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襲的歐石楠_分節閱讀_12
“您……寫了整整四年的詩,我也隨著她看了您四年的心情。所以我信任您,因為您是她甘愿用生命去戀慕的人。有很多時候,我也會想,故事何至于如此,但……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么,也沒有任何權利插手。” 仿佛說完這些話,就用盡了他所有的精力,然后他艱難得俯下身去:“我知道,或許……或許太過天真,或許,有些荒謬,還是想……想請您能……幫幫我。” 克勞瑞絲啊……那個美麗又聰穎的女孩,也許,正是明了自己與他之間無法再繼續的羈絆,所以才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做得,只是呆呆站在原地。就像那年獨自一個人哭得幾乎窒息,還是無聲無息得,等待他或許永遠不可能回頭得發現自己。 那個傻女孩阿,用這樣傻的方式來回報他的愛戀……傻傻得,就讓自己邁到了終點。 怎么就……這樣傻呢。 菲利克斯抬起頭的時候,看到一滴眼淚劃過那位閣下的面龐。 他轉過頭去,視線穿透玻璃窗望向遙遠的天際。身上席卷著何等可怕的孤寂,就如同想要吞噬一切的深淵,看一眼都是磨難。 不知過了多久,已經病入膏肓的長者緩緩說了最后一句話。 “克勞瑞絲臨……去前,說的最后一句話,您……想聽聽嗎?” 回應這個問題的,是他微微的停頓,然后頭也不回轉身離去。 沒有再讓任何人看到他的臉。 但想必,這個時候看到他的所有人,都會清晰感覺到,他身體中有什么東西,正在死去。 ※※※※※※ 那日,菲利克斯的輪椅轉過走廊,視線無意觸及到那株香花槐時,他停了下來。 他仰起頭,像兩天前那位年輕人與他已逝的第二位妻子一樣,靜靜凝望著。許久之后,他從輪椅右側的夾層中抽出一本極厚的筆記本。 里面全是剪報。小心貼得整整齊齊。紙頁的邊角磨損已經有些厲害,顯然是翻過太多次的緣故。 他枯瘦如柴的手指隨意翻開一頁,視線中就映入一首詩。 有一個字經常被人褻瀆 我不會再來褻瀆 有一種感情被人假意鄙薄 你也不會再來鄙薄。 有一種希望太似絕望; 但何須再加提防。 你的憐憫之情無人能比, 永遠溫暖我的心臟。 我不能給你世人所稱的愛情, 但不知你能否接受 這顆心對你的思慕之情, 連上天也不會拒絕。 猶如飛蛾撲向星星, 黑夜追求黎明。 這種思慕之情, 早已跳出了人間的苦境。 佛羅倫薩晨報頭版的詩歌專欄已經連續兩天沒有新的內容了,這就引發了新的爭論狂潮。 四年時間,整整一千五百首情詩,已經讓太多的人將這習慣根深蒂固。忽然有一天斷掉,就像生命中缺少很重要的一部分般,無法接受。 更多的人害怕,那位詩人是否出了什么事,還是說,這份猶如傳奇般的情感已經無法再繼續? 無論有再多的紛紛擾擾,第三天,報紙上那個熟悉的位置還是出現了新的內容。 那是一首抒情長詩。 一首,能與去年廣為流傳的那首《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相匹敵的催淚之作。這一日的早餐桌上,有多少人淚流滿面,哽咽到無法自制?有多少人悲傷撫額,無法再說出任何的言語? 原來愛情沒有童話。原來四年的真情,也需得邁入一個終局。 專欄名字換了,不再是晨安,而是“夜安,克勞瑞絲”。 明明是清晨,那位詩人卻道了一聲……夜安。 詩作的第一句,便是:你已經長逝。 而詩作的最后,這樣寫道: …… 你那永不泯滅的精神 通過威嚴幽晦的永恒 重又回到我心間 你已葬的愛情勝過一切 只除了愛情活著的年月 菲利克斯緩緩放下報紙。他知道,或許,他那天真又荒謬的想法,即將實現。 從這日開始,佛羅倫薩晨報依然存在,但頭版的那個位置,永遠停留,永遠空白。奇怪的是,沒有任何人對此表達不滿。因為,在這世界的某個角落,有一個人,曾用一場延續四年的無望真情傾倒了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