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襲的歐石楠_分節(jié)閱讀_151
希瑞爾并不能確定瑟羅是不是與那個人有關(guān),但這有極大的可能。把他交到陌生人手上,那個人是絕對不會放心的,雖然不想承認(rèn),可是那種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希瑞爾曾體會得很清晰。 “我的好了……我感覺的出來。”希瑞爾說,“在那之前,讓我再見他一面。” 有一個人,曾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你那么多年。無論最初是基于什么目的,這樣的注視都太過漫長了,漫長到最終總會不得不成為習(xí)慣,如同空氣般平凡,如同呼吸般自然,漫長到透徹入骨,無法割舍,無法放棄,直到哪怕轉(zhuǎn)移一眼注意都會疼到撕心裂肺的地步。 他離你遠(yuǎn)遠(yuǎn)的,這輩子都不想你知道他是誰、知道他所代表的被埋葬的一切,卻又控制不住地想叫你知道有他這樣一個存在,控制不住地想要出現(xiàn)在你面前。他立足于陰影中蒙蔽了自己的一切,卻也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你,想要碰觸你。 如此矛盾。正如希瑞爾曾從他身上感受到的不知是真實(shí)還是欺騙的情緒,既有著滿滿的痛恨與憎厭,又有無限的珍惜與憐愛,矛盾至極卻又奇妙共存。人性是世界上最復(fù)雜的事物,這個人卻有著比常人更為捉摸不透的心思。 希瑞爾思考了無數(shù)種可能,卻還是無法窺探出對方的身份。就像他根本想不到溫莎那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究竟因何非要喪心病狂到叫他的母親死于非命,他也想象不到,在這樣一個黑暗晦澀的事件中,那個人究竟是以怎樣曖昧的身份才得以介入其中。 那個人在灰道該是有著滔天的權(quán)勢,高到足以主導(dǎo)整個麥德林形勢,也就是說,至少能夠控制評議會的決議。以及,玫瑰,以及,意大利。希瑞爾在等待視覺恢復(fù)的很長時間里,都在想著洛桑尼克的玫瑰園,想著西西里島的多納雷特,想著這一股勢力到底是因何與艾爾瑪與溫莎扯上干系。還有……英雀廷。 希瑞爾想到同立足于意大利的那些背景不明勢力繁雜的會所與組織,再度回想起在他為數(shù)不過的失控歷史中劃下濃墨重彩一筆的玫蘭,神經(jīng)都繃緊到難以放松。 會是他所猜測的那樣嗎? 多么可怕的世界啊,還有比這可怕的世界更可怕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9.8 過渡,湊合著看……下章開始我努力5000 蛇精病的智商其實(shí)真的很好使……不過說他變態(tài)偷窺狂還真不誣賴他。 第109章 不能解的疑 希瑞爾心境平和許多, 只是近日來一直失眠。 情緒爆發(fā)帶來的紓解不過一時,背上頑固的重?fù)?dān)已經(jīng)存在了太漫長的時間,久到已經(jīng)變成了身體的一部分,連那時時刻壓得他透不過氣的窒息感都成了習(xí)慣, 根本就沒有解脫的方法。如今有又添上了尤利西斯的問題,無形的負(fù)荷便更重了幾分。 能平靜微笑接受瑟羅醫(yī)師的治療,也起到了效果, 但并不意味那些長久糾纏著他的事物會松動, 甚至他這種情況,該是所有心理師都束手無策的一種,因?yàn)樗肋h(yuǎn)不能把胸膛敞開了叫人看, 那些藏之又藏的東西是這世界上最殘酷的真相與謎題,無人可以分擔(dān), 無人可以救贖。 眼睛還是看不見,晝?nèi)绽锒幸恢苯邮招迈r的事物, 能壓抑住胡思亂想, 夜深人靜,悄無聲息中,煩雜的各種思緒根本不想放過他,后來實(shí)在睡不著,他索性就躺在那里把過往的所有事都回顧過來,該痛的再痛一遍,該傷的再傷一遍,但總有歡欣的事能叫他稍許開懷。 然后會在大腦極累的情況下陷進(jìn)意識模糊的境地,朦朦朧朧覺得該是睡眠了,又在清晨第一縷光線照進(jìn)窗子的時候倏然睜眼,感受著空氣中漸漸蒸起的溫暖與光亮,心情也會明朗。 這日他就在黎明前短暫的昏沉中驀地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刺痛,恍惚睜開眼,隨即所有的神經(jīng)都繃緊。停頓了片刻,他用手支撐著身體坐起身來,沉默又謹(jǐn)慎地等待著什么。 ——“您想見我。”和緩沉謐的聲音憑空出現(xiàn),平靜至極。那聲音就如絲絨般柔軟細(xì)膩,哪怕聽著漫不經(jīng)心的腔調(diào),都遮掩不了極其悅耳的音質(zhì)。 對方用的是敬辭。希瑞爾猛然想起來,曾經(jīng)兩回所見,對方一直是這樣稱呼他的。 房間里沒有開燈,夜的薄涼充盈滿屋子,他又還在失明中,整個世界在希瑞爾的感覺中都是昏沉的,直到這個聲音開口,像是陡然破開混沌的光亮,能叫他循著聲音找到對方的位置。 “是。”嗓音有些微沙啞,剛道出一個字,希瑞爾就停頓了很久,腦袋一時清晰不起來,短時間內(nèi)竟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 對方不可能告訴他自己是誰,也不可能透露當(dāng)年的一切,他所想知道的一切都無法在對方那里得到解答,為什么還要執(zhí)著地再見到對方一面呢? 希瑞爾的遲疑清晰可見。他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屋中又是昏暗的沉寂,聲音消散,方才那光亮在短暫的停留之后消失了,只能順著方才的方向轉(zhuǎn)過去,但又不確定那個人是不是還在那里,對方的存在感太過于微妙,除了自己的呼吸他什么都感覺不到。 “我在您面前。”低緩輕柔的聲音從很近的地方傳來,就在床邊。 希瑞爾一驚,本能地抬頭,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正好對上了對方的視線。 來人在抬手就能觸碰到他臉頰的距離中,屋里昏暗,只有淡淡的微弱的月光,但他的眼睛卻能清楚地看到希瑞爾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看到那微微顫抖了一下的睫毛,看到緊緊抿住的嘴唇,看到冰藍(lán)色的眼瞳是帶著灰暗的空洞,并不清透,可依然是美極了,就像是被云霧覆蓋著的蒼原,蒼原底下,有藍(lán)色的花開在那里。 幾乎是控制不住地想要伸手去觸碰那雙眼睛,但到底只是站在那里,什么動靜都沒有。 “抱歉……冒昧請您過來,”希瑞爾緩慢地說,努力壓抑住一切負(fù)面的情緒,也小心翼翼選用著敬辭,咬字間的停頓很長,似乎每說出一個字就得絞盡腦汁想著下一個詞該是什么,“也許是因?yàn)槲抑溃劬昧酥螅驮匐y見到您了。” 希瑞爾見過他三回,不,或許是四回。 玫蘭會所中的兩回,都是他自己撞上去的,大概是他的舉動觸動了對方的什么神經(jīng),才惹怒了對方。當(dāng)時那種憤怒,或許并不是全部針對希瑞爾,也該有憤怒于自己的。希瑞爾后來才想的明確,其實(shí),如果可以,這個人是一輩子都不愿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吧。 第三回 ,也許是在洛桑尼克……只是沒有照面。他在距離真相只有咫尺之遙的時候,停下了腳步,連掀開那層簾子都不敢,又或許,對方正是算準(zhǔn)了他那種心態(tài),才連掩飾都不屑。 以及,這一次。 同樣是意外,同樣難以預(yù)料,如果真要形容如今的境況,大概當(dāng)時對方選擇帶他回來就是某種意義上的鬼使神差,而非他本意。 基于此,希瑞爾毫不懷疑,如果他恢復(fù)了視力離開,那么這個人又會像是從人間蒸發(fā)一樣,不出現(xiàn)在他面前,不再暴露任何牽扯到自己的線索,像過去一樣,偶爾也會因?yàn)樵谒砩峡吹绞裁床辉缚吹降那闆r而插手干預(yù)……甚至,對方現(xiàn)在愿意靠近他,也正是因?yàn)樗€失明著。 對于這樣一個人,希瑞爾該是惱怒的,憤恨的,沒人愿意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一個未知存在的眼中,更沒人希望自己的生活被莫名其妙干預(yù)。 但偏偏他沒法否認(rèn),對方自始至終都在以這種方式保護(hù)他——雖然他根本不想要。 “我想問一個問題,”希瑞爾深深吸了口氣,還是問出口,“對于您來說,我究竟意味著什么?” 到底是放棄了確知不會有解答的追問,而是道出一個長久以來的困惑。 為什么自己對于這個人來說會那么重要?不僅是那樣漫長的注視,不僅是對奧蘿拉與尤利西斯對他影響太強(qiáng)烈而引起的不滿,也是那么費(fèi)盡心機(jī)地遮掩一切的保護(hù),更何況,無法否認(rèn)的一點(diǎn),對方似乎一直在遷就他。 ……是我無法觸摸的珍寶。 答案流連在唇邊,卻并沒有吐露,在很久的沉默之后,回答卻只有一個詞:“抱歉。” 希瑞爾懵了下,沒有想到連這個問題都會被拒絕回答。 這一停頓,又安靜了很久。希瑞爾不知道還能說什么,對方也無聲。 直到某一個時刻,那緩和又懨懶的聲音道出一句話來:“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