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的第五天
冬日的天夜晚來得早。鶴見翔三人用過藤原塔子用心制作的晚餐之后在藤原塔子和藤原滋滿意的神色里向著慶典出發。 按照藤原滋的話來說, 男孩子嘛, 還是開朗些好, 整日和小伙伴們到處出去玩多好啊。 藤原滋坐在沙發上, 想著夏目的事高興得瞇著眼在那里笑,眼尾的皺紋都笑出來,雖然這段時間夏目看起來比以前開心了很多, 但是果然還是要有同齡的玩伴才行。 洗完碗的藤原塔子擦著手出來就看到自家丈夫的樣子,也笑起來。她走到丈夫的面前,溫柔道:“你不是在就在念著說要去參加這一次的慶典好好玩嗎, 還不去換衣服?” 藤原滋笑著拉上她伸出來的手, 等兩人再次從樓上下來,不同色的和服上有著相同的花紋,平整細密的針腳無一不顯示出了制作者的用心。 本來藤原塔子也為夏目做了一套,不過小伙伴們都穿常服只有自己穿和服想想有點不合群便沒有對提出來,這衣服只能之后再交給他了。 到了夜晚, 慶典上的燈都點了起來。八原和附近聞訊趕來的人們占據了原本空曠的長街,密集擺放的小吃攤子上誘人的香味在冷空氣中飄蕩著,甜的咸的辣的, 總能教你的口水不自覺的分泌更多。 鶴見翔和伊藤兩人蹲在金魚池旁,目光灼灼,凝重的盯著水中悠閑游來游去的金魚。夏目半蹲在兩人身邊, 像是怕驚嚇到金魚一樣, 呼吸都屏住了。 “就是現在。”輕喝一聲, 鶴見翔出手如閃電, 手中紙網輕輕放在水面,利用角度將金魚身體卡在紙網框架上,另一只手往下一接,順利將金魚撈到手。 而身邊伊藤看的眼饞于是有樣學樣,也先喊一聲“就是現在”然后撈魚……金魚破開紙網向伊藤炫耀似的甩甩自己長長的薄紗一般漂亮為尾鰭,悠然溜走。 伊藤傻眼,頓時哀嚎一聲:“為什么呀,我這都是第十五個了!” 店家也被他逗笑起來,鶴見翔伸手又要了幾個紙網,分給夏目幾個,自己在圍觀群眾的驚嘆聲在利落的又撈到幾條。 一旁蹲著撈魚的小蘿莉小正太看著鶴見翔的眼睛里都泛著光。 身畔夏目則是在仔細觀察過后又被鶴見翔給周圍人科普抓魚小技巧的時候聽了一遍,仿佛自己被開了小灶夏目貴志心里剛升起了信心,可接下來紙網接二連三的破掉像是在無情的嘲笑他。 看著濕淋淋的破網,又看著幾乎全軍覆沒的正太蘿莉們,夏目心里升起的那點莫名的欣慰就在一聲洪亮的“我抓到了!”里消失無蹤。夏目嘆氣,“抓金魚好難啊,貓咪老師。” 店家身后的凳子上,剛剛低頭吃完章魚燒的胖貓咪抬起頭,伸出粉嫩的舌頭天天嘴角的醬汁,感受了下口腔中美妙的滋味,心情頗好的貓咪老師大方道:“一點也不難啊,雖然我抓不到,但是只要我對著他們放出屬于大妖怪的威勢來它們就會在我面前翻白肚皮,這樣就會有很多魚吃了。” 鶴見翔和夏目一臉黑線,這樣的事,還真是貓咪老師能做的出來的。 鶴見翔扳過夏目的腦袋,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睛,嘲雜的人聲里,他小聲對他說:“別學這只妖怪,我教你。” 鶴見翔伸出手,修長的指尖拿著紙網放在金魚游過來的方向,“紙是非常脆弱的,而且入水就化,魚輕輕一撞就開了,所以用的是紙網的邊緣。” 夏目學著他的動作,燈光下,他琥珀色的眼睛閃閃發光,貓咪老師端坐著,注視著金魚池前的這個孩子,看著他在鶴見翔的指導下撈出第一條金魚,看著他臉上的笑。 能這么開心真好啊,夏目。 鶴見翔在夏目耳畔輕聲道:“就像對待你那些愛惡作劇的妖怪朋友們那樣,你想要擊退他們又不想傷害他們用的就是恰到好處的巧勁,而撈魚需要的也是同樣的巧勁。” 夏目愣愣側首,與鶴見翔四目相對,鶴見翔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夏目是個溫柔的人,對很多妖怪都懷抱著接納包容的心態,可是我不一樣,我害怕你會因此而受到傷害,我想要保護你。可我并不愿意你因為我的態度而改變自己,不管是性格還是行事方式,夏目就是夏目,我不會要求你變成我,或者變成其他另一個人。” 鶴見翔說著,并不算鄭重,可一字一句直直烙印在夏目心底,“我希望你能學會保護自己。” 夏目剛要開口說話,鶴見翔已經制止了他,“如果你說的自保方法就是那些妖怪口中說的什么[友情破顏拳]的話我可以告訴你,面對小妖怪還好,若是更強大一些的妖怪作用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回想著下午時那些跪在藤原宅門口瘋狂流淚的妖怪們,鶴見翔的嘴角幾乎抽了抽。可他們即便直面自己這么恐怖的存在也要保護夏目的心思也那么明顯,明顯的鶴見翔連嚇唬他們也不忍心了。 鶴見翔聲音更輕了,“不管是我還是藤原叔叔他們,亦或者你的妖怪朋友們,我們只是希望你能夠更好的保護自己。特別是還有友人帳這個招人覬覦的存在。” 夏目剛想回答,頭上突然一重,整個人差點栽倒金魚池去,他把貓咪老師抱下來,抱怨道,“你干什么啦貓咪老師。” 貓咪老師舔舔爪,“pia”一下拍在他臉上,“快答應啊夏目,鶴見小子的意思是要叫你修行,他教給你的東西可比你和名取學的深奧多了。而且學會以后他再出什么事你也不用像當時一樣束手無策了。” 去到戰國的事鶴見翔并沒有如實說給夏目聽,只說因為一些事陷入了麻煩之中,麻煩解決了村子的封鎖也就解除了。他信任夏目不代表他同樣信任著他身邊這只來歷不明的妖怪。 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更何況只要是不想讓夏目為自己擔憂難受。 于是這件事就這么定下來了,鶴見翔每周都會來藤原夫婦家住兩天,這兩天里書翁大佬會負責他們的修行。 咳,畢竟小白指望上就只能寄希望于書翁了,特別是在書翁義正言辭的罵了小白一番說他讓初學者看《周易》,還讓鶴見翔將周易和修行方法結合起來的的事簡直是愚蠢至極,小白初期還不服,大聲嚷嚷“晴明明明就是這么做的”,結果被書翁噴的狗血淋頭。 鶴見翔聽著聽著都有些心疼小白,又有些心疼在小白的指導下差點原地暴斃的自己。 煙火大會過后慶典已到了散場的時候,伊藤到最后也沒有抓到魚還是鶴見翔大方的分給他一只。 慶典上,三人遇到了同樣來慶典玩的藤四郎一家,風格各異的少年們三三兩兩湊做一堆,俊朗的外貌,不俗的氣質,一路引起無數人的側目。 見到鶴見翔三人,藤四郎們驚喜非常,將三人簇擁在一起帶領著一起在慶典上游逛起來,煙火大會之后心滿意足的眾人本打算就這么散去,趴伏在夏目懷里的貓咪老師突然開口道:“這小子不是要看奇異的慶典嗎,現在就有妖怪們的慶典在舉行,要去嗎?” 夏目看向鶴見翔,鶴見翔則是看著伊藤,將貓咪老師的問題提了一下,只是改了改其中的一些地方,比如說山里隱居的人們特殊的慶典活動,不允許拍照,必須戴面具等等。 伊藤從來就不是個安分的人,本來逛完慶典心滿意足的心在鶴見翔三言兩語的描述下立刻燃起了新的興趣。“去去去!為什么不去!” 藤四郎們也表示很有興趣,紛紛報名參加,其中倒是有幾個一臉生無可戀不感興趣的模樣,可在主控一口一個“什么?你想違背主公的安排嗎?”和正太(弟弟)期待的眼神和軟軟的“哥哥”中被強行參與了。 伊藤被鶴見翔帶上在慶典上隨手買來的面具,伊藤仰著頭感覺鶴見翔好像在自己面具上涂畫了什么,睜開眼睛問鶴見翔做了什么,看到的只有他伸出來的空空如也的雙手。 小白也收斂了尾巴耳朵,懷里抱著狐之助興奮的東張西望。“真的比平安京還要繁華呀!” 狐之助翹起尾巴大聲道:“那當然,時代在不斷的發展進步,現在的人們衣食無憂balabala……” 小白頭頂面具上不安的神色消退又露出微笑來,沒注意他話里的平安京就好,雖然不一定能聯想到他們的真實狀況,可他們還是警惕著“時政”這個組織的。 打電話和藤原夫婦說了會晚點回去,由夏目貴志和貓咪老師打頭,大家排成一字往夜間的山林里走去。 拿著不知道誰給的火把,伊藤可興奮了,說這就是他想象里的試膽大會的完美場景,以后需要試膽大會的場景的話他一定不需要另外找素材了。 黑暗的森林里拿著火把的其他“人”開始出現,一個,兩個,妖怪們自覺的排成一條長線,舉著火把往山上走去。夜里的雪漸漸停了,可山道上的積雪還很深,“人”們卻沒有表現出行走艱難的模樣,只有伊藤和夏目累得氣喘吁吁。 等到了山頂,月亮出來了。瑩瑩一輪明月掛在天空,清冷的光芒斜斜照射在山頂。山頂上有棵高大的樹,上面掛著一個個青色的果實。 “人”們圍繞著大樹,抬神轎,奏神樂,高高的祭臺上跳祈神舞,歡樂涌動,摩肩接踵,隨手擁著旁邊“人”就大笑著碰杯喝酒。 鶴見翔如定海神針般的站在潮涌之中,他看著那祭臺,他看著夏目被妖怪們擠走,看著藤四郎們把伊藤劫走。 “您想做的,便去做吧。”書翁在鶴見翔身后,身邊雪白紙張環繞,拿在指尖的毛筆在紙上輕輕寫著什么。 鶴見翔:“可,那是輝夜姬殿下的祭臺。” 書翁輕輕笑起來,書頁嘩啦啦翻過,無人瞧見的頁面上,坐在竹子上的女孩兒依偎在青年身邊,微笑著看青年靈巧的用紙張折出一輪彎彎的月亮來。青年和女孩兒說海那邊那塊大地上的故事,故事里有能張弓射日的奇男子,有飛升月亮的嫦娥,也有月亮上那只搗藥的玉兔。 “請放心吧,那位殿下不會怪罪的。”輕輕拂過,書頁快速翻過,剛才那一幕就此被掩蓋在重重書頁之下,在難以得見。 鶴見翔撇了書翁一眼,狐之助也已經被小白帶著四處溜達去了,確實是再好不過的時機。鶴見翔再一次在心底腹誹書翁的腹黑程度,還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皎皎月色,祭臺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那人身著紅色的祭祀服,跳著正統的祭祀舞,腳尖一下一下看似無序實則規則的在祭臺上點過。他口中喋喋,聽不清說的什么,只知道那祭文似乎極長,念了很久,久到烏云遮蓋了月,遮蔽了天光。 等到烏云被吹散,高高樹梢上枝頭的果子悄然染上成熟的顏色,祭臺上早已沒有那個紅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