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襲的歐石楠_分節(jié)閱讀_95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是藍啊、七星綠衣(np)、重生農(nóng)家樂、落葉、我們不能是朋友、公主今天不伺候啦、娛樂圈吉祥龜、被老婆的白月光盯上后
第75章 管家 對于希瑞爾來說, 當年進入這個世界就像一場夢境般突如其來。 上輩子應該算是壽終正寢,畢竟體內(nèi)器官衰竭得太厲害,他明白憑著那糟糕的軀殼沒法再支撐多久。可是哪怕苦痛得再厲害,清晰感受那鮮活又振奮的東西從身體中流逝, 死亡也不是迫不及待的,對于灰道出身浸透了這道義的人們來說,對生命的渴求與存活的掙扎永遠是與生俱來的骨髓, 他當然不會例外。 但這并不代表, 有一瞬間以為是永恒的睡去,醒來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轉換了一個世界時——他依然能坦然平靜得直接接受——幸好有一年的過渡期。 那時他躺在病床上,許是外來的靈魂與身體的不協(xié)調(diào), 沒法調(diào)動任何一條肌rou沒法感受到屬于外界的任何事物。然后兩者一點一點融合,先是嗅覺、味覺, 然后是視覺、聽覺,最后是觸覺, “希瑞爾”此生的所有記憶烙刻在這副軀殼上, 又隨著身體滲透他的靈魂,接受了這身體,也接受了屬于他的一切。 他甚至可以清晰得回憶起來,那年他透過城堡的窗子,看到庭院里母親微笑著撫摸一支紅玫瑰抬起頭的模樣;他覺得維拉妮卡牽著他的手走過溫莎王庭蒼白的走廊,那雨中冗長的鐘聲經(jīng)年之后依舊在耳邊清晰可聞;他感受到幼時騎馬摔落在草地上的疼痛,他回顧到很久以前聽過的一段音樂——還存留在腦海深處的震撼與感動。 十多年的經(jīng)歷在腦海中如走馬燈般靜謐淌過,他躺在少年的身體中,全然接納了父親與母親離世時的悲慟,全然承受了祖父緊緊抓著他的手不肯閉眼的傷瘡……因為,他就是他。他就是這個曾在此世十五年的少年。 然而,或許是不同世界時空交錯使得屬于靈魂的某個設置也出現(xiàn)了混亂,在他真正成為希瑞爾時,竟得到了命運的一份近乎奇跡的賜予——那是一整段未來也是過去的記憶。 這記憶是在他還不曾來到時,希瑞爾原本會經(jīng)歷的人生!現(xiàn)在他來到了,他會有自己的人生——而來自前者的記憶卻成為命運給他的禮物。所以說,這是未來,也是過去。注定會越軌的未來,不曾到來的過去。 希瑞爾稱那記憶的來源者為原版:原來的我,另一段人生的我。他接納了十五年中的自己,卻并不認為那擁有十五歲后完整人生的也是他。 誰知道命運是如何安排這場劇目的呢? 希瑞爾再次踏進領地時,遠遠望見山頂?shù)陌咨潜ぃ椴蛔越突仡櫟侥切┻^去的東西。而那些記憶來去匆匆,閉眼再睜開,仍舊是頑強堅忍無堅不摧的自己。 這些年后,他還是回到這里。 奈登為他整理好衣飾的細節(jié)處,從匣子里取出保存細致的象牙手杖遞給他。希瑞爾拿手杖點點地面,莫名有些壓抑。常年待在法蘭西不回來的原因很大程度就是這個,雖然禮儀已經(jīng)深入身體的骨髓,但某種程度來說,這近乎苛刻的儀態(tài)很難讓一個曾浸潤過張揚肆意無拘無束的靈魂覺得舒坦——雖然都是種習慣。 “盯著點布萊茲。”希瑞爾提醒了一聲。 奈登嚴肅臉表示明白。 每個古老的家族都有附庸,越是家族中處于重要地位的人,得到的資源就越好,這些附庸發(fā)誓效忠的人,也會是這些家族核心。艾爾瑪當然也有這種附屬家族。它們依附于世襲銀月公爵的政治地位與經(jīng)濟實力而存在,以艾爾瑪?shù)囊庵緸橐庵荆m然時代變遷,那種直接影響力在縮小,對附屬家族也已經(jīng)沒太大向心力,而這些家族在近代以來也有各自的方向,對于利益與發(fā)展有自己的考慮,但至少在表面上,還維系著基本的服從姿態(tài)。 希瑞爾很清楚,這是因為——他的父親,上代銀月公爵以及此前所有的艾爾瑪主人——都非常強勢!他們在政治上地位突出,經(jīng)濟上掌握著某些重要的命脈,跟隨他們會得到豐厚的回報,所以團聚在他們周圍總有不少人。而自從父親意外離世,他又無意接納父親的政治地位,這種脆弱的主從關系便基本崩潰了。 希瑞爾一點也不覺得可惜。他甚至覺得那些干脆利落離開各奔前程的家族比較順眼,因為利益集結成的團體又因為利益而解散,這是沒一點懸念的事,反倒是剩余留下的那些所謂忠心耿耿不離不棄的存在,誰知道是抱著什么目的! 真正的溫暖,他在萊歐克已經(jīng)感受過了,而英格蘭這些人,他一靠近總有種畫虎畫皮難畫骨的毛骨悚然。希瑞爾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如此,怎能不離這些人遠遠的? 對于艾爾瑪這種古老傳統(tǒng)的家族來說,管家這一職位基本只有最親近信任的人能擔任,很少向外招募。希瑞爾是接受王室教育長大的,他身邊所有的人員配置都是一個王子應有的規(guī)格,內(nèi)外管家各一位(低下副職人數(shù)隨意),重要掌事四位——主人家最重要的一些事務都要經(jīng)過這幾個人之手——只不過除了奈登之外,其余全是老公爵為他準備的。 家族中長遠流傳的產(chǎn)業(yè)基本都是不動產(chǎn),類似于礦藏地產(chǎn)酒莊一類,家族規(guī)定只能為直系血脈的長子所有,不能分散,別的便是在基礎設施方面的投資,比如說英格蘭各大的電力水利以及交通等公司的股權。如此龐大的家業(yè)自然有很多掌事,而且一聘基本都是終身,不隨主人的改換而改換,這個不需要太在意——但“管家”這個職位,因為它的特殊性,需要絕對的慎重。 希瑞爾還小時,這些比較貼身的人員老公爵與公爵夫人就已經(jīng)開始物色調(diào).教。不計出身,因為表現(xiàn)出色但身份略差的人選,按慣例一般都會計到某個心腹的附屬家族名下。主從兩者的教育是不同的,但一起長大也是慣例,因為這能培養(yǎng)彼此間的情感與默契——這原本也是正理,不過弊端也很明確,當你開始疏遠這些貼身的人時,只會有一個原因,你已經(jīng)不信任他了。多么干脆利落。 希瑞爾很早以前就懷疑自己父母飛機失事背后的陰影來源于何處了,越是身邊的人他越敏感,是遷怒也好是真相也好,反正他已經(jīng)不相信他們了。當時他還剛繼承爵位,得到龐大的家業(yè),卻沒太大的底氣。越是古老的家族,奴大欺主越是尋常,希瑞爾難以分辨清哪些人真心哪些人假意,所以他頗用了些手段與時間將重要位置的人清理出去。 但是布萊茲這人他沒辦法。因為布萊茲是上任銀月公爵的大管家。希瑞爾可以把別的人掃開,這個人他不能動。 一方面是身份使然,一方面,則由于他是希瑞爾最能肯定要去懷疑的人之一。布萊茲之于老公爵,就相當于現(xiàn)在的奈登之于自己,基本不能離身的,飛機失事這種意外,公爵夫婦都死了,他這個身為首席管家的人,怎么能不陪主人死在意外中?不管他是因為什么沒有陪伴老公爵,他還活著,這就是最大的疑點! 布萊茲與他身后的人希瑞爾沒有動,但是希瑞爾向萊歐克的老管家弗雷德里克要了奈登——名義上是把英格蘭的事務丟給布萊茲,法蘭西的交給奈登,因為他常駐的是法國,所以把奈登留在身邊——實際上彼此很清楚,希瑞爾更信任的人是奈登。 然后就很輕易得為布萊茲再加上一條罪名,管家的一切都是為主人服務的,就算你有資歷,你服侍過老公爵,但明知道主家已經(jīng)不信任自己了,還把持著位置與權力不放……呵呵。 希瑞爾在外多年沒有在領地長待了,連每年的生日宴都是過個場就走,現(xiàn)在回來,其實該猜到的人已經(jīng)猜到此地主人的回歸代表著什么了。 自己與奈登該有一場硬仗要打。 對于希瑞爾來說,贏的可能他想都懶得想,他勉強能給予點吝嗇注視的,是怎么贏的漂亮。 * 上午回到領地,下午拜帖已經(jīng)接了倆簍子。 希瑞爾站在書房的窗戶前往外看,可以清晰得望見不遠處的玫瑰園,這個時節(jié)竟已提前怒放得一片鮮紅。怎么看希瑞爾都覺得那種色澤極為不詳。 玫瑰作為英格蘭的國花,自十五世紀后葉開始已經(jīng)綻遍這片土地。但艾爾瑪家族的歷史要比這還要古老,家徽中印刻圖文也是金盞花,都鐸王朝之后幾度更迭,可艾爾瑪女王直系后裔幾代單傳,至少延續(xù)至今。所以家族對于玫瑰一直沒有太大的喜好。 那玫瑰園是父親留下的,但也不見父親對于花卉有多少愛好。反而是因為母親偏好歐石楠風信子這類精致輕盈的花種,所以父親也順從母親得喜愛這類花。希瑞爾瞇著眼想了想,城堡中的花匠位置不少,也不知道這玫瑰是誰料理的。 奈登不在,布萊茲也不在。他這次把整個日常團隊都帶回來了——奧蘿拉已經(jīng)被他引上該走的道路,他去艾薩克的機會應該不多了,于是這架勢是在領地常駐的。奈登作為總管家,底下當然有很多副職幫手,否則內(nèi)外了如指掌怎么可能做到。既然人手帶來了,總要有合適的職位安放這些人——可領地中原有的職位上成員都是齊全的。 希瑞爾姿態(tài)擺在那里就是種震懾,卻并不會干預這類事。管家責任范圍內(nèi)的事,什么時候需要主人過問了,這才是失職。奈登當然不用說,布萊茲同樣如此,這個人雖然明擺著有隱瞞的東西,但他依然以銀月公爵的管家自認,他就不會做出打臉的舉措,于是怎么解決矛盾,就是奈登跟布萊茲私下的事了。 “看上去沒有任何疑點,”悄無聲息竄進書房的男人把資料夾放在桌上,“這些年來的行動沒有特別掩飾,很容易查到,連曾跟誰有聯(lián)絡都一目了然,不排除正常行為中掩飾著什么暗示,但就表面分析來看,沒什么問題。” 希瑞爾走回書桌,轉身時隨手把窗簾拉上一半掩去了那片玫瑰園,聞言道:“他有問題。” 斑灰頭發(fā)的男人抬頭看了他一眼,瞳眸的顏色是非常純正的灰藍色:“您可以叫專業(yè)人士分析。” “沒有專業(yè)人士。”希瑞爾拆開包裹,把那些情報紙張散開來查看,“或許我的直覺就是。” 對于灰鷂這種追求強精度準確率情報的人來說,這話的不負責任程度跟上帝以外的人說“我說世界有光,于是就有了光”一樣不靠譜,但他明智得就此保持沉默,沒有發(fā)表任何意見。 希瑞爾當然知道布萊茲的裝樣能力頂尖。他父親除了他母親外最信任的一個人,要真正背叛了他父親,才是萬劫不復。但希瑞爾其實并不相信布萊茲背叛了父親,里面肯定有貓膩,但絕對不是背叛這種檔次的禍害。頂多就是布萊茲隱瞞了某些很重要的細節(jié),而且他賴在城堡霸著新任公爵其中一個大管家的位置,總有他沒有說出來的理由。 “我從資料里找找看線索,你在布萊茲這里的調(diào)查先放放,去找L——我需要借助你的追蹤竊探手段,”希瑞爾頓了頓,“從MI6開始查。” 灰鷂的眉心跳了跳:“軍情六局?”至于么。 “有本事揪出讓你栽在唐手上那回所接私標的雇主。”希瑞爾淡淡道。 因為當時付出保證最大程度救治他患絕癥的meimei,尤利西斯吸納了灰鷂進組織。但意外的是,連灰鷂都不知道雇主到底是哪一方人——而且當時侵入萊歐克宅邸的其實有兩撥人,傭兵與間諜都具備了。據(jù)灰鷂回憶自己完成的任務在后來分析來看,其實更像是種收場——由間諜開路做了掩護,他們作為后來者很輕易得到了他們要得到的不知名東西。然后被滅口。 “為什么您肯定那一批人是間諜出身,而且……跟英格蘭有關?”MI6全名秘密情報局,它的成員可不是一般人能動用的——如果真是那種身份的大人物,那么這位公爵閣下是惹著了誰? “紫丁香的宅邸防護非常先進,能神不知鬼不覺突破,需要動用的儀器裝備只有國家這種單位拿的出來……我也好奇,究竟是誰與我這么開玩笑。” 灰鷂沉默了片刻,先把疑惑往邊上放放:“我明白了。” 這回希瑞爾從尤利手上借了灰鷂過來,一方面是因為灰鷂是那回事件現(xiàn)知唯一幸存的當事人,有別人沒有的體驗,另一方面,他的那手追蹤竊探能力卓絕。暗營選拔開始,迷島探秘靠近,整個世界動蕩的局勢中,來自銀月領地上方的陰影總會露出馬腳——希瑞爾只求一個證據(jù),證明他的猜測其實從來都是對的。父母的真實死因、祖父隱瞞他不曾對他說的——其實就與這個國度高高在上的某個利益群體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