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襲的歐石楠_分節閱讀_175
艾維眉一挑:“應該不會過去同住,奈登先生的意思,主人這次來美國有事要做……”他忽然一頓,“你那什么表情?!” 凱里的表情難以言喻。有些遲疑,又有些不可思議。直到艾維走到自己跟前了,才慢慢吐出幾個字:“我們之前的預想大概是對的。歐洲馬上會……很混亂。” 艾維本能地一愣:“跟這什么關系?” 凱里隨手把情報墻遙控器丟過去,按捺了一下內心的擔憂,面上又是一種古井無波的靜默:“你看看,薔薇的戰帖。” 艾維邊瀏覽邊道:“之前你不是擔心主人的算計會叫薔薇把天使當做靶子么,可是現在……薔薇宣戰的對象又不是……”他的眉心忽然一跳。連忙調轉頭:“尤利西斯先生……” 這個瞬間福至心靈,猛然間明白過來。難道尤利西斯竟然跟恐怖組織有關系?! 他目瞪口呆:“之前的麥德林……”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麥德林事件尤利西斯匆匆趕去,竟然不僅僅是為希瑞爾,還有其他打算!如今他又匆匆離開,是因為他已經明白過來事態危機? 那么尤利西斯與某個組織有關系是必定了的!如果薔薇真的是拿天使當靶子,那要好說的多,畢竟對天使來說只是無妄之災,灰道不會放任;可現在,薔薇動手狠辣,直接抓住了天使某種秘密的七寸……拿誰當靶子不是靶子呢?對恐怖組織出手,薔薇在道義上還占理,就算有人罵它瘋,也就罵罵,不會動手干預。可是對天使對尤利西斯來說,這就是災難了!如此針對,說是沒有仇,他們都不信! 偏偏尤利西斯還沒法有動作!他拿什么理由去阻止?要是暴露兩個組織之間的關系,除非他想自毀長城。 這……簡直是送命的選擇啊。 凱里的語氣中明顯有遲疑:“艾維,你說……主人是不是一開始就算計好了這個?” 尤利西斯與“那里”有關系的事,連他們都不知道。現在已經可知,希瑞爾想動的不是天使,而是與尤利西斯有關系的“那里”……不管怎么說,這樣的算計也真的夠可怕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啞口無言。 * 薔薇的總部在瑞士,訓練營在德國,當然它的主人常年待在地中海某個美麗小島上。 聽聞那位先生到來的消息,總部整片建筑群都安靜了幾分,所有人的呼吸都好像被壓抑到最輕柔的地步,唯恐驚擾什么。 “先生,”阿蕾放下文件時聲音又輕又小,這位最近的心情不好,沒人敢在這時候觸他霉頭,“詢問您想做什么的人……已經有這么多了。其他方面是想知道,哪邊需要避開您?” 這位想做的事不用向任何人說明。反正也沒人管得著。只有避他的,沒有阻他的。事實上,這幾年,他放到灰道上的注意力已經不多了。薔薇的運行有它自己的模式,最上層自有人經營。對于灰道來說至關重要的地位,在他眼中,也并沒有什么了不起。 阿蕾都不由得開始同情起樓下戰戰兢兢等待指令的幾位同僚了。叫這位忽然插手,就算行事莫名其妙,那也定然是不滿他們已定的決策。 不過片刻后,阿蕾就開始同情自己,一直沒有等到回答,她硬著頭皮又問了一聲:“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敞亮的落地窗前,利安德爾先生抖了抖手上的報紙,面無表情按在書桌上。 第122章 局中局 暗夜女神數次在航線沿岸的港口停留, 茉莉都有機會離開。希瑞爾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薔薇的戰力朝他想要的方向開火,顯然某些人已經看透他的局并且按照他想要的去做了,他已經不再需要茉莉作為引線。他知道茉莉拿到自己的想要的東西之后自然會遵循相應的義務, 不介意滿足她急切復仇的愿望,同樣也不在乎她的行跡是不是會暴露了自己。 他布的局是通過凱里與藍魔之手,攪弄風雨時防的是外面而并未在內部禁口, 以尤利西斯在藍魔的地位, 如果他想追根究底自然會知道一切。希瑞爾并不掩飾。 他知道尤利會憤怒,極端憤怒,就像知道他也會第一時間封鎖消息, 幫自己掃尾一樣。就算是無法預料行動的薔薇,他也有種篤定, 對方就算明知道是他在背后cao控,還是會幫他做一切他想要做的。 仗著別人的容忍肆無忌憚捅刀子, 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你為什么不走?”希瑞爾看著窗外天空的發呆, 心里再難受,面上仍是風平浪靜。 無意經過的茉莉站在不遠處,似乎在猶豫著過不過來,聽到問話才慢慢走近了幾步:“因為復仇這種事不可能一蹴而就,我現在還沒有力量做到我想做的,所以不敢輕舉妄動。”她把散在頰側的頭發慢慢撥到耳后,眉目流轉有種異樣的動人,“我愿為復仇舍棄所有,但并不意味我不想要活著。我想我沒把握在離開之后完全隱匿行跡,閣下,若真有人順著我這條線索找到您……我死不足惜,可若給您帶來任何危險,那我會生不如死。” 說的一點沒有夸大,生不如死真的就是表面意義上的生不如死。 “那位”的心偏得沒邊了。如果會傷害到公爵大人,哪怕她本來就是受害者,她都不會有好下場。茉莉很有自知之明,縱是她被那位先生收養多年,也比不上這位閣下一根頭發絲。所以如何保全自己,就變成本能。與其不管不顧出去,也許會影響到局勢干擾公爵閣下布的局,還不如就這么安安靜靜等待事件落幕。 公爵會庇佑她的——哪怕她現在已經得到自己應得的,他沒有必要再將她納入保護。看上去如此冷漠靜郁的人,可是每一個站在他面前真正觸摸到他的人都知道,他有一顆極為敏感柔軟的心臟。而只要他曾表現過一點對她的憐憫,她就得到了免死金牌。“那位”絕對不會再在事后清算她,畢竟她曾如此接近公爵閣下——她與他說過話,與他一同進過餐,陪伴他看過海上的日落,敬畏并且真心喜愛著他——雖然聽起來確實有些奇怪,但“那位”是真的不介意美好且無害的女性走進他的生命,“那位”甚至發自內心地想要公爵閣下得到人世間最美好的事物,也包括愛情。 當然,茉莉很清楚自己沒有資格。她雖驕傲于自己的美貌,但是絲毫不敢表露出親近的意思。這很難,畢竟公爵閣下的魅力有一種無可阻擋的威力,能直達人心胸,直擊人靈魂。 希瑞爾回頭看了她一眼。 茉莉雙手交握置于身前,挺直脊背微微低頭,身體是一種很放松的姿態,就禮儀來說毫無破綻。無論是談吐還是儀態,她的模樣都像是一位受到過嚴格教育的貴族小姐,而不是在灰道跌倒滾爬的傭兵。她從這位閣下的舉動中敏銳覺察到他微妙關注的點,在短暫的思考之后,果斷選擇說下去:“您……不應該去挑戰他的極限。‘那位’是個極端固執與自負的人。您做什么他都會原諒您,可是……他會將所有的錯誤歸咎于您身邊的人。” 希瑞爾并不想說話。 茉莉抿了抿唇,輕輕道:“閣下,或許,您該想好退路了……為您的摯友。我不知道您出于什么目的要看到如今的局面,我想說,‘那位’并不會收手。” 那位先生看不慣天使的主人很久了,只是一直無動作。茉莉現在能勉強猜到那位的想法。他不喜尤利西斯,倒不是因為他與公爵閣下交往親密。公爵當然有交友的自由,他喜愛什么事物喜愛什么人對那位來說都無礙,甚至,公爵能擁有一位沒有利益干系的真摯朋友還會叫他覺著喜悅。當然,在發現尤利西斯的身份背景有些微妙之時,態度就變了。 他本人排斥公爵的存在,從不會主動接近,但任何會傷害到這位閣下的事物又會叫他深惡痛絕。尤利西斯在他看來顯然是個威脅,然而在公爵未覺察之時,他也不準備做什么。他就像一個陰影,漆夜中是無形無際,若非光線照射,也不會刻意顯現。 直到麥德林事件的爆發——茉莉不敢刻意去接觸這方面的情報,所以其實并不清楚尤利西斯先生的黑歷史是什么方面,不過“那位”的態度證明那絕對不是什么簡單麻煩。倘若公爵對此并不在意,他也會找到別的切入口解決這個麻煩,而事實上公爵也想解決這個麻煩——于是正中那位先生下懷。公爵布了局,“那位”順勢入了局,但入局之后的所有,就再不會由人控制了。按照他慣來的行事,會直接將威脅清除殆盡,不留一點隱患。 茉莉往前走了幾步,站在側面,控制不住地去看眼前之人的神情。 夕陽在海面上燃燒,這樣的美景有種熱烈至澎湃的震撼。但公爵的神情依然是安靜的平和的,并不曾為大自然的奇妙壯觀流露出一點喜悅。 “我知道,”他的聲音平靜得沒有絲毫波動,“我有后手。” 茉莉想了想,還是沒有發問。她直覺得自己不能知道太多,所以強忍住好奇心。她看著銀月公爵俊美仿若神祇般的顏容,忽然想起了洛桑尼克那一片巨大的玫瑰園圃。其實他本人就是這世上珍貴無匹的黑寶石,連最嬌妍的玫瑰都無法匹敵他一絲一毫的風采。 ……他可真美。 * 凱里的電話終于打通的時候,暗夜女神號已經快抵達洛杉磯的港口。 他講完自己的猜測與疑惑,以此來詢問希瑞爾之時,希瑞爾本人有很長的時間沒有說話。凱里也沉默,好一會兒電話中只有安靜得幾乎不聞的呼吸聲,然后他慢慢對自己曾發誓效忠一生的主人道:“您很痛苦。” 他帶著一種信徒般的虔誠:“我知道您很痛苦。” 希瑞爾靠著放電話的高腳幾,偏頭看客廳猩紅厚重的窗簾垂下的流蘇,仿佛那上面有什么紋路吸引了他一般,專注了許久。他聽到線路另一端傳來的聲音,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像是有什么在翻江倒海,但又被習慣性壓抑著,無法表現出來。真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