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去那里，”林行舟說，“那是他隱藏行蹤的地方，而現在他已經主動向我們宣戰，他一定會選一個無比矚目、人流密集，讓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向所有人宣告——”

    “他贏了。”

    第78章 等待

    “人流密集、無比矚目的地方？”林停風一愣, “學校、醫院還是……商場？”

    林行舟慢慢松開已經攥白的手：“他說三選一，也許會在三個不同的地方，不一定會聚集在一起，畢竟他可以復制，同時控制三個人質也沒有什么不可能的。”

    “可我們只有七個人，而且還是算上老魏。”林停風皺起眉，“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我們的戰斗力就要被分散了，他手里還剩多少力量不得而知, 我們要怎么對付他？”

    魏執朝他比了個手勢：“你們發現了嗎，他之前屢次發動進攻都是在白天，他以前復制出來的那些餓鬼都是不懼怕陽光的, 而這一次，明明各種公眾場合都是白天人更多, 他卻偏偏選擇了晚上十二點，這說明什么？”

    “說明他已經沒有自信在白天行動了, ”林行舟說，“他本人還可以在白天出現，那就不是他本人的問題，所以更大可能是他剩余的鬼力量減弱，只能在晚上出動。”

    魏執點點頭：“這對我們是有利的。再有, 我想他既然選擇了晚上，天黑之前一定不會現身。你們昨晚都沒有休息好，不如先養精蓄銳, 等太陽一落，我們再出去尋找。”

    沒有人發出質疑，這個提議算是全票通過，連陳行他們也支撐不住，歪在沙發上開始打盹，而林行舟因為上午睡了幾個小時，又被meimei遭綁架的消息刺激得魂不守舍，是怎么也不可能睡著了。

    一時間還醒著的就只剩下他和魏執，后者盯著他看了半天，起身去廚房里不知鼓搗了什么，十分鐘以后端過來一碗牛奶沏的麥片：“好歹吃兩口吧。”

    林行舟本來想回他一句“謝謝你沒有燒了我廚房”，可此時此刻實在不愿意多說一個字，拿勺子囫圇把那碗麥片扒拉著吃了，幾乎都沒怎么細嚼，也沒去挑剔他又放多了糖。

    時間悄悄在睡倒一地的眾人之間溜走，并落井下石地扔下了幾個噩夢，林行舟聽著掛鐘走的聲音越來越煩躁，索性拿出自己的速寫本不斷往上面畫東西，所有他能想到的、可能用到的東西都畫了一個遍，二十頁的本子畫滿，又拿出自己原先的本子繼續畫，到最后畫到不知道還能畫點什么，則直接開始一遍又一遍地重復畫彈匣。

    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只要手中有筆，心就能靜下來，可此時這一條仿佛也失了效，他雖然在不斷重復的工作中暫時穩定住了心神，可離真正的“心如止水”還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一直持續畫到太陽落山，不知是誰定的鬧鐘響了，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鬼獵們紛紛一骨碌爬起來，七萬好像是睡蒙了，站起來就說：“什么？到點了？002撕票了？”

    陳行眼鏡還沒架起來，聽了這話已經照準他的臉一把糊了過去，結果視野太模糊沒控制好力度，差點把七萬糊進地板里去。

    幾個人胡亂洗了把臉，又兵分三路開始全城搜尋，首先鎖定了林丹陽所在的大學，可打聽了一圈，也檢測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初余和陳行去了醫院附近，而宋蕓和七萬搜索了幾家大型商場，七萬在耳麥里跟他們喊：“行舟你確定你的判斷沒錯嗎？這別說002，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他很有可能會傳送過去，”陳行接了話，“如果是我的話，我也不會那么早現身。”

    “那咱們怎么辦，干等啊？”

    沒人再接他這茬。

    已經是十月底的天氣，前兩天下了兩場雨，氣溫變得格外低，耳麥里時不時傳來搓手的聲音，林行舟縮在魏執的車里，把手放在空調出風口上，目光卻始終透過車窗落在遠處：“學校里最高的建筑是圖館A座有十層，B座有七層，這個高度已經足夠所有人看到了，而丹陽本身就是學校里的學生，把她放在那里，足夠引起學生的恐慌。”

    魏執點點頭：“然后呢？”

    “然后是醫院，”林行舟垂下眼，“陳滿很有可能在那里，如果是孩子從醫院高層墜落，會引發更多的輿論。”

    他頓了頓，又說：“最后一個我無法確定，如果是商場的話，晚上基本都關門了，并沒有足夠的關注量，而如果是晚上才熱鬧的場合……比如酒吧、KTV，可那里的人們都忙著自娛自樂，也不能第一時間注意到他。”

    “葉之……”他摳著手指自言自語，“會不會在陸捷他們公司呢？”

    他說到這里，突然掏出手機給陸捷打電話，很快電話被接起了，那邊響起一個疲憊的聲音：“行舟啊，有什么事過兩天再說好不好，我已經連續加班兩天了，今天第三天，我估計我要猝死了，如果我死了，你記得我銀行卡密碼是……”

    “別鬧，”林行舟開口打斷他，“你要加班到幾點？”

    陸捷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昨天加班到12點，今天估計1點往后了吧，我晚飯都沒來得及吃。”

    他說這話的同時，電話里還響起一個熟悉的背景音，林行舟一耳朵就聽出那是田倩的聲音：“這個天殺的總經理到底要干嘛！我們不是號稱全公司最閑的部門嗎，為什么也要陪著他們加班啊！而且突然多出這么多工作，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

    “聽見了吧？”陸捷說，“對不起啊行舟，我不跟你聊了，有什么事后天找我。”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林行舟看向魏執，后者朝他一點頭，從耳麥里吩咐說：“宋蕓七萬，換地方。”

    他把陸捷公司的具體位置報給了他們，林停風看了一眼表：“九點，離十二點還有三個小時——我們要不要先去圖頂蹲點？”

    魏執猶豫了一下：“還是算了，萬一他發現我們在附近，臨時改變地點怎么辦？這樣吧，我先過去看看，你們留意一下附近。”

    九點的大學校園已經開始靜下來，加上今天天氣涼，還在外面活動的學生并不多，圖書館的燈一層層關掉，看上去是準備閉館了。魏執下了車，一身黑衣迅速融進夜色里，他悄無聲息地靠近那棟樓，壁虎似的直接從外墻游了上去。

    林停風從后備箱里拿了一個夜視望遠鏡，開始向各個方向張望，同時時刻留意著耳麥里的說話聲，初余說：“我們已經搜索了醫院門診部和住院部的天臺，沒有發現002的蹤跡。”

    緊接著是宋蕓的聲音：“我們趕到了剛才說的地方，暫時沒發現異常，如果有再通知你們。”

    二十分鐘以后魏執從圖書館那邊回來了，他回到車中，沖著兩個人搖了搖頭：“沒有，我在A座和B座的樓頂都放了感應源，如果出現異常，我可以第一時間感覺到。”

    林停風朝他點點頭，而林行舟掐著自己的眉心，囈語似的說：“為什么……為什么一定感覺是樓頂呢，因為樓頂可以讓更多的人看到，但如果不是呢……”

    魏執輕輕搭住了他的肩膀：“別想那么多了，002可以傳送，我們也一樣可以，不管他出現在哪里，我們第一時間傳送過去就是了，他既然要用人質交換主機，就不可能不告訴我們最后的地點。”

    “可現在都已經快十點了……”

    魏執朝他搖了搖頭，伸手打開車載廣播，本來想調個音樂頻道舒緩一下氣氛，結果一打開就是交通臺：“……路段發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多車連環追尾，其中有一輛載滿乘客的大巴，大巴側翻起火，車內人員受傷嚴重，目前醫護人員正在緊急救援，請附近路段的司機朋友們及時給救護車讓路。”

    林行舟不知怎么，心里猛地打了一個突，截住了魏執正想要換臺的手，而這時候林停風從后座捅了捅他的胳膊：“哥，你看。”

    林行舟接過望遠鏡，只看見學校的人工湖那邊有光影晃動，湖面上竟然漂來一支小船，船上有一圈擺成心型的蠟燭，小船緩緩朝湖邊駛來，船上有幾個男生，其中一個正拿著喇叭大喊：“孫婭雯——我愛你——！”

    喇叭將他的聲音傳遍整個大學校園，無聊的大學生們紛紛從宿舍里跑出來湊熱鬧，湖邊很快聚集了很多人，林停風又看了一眼表：“馬上十一點了。”

    魏執搶過望遠鏡向湖中的小船張望，通過他絕佳的視力，他看到心形最下面尖上的那一支蠟燭有些異常，蠟燭的下半段是一個透明的容器，里面似乎有一團不斷掙動的白霧。

    “葉之。”

    他剛一開口，耳麥里突然傳出初余的聲音，將他的尾音蓋過去了：“秦韞明……秦韞明出現了！而且……行舟，你meimei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