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貫滿盈重生男[直播]_分節閱讀_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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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子昌是益州人士,士紳之族出身,家中頗有些閑錢,行五,又是個閑不住愛游山玩水的假文人,因而雖是父母在,他也有錢有閑仗劍到處游學。年前聽得西北好大的名聲,便循著商路來了此地,一見這百般新景、萬樣新奇,果斷是“此間樂,不思益”了。 他雖讀過幾本書,對經卷典籍卻是望之頭痛,只愛讀游記閑談與史書,在狄丘偶遇厲老先生,老頭稍露了點腹中的文華,便讓他驚為天人,引為知已,當下入住狄丘賓館,三不五時地邀約厲老先生會文談心,同享佳肴。 只是聊了這些天,卻還不知厲老先生名與字,也算是奇談一件了。每每談及,老先生便是郁然一嘆,似有難言之隱,劉子昌也不再追問,君子相交淡如水,貴乎心,知不知名姓又有何妨? 鐘樓高有五層,最頂上一層四四方方,飛檐翹角,角上懸銅鈴,風吹鈴響如奏宮樂。 頂層四面,每一面都鑲嵌了一只若大的圓盤鐘,上頭畫了十二格將圓等分,盤中兩根長針自轉而走,一長一短,指示“時”與“分”——為了更精確劃分時間,厲大王將時辰一分為二,稱為小時,每小時劃六十分,每到整點,這大鐘下面懸掛的鐘擺便會“當當”敲響,聲傳幾里,很是方便了狄丘工坊中工人的上下班。 鐘樓便以此鐘得名,據說下一步厲大王要將此等形制的鐘樓推廣到西北各個郡縣,統一時制,這可又是一個浩大的工程,西北民眾聞之不懼反喜,拍手而慶。 與大燕和以往歷代朝廷差遣勞役不同,西北如今雖也征發勞役,但不僅可以以銀免役,就算是窮人無銀去服役的,不但管吃管住管發什么勞保用品,甚至還按工時和勞動強度發工錢!通盤一算,一年僅半個月的役時,都不是什么要命的苦役,每日辛苦勞作五六個時辰,不但省了家中吃用,甚至還能小賺一筆,還上以往落下的饑荒。 是以,如今西北“征役”,不但不是百姓躲著害怕的事,反而踴躍爭搶,人人都想尋個輕省些的肥差。為了這事,還鬧出幾件貪腐案來,立時讓厲大王以雷霆之勢打壓了下去,聽說日后還要建什么監察司,以監察官吏貪腐不法。 鐘樓四樓是機括和鐘擺所在,四根巨大的石柱中間鏤空放置著鐵木制成的機械,遠遠看去有一種說不出的規則之美。 這底下幾層官府也沒浪費,以拍賣形式賣了使用權,開出一家別有特色的觀景食肆,因為風景別致,口味又佳,這兩年漸漸傳出了狄丘第一樓的美名,只是這樓雖好,里頭的東西卻也比別家貴上三分,不是殷足豪富的人家,哪里又舍得來此嘗鮮。 劉子昌來了狄丘小三個月,也是第一次上這樓,宴請故交新友。 “劉賢弟,叨擾了?!眳柪舷壬鷿M面慚愧地遞上自家婆娘手制的發糕,“這些日子屢受賢弟款待,我身無長物,家中貧寒,也無以為報,倒是老妻自制的糕點,甚是可口,要請賢弟嘗一嘗?!?/br> “見外了不是?厲老哥,你我哪兒跟哪兒???!” 劉子昌笑容滿面的接過竹籃子,用力一嗅,口中嘖嘖有聲地贊嘆道:“形綿色潤,甜香悠遠,哎呀!嫂夫人有一雙巧手,雖未入口,看這樣子就不遜于‘厲家秘制’的糕點了!哎?你老哥也姓厲,與那西北王……咳,豈不是五百年前是一家?這就稱得上正宗‘厲家秘制’了么!哈哈哈!” 劉子昌自覺這玩笑很是有趣,笑得前俯后仰,厲老先生黑著張臉,也只得陪著干笑幾聲。 “走走走!今日恰好在狄丘遇到位故交,嘖嘖嘖!有這位老先生和您,還開什么文會啊!那幫子酸儒加上我,十個捆一塊兒也不及您二位??!哈哈哈,來來來,我來與老哥引介一二……” 劉子昌一手挎著竹籃子,一手攙著厲老頭的胳膊,也不要仆從幫忙,興沖沖地攜手同登鐘樓。 鐘樓三層臨窗的雅座之上,正坐著位花白胡須的老先生,面前一壺香茗,他啜著茶水,出神地望著遠方棉田采收的景象。 他的身旁站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廝,手中拿了把蒲扇,一會兒給自己扇扇,一會兒給主家扇扇,眼珠子四下亂溜,不住往別桌上色香俱全的好菜上瞅,悄悄吞下幾口涎水。 聽到樓梯口的聲響,那小廝轉過臉來,正看到上樓來的兩人,他眼珠子驀然瞪大,一聲驚呼脫口而出:“厲……” “咳!咳!”窗前的老先生回過頭來,突然大聲咳嗽幾下,制止了小廝的失言,他臉上浮起一個別有意味的笑容,站起身來,道:“厲……老先生,別來無恙?能在此地看到您,當真是意外之喜,卻也是……意料之中啊!” 劉子昌眨眨眼,驚喜地哈哈笑道:“您二位……原來是熟識,故交?!巧,太巧了!哈哈哈!” 厲老先生眼睛微微一瞇,緩緩挺起胸,久居高位的顯赫威勢突地在他身上顯了出來,他唇角微微一勾,也輕笑道:“果然是……巧?!?/br> 作者有話要說: 《赳赳老秦》引用自電視劇《大秦帝國》主題曲,歌雖未聽過,但這詞實在是激昂,很喜歡。 第152章 分憂 一個故交老大人, 一個新友老先生, 兩人居然是老相識, 劉子昌喜不自勝之余,張張口想彼此介紹,突覺有些尷尬,他自己還不知厲老先生名號呢! 這位厲老先生與他相交幾月,一直是和煦儒雅, 今日一見章大人卻是突然氣度驟變,倒叫他有些凜然, 似是見到了什么高官貴人……莫不是, 老先生原也是宦海沉浮之人?嘖嘖!意想不到??!大約是陰溝翻船、免官回鄉以至宦囊羞澀?也怪不得羞于啟齒了。 “老朽厲子布, 歸隱鄉里,不愿多提往日是非,是以相交以來一直未通名, 子昌多多見諒。” 厲昭微微一笑, 既然在此地見到了章秉這老狐貍,再隱姓埋名倒讓這老兒小瞧。世人皆稱厲相,少有人知厲昭之名, 更無幾人有資格喊一聲“子布”,如今說來, 倒也不懼怕泄漏些什么。 更何況, 厲昭長眉一揚,下巴微微抬起,這片西北之地掌在何人之手, 章秉又怎會不知?他倒是該擔心擔心自己一把老骨頭還能不能有機會回鄉了。想到此處,厲昭清癯的面龐之上笑容更盛,難免也有幾分幸災樂禍,卻又詭異的自豪之情。 自家的不肖子,打下好大一片基業,倒是英雄猶勝老子了! 以這渾小子的憊懶性格,往日絲毫看不出他有這等本事,如今看來,這等渾不要臉又知人善用的德性卻是肖似前漢高祖……咝,那自家豈不是“吾翁即若翁,必欲烹爾翁,則幸分我一杯羹”的……那杯羹?! 這些日子來隱隱有些火熱,蠢蠢欲動又不敢想的心思,突地被這話澆得透心涼。 長子一向放養,與他不親,當年遠任西北更是幾近放逐,再想想被他“大義滅親”,如今形同陌路的二子…… 如今自己也已年過五旬,一群庶子女風流云散,一別如雨,唯有繼妻相守,還有什么好不甘的? 厲昭頹然坐下,喊了一聲:“酒來!” “好好,子布兄!哪有什么見諒不見諒的,你當我是朋友,那就不要再提這等酸話!章大人也與您舊識,我就不再贅言多語了,來來來!今日秋高氣爽,狄丘豐收歡慶,我等也借這喜氣,一醉方休?!?/br> 劉子昌高聲一呼,店家忙拎了本厚厚的圖冊過來,笑道:“客官,此中是我店幾個招牌菜,別有特色,東家大價錢請了狄丘中學的中學生來畫的,您看看?” 狄丘這幾年開了職業中學,收的都是已有小學基本文化的少年,按各人的興趣與能力分派到各專業,專業目前還不多,僅有財務、醫技、工技、農技、美工等廖廖幾個,但教出來的學生極為實用能干,各家工坊鋪子和農場都爭相高薪聘用。 小二一邊小心地指著那厚紙本上栩栩如生、帶著價碼的名菜彩圖介紹,一邊又流水介似地報出一串普通常見的菜肴名。等到劉子昌贊嘆著一溜點了三個招牌大菜,六七樣普通小菜,又選了葷素干果幾個冷碟,他這才小心翼翼地將那圖冊收起,指著墻上的酒水牌道: “客官我家有狄丘最負盛名的粟米釀文王酒、高粱釀的燒刀子,也有清淡些的水酒。茶水雖無新鮮的綠茶,卻有用我王府上方子特制的紅茶、黑茶,別有滋味,更有解膩助消化的功效,那些羌人們如今沒有茶磚簡直是連日子都過不下去。您看來點什么?” 聽著小二笑嘻嘻又極為自然地說起“我王”的功績,厲昭和章秉不約而同地眼眶一縮,彼此看了一眼,精芒暗隱。 “……那倒是要好好嘗嘗,文王酒、燒刀子各來一壺,那個甚么黑茶也來一壺!” 劉子昌興致勃勃地,也不管是酒還是茶,點這又點那,點了滿滿一單,這才讓滿面喜色的小二退了下去,根本沒發覺兩個老頭之間的風云暗涌。 冷碟和酒水很快呈了上來,果然頗有狄丘特色,香酥牛rou干、芥末皮蛋、豆糕、涼拌千張絲,樣樣都是幾人未在他處見過的風味。 “這幾樣都是我王為了讓軍旅的兵卒吃好吃飽,想盡辦法琢磨出來的方子,耐放又好吃,咱們狄丘人都很是喜愛,其他地方可見不著。” 小二一邊說著,一邊為幾位客官倒上澄黃的文王酒,又道:“這酒是我王用麥仁、粟米、谷子、黍子、豌豆等五谷所釀,據說用的就是當年文王的方子,用料精到,香醇可口又不易上頭,要不是這幾年連著豐收,官府怕費糧食還不讓釀呢!如今也要限量,幾位客官只得這一壺,再多也沒有了。” “文王酒……呵!”章秉端起酒盞,淺啜一口,眼光掃過厲昭,忽地吟道:“無念爾祖,聿修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以先秦詩配文王酒,好!有韻味,更助酒興?!眲⒆硬慌淖雷樱d高采烈地喝道,一口飲盡了自己盞中黃酒。 章秉所念為先秦詩《文王》,這一段的意思卻是“感念你祖先的意旨,修養自身的德行。長久地順應天命,才能求得多種福分?!睂χ鞅蓖醯睦献幽钸@段,其意不言而喻:讓你兒子安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