極近,她若是真的出事了他們的反應不會如此平淡。 三言一輪沉睡著, 安靜的睡顏看不出一絲痛苦。 夜刀神狗朗幫他按摩完畢輕手輕腳地給他換上衣物,看著被子上枯瘦的手臂,夜刀神狗朗不由露出痛苦難過的神色,親眼看著自己崇敬的人一點點從健康模樣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難受得整夜整夜的失眠。 他時常想, 要是他們還住在原來的地方,安靜的等待死亡降臨會不會更好一些。 “鶴見大人, 你說要是當初我沒有要求老師接受治療該有多好, 至少不用受這樣的罪。”他拿出棉簽, 在水杯中濕潤之后放到三言一輪的唇上, 將干燥起皮的嘴唇一點點濡濕。 生機一點點流逝,宛若逐漸枯萎的大樹。 鶴見翔搖搖頭:“并非你的原因,而是每個人都有追求生命的權利。” 即使這個人是三言一輪,即使他是無色之王,只要世界上還有留戀之物他都會不由自主的掙扎。 這便是人類的求生本能。 三言一輪的身體素質從小就不好,成為無色之王某種程度上甚至為他延長了壽命。如今,只不過是這具rou.體已經到了極限。 他低聲安慰失落的夜刀神狗朗,卻突然見三言一輪的手指動了動。 “老師,你醒了!”夜刀神狗朗興奮地喚道,三言一輪的心電圖開始大幅度的上下起伏。三言一輪的睫毛顫動幾下睜開眼睛,他的眼神并沒有久病之人的晦澀灰暗,一如既往地明亮透徹。 他側首,制止了夜刀神狗朗按響鈴的動作,對鶴見翔溫聲道:“時間到了,去吧。” 鶴見翔起身對他微微一笑:“多謝三言一輪大人。” 言罷轉身大步離去,留下滿臉不可置信,悲痛莫名的夜刀神狗朗。 夜刀神狗朗嘴唇顫抖著,黑珍珠一樣的眼瞳里波光一轉,晶瑩的淚珠就要落下來。 三言一輪輕笑了聲,對他說:“生命便如夏花,轉瞬即逝。在我短暫的生命里能遇到你,我感到非常幸福。” 不知什么時候,白銀之王阿道夫·k·威茲曼出現在門邊,他神色淡淡,帶著幾分悵惘,幾分悲憫,已經活了半個世紀的男人高居天穹之上,很少經歷生離死別。 他總覺得這樣的經歷一次就已經足夠了,一次的離別已經讓他悲痛萬分了,可人的一生本就是不斷相遇與離別的過程。所以無法忍耐離別的阿道夫·k·威茲曼從不認為身為王權者的自己強大,在他看來,自己只是個害怕痛苦到逃避的懦夫罷了。 他低低呢喃:“夏花一樣的生命,再怎么挽留也會從指縫溜走啊。” 三言一輪知道,自己病重這段時間最擔憂受累的就是少年,以致于原本還有些小奶膘的臉龐消瘦下來,變得輪廓分明。 “我這一生并不長,卻是心滿意足的。也不曾有過遺憾。”三言一輪握了握忍著悲傷的少年的手,這雙稚嫩的手cao勞家務,努力練劍,并不柔軟細膩,卻是一雙極為美麗的手,而他,希望這雙手能夠握住屬于他自己的幸福。 他看向阿道夫·k·威茲曼:“威茲曼大人還沒有氏族吧,狗朗雖說是我的氏族卻與我的弟子沒什么兩樣,是個溫柔又善良的孩子。” “以后,這孩子就托付給大人了。” 夜刀神狗朗出聲反對:“三言一輪大人,我……” 三言一輪摸摸他的頭頂,少年的發質軟而細,和他這個人一樣:“威茲曼大人也是非常溫柔的人哦,和他在一起狗朗會變得非常快樂呢。” 阿道夫·k·威茲曼走近,他站在床前看著他。三言一輪的態度自然,那神態與其說是托孤倒像是父母安排孩子與老師出去踏春一樣,輕松寫意,語氣溫柔。 帶著陽光的希冀與芬芳。 “請放心,我會的。”阿道夫·k·威茲曼一字一句道。 得到阿道夫·k·威茲曼的答復,心事了了的三言一輪臉上的光彩慢慢黯淡下去,像是所有精力都被消耗一空,他長長嘆息一聲,閉上眼睛,嘴角帶上星星點點的笑意。 心電儀發出尖銳的警報聲,夜刀神狗朗難以自己地痛哭出聲。 至此這位不過壯年的無色之王的時代就此落下了帷幕。 — 九重深淵之下,永無天日的地獄一如既往地昏暗。 見到鶴見翔到來,早已被告知過,等待在路邊的鬼燈神情有些復雜,他想對鶴見翔說些什么,但那些紛繁的想法也始終只是無法出口話語。鬼燈最終只是站在原地,只是與鶴見翔打過招呼之后沉默地目送他往地獄深處走去。 鶴見翔神情淡漠,冷靜鎮定,看不出情緒的起伏。 他到達黃泉比良坂的時候八岐大蛇與安倍晴明已經等候在千引石前很久了。 八岐大蛇遙遙向鶴見翔伸出手,鶴見翔心中一動,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掌。 “你來了。”安倍晴明手中的蝙蝠扇輕輕敲打著另一只手心:“千年之前我可想不到有朝一日我能親眼見到千引石,更別說看到千引石上的封印解除的景象。” 他思索了一下,帶著幾分興味說:“這可真算得上是難得一見的奇景了。” 畢竟,這可是傳說中的那位種下的千引石,另一位無可言說的大神設下的封印啊。 “嗤!”短促的哂笑悄然出現,屬于黃泉女神曼妙的姿態一點點出現在千引石邊上,她靠著千引石,黑色的火焰像無數蟲子攀爬上她的身體,在她身上留下焦灼的痕跡。 饒是如此她也毫不在意,抬抬手便熄滅火焰。 滿身猙獰傷痕站在千引石前的她即便白骨支棱也仍舊美的不可方物,眼波流轉間充滿誘惑。她的艷麗,是無法直視的日光,是無法觸及的明月,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盛大光輝:“這東西就這么一塊,可不是只能看一次的奇景么。” 被迫留在黃泉地獄千萬年,伊邪那美怎么能說不怨,怎么能說不恨。但是她仍舊云淡風輕,看向千引石的目光也一如既往的平靜。她像個局外人一般,平靜的等待著,不疾不徐,淡定自若。 千引石前,感受著幽冥的力量被無聲無息出現的力量一點點被從自己身邊剝離開,鶴見翔臉上終于露出一個笑容來。 他看向伊邪那美,如同面對一位長輩般恭敬而不失親近地與她對話: “女神大人,不知封印解除之后能否有幸邀請您來我家做客呢,雖是陋室,但也有幾分風情。” “父親與您本為友人,又同在黃泉為伴,想來是想要與您共飲一杯的。” 伊邪那美怔住了。 黃泉黃泉,這個深淵地獄不是想象中那么簡單的存在,特別是對于規則在身的她來說更是如此。若是輕易可以離去,當年墮入幽冥她又何必等待伊邪那岐來接她。 ——想要從地獄離開,需要有人帶著真心呼喚她的真名啊。 鴉羽似的長睫垂下來,遮住了閃動著無數復雜情感的眸子:“啊,到時候就呼喚我的名字吧。” 伊邪那美的語音落下,無數力量流星一樣從天而降直直墜入鶴見翔的身體,刺眼的光從他身體迸發。 令人窒息的壓迫沉默著蔓延,八岐大蛇和安倍晴明被迫后退遠離,目光卻依舊緊緊盯著空中的鶴見翔。 力量的余波漣漪一樣一圈圈蕩開,又被千引石阻擋。 一次一次,一輪一輪,終于,千引石上出現了一條微小不可查的細縫。無聲的碎裂聲響起,伊邪那美站直了身體,感受無數外界涌進來的氣息。 這些氣息渾濁,混亂,對于她來說卻是如此美妙。 ——這是屬于外界的氣息啊! 光芒之中,雙眸緊閉的鶴見翔感受著體內磅礴洶涌的力量。他像是一只落入海洋的小船,在狂風暴雨中艱難掌控著船舵,努力前進著,恍惚間,他聽到了心臟跳動的聲音。 那聲音無比細微,細微到若不是他五官靈敏根本無法察覺的地步。他的心神被這聲音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像撲火的飛蛾,除了眼前溫暖的光明根本無法注意到其他。他專注的聆聽著,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心跳儼然與之融為一體,再也無法分離。 他站在無盡的虛空之中,光影交錯的星云與星球在他身旁旋轉,五光十色的通道自他腳下蔓延交錯,形成錯綜復雜的道路,而道路的盡頭是一個個眼熟而陌生的坐標。 莫名的力量迫使他抬頭望去,逸散著詭異力量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懸浮在他頭頂,只一眼,他就知道,這柄屬于他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屬性為【干涉與穿梭】。 從今往后,他即為無色。 鶴見翔睜開眼,他看到身前的封印雖然有所松動,但顯然只有他一個人的力量還是不夠。 他舉起手,屬于無色之王的領域展開來。無色之王的力量極為恐怖,鶴見翔的力量卻十分溫柔,輕柔地將面前幾人包裹、容納,令他們免受達摩克里斯之劍威勢的干擾。 地獄在這一刻陷入了寧靜,不管是鬼神還是鬼魂都停下了手中事務,感受著無言的壓迫感,怔怔的望著那道沖天而起,與彼岸相連的光芒。 地面之上,以御柱塔為中心,六個領域接連展開,七柄達摩克里斯之劍以角逐之勢并立與蒼穹之上。 無數人抬起頭,驚嘆著,仰望著。 里世界的人們陷入了恐慌,無數勢力涌動著奔往東京,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咔嚓—— 咔嚓咔嚓—— 玻璃一樣的碎裂聲接二連三的響起,最終,封印完全崩裂,劇烈的四散開來。 九天之上,金色的神明驀然睜開眼睛,又緩緩合上,繼續千萬年的沉眠。 千引石也隨之沉沉倒下,以黃泉比良坂為源頭形成一條無比寬廣的河流。這條河流燃燒著黑色的火焰,奔騰著咆哮著,奔向三途川的方向。 無數幽藍的火焰出現,引導著咆哮的河流正確的走向,讓它沿著地獄邊緣環繞一圈,最終墜入深淵盡頭。 彼岸花無聲看了黃泉比良坂的方向一眼,悄然隱沒了身形。 ※※※※※※※※※※※※※※※※※※※※ 感謝在20200427 00:48:10~20200501 01:45: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亓洛山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