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挽回？”

    “無法挽回，”男人道，“這是這座城鎮(zhèn)的宿命。”

    “宿命？那是什么。”

    男人走到他的身后，也向下看去，緩聲道：“混亂，破敗，恐慌——直至滅亡。”

    陸楚轉(zhuǎn)身，面向男人，蹙眉問道：“滅亡？”

    “所以你要活下去，活到那一天。”

    ————

    整個城鎮(zhèn)的人在一夜之間都或多或少失去了某種感知，有人五感盡失，有人僅僅只是失去了其中幾種。但是無一例外，他們都失去了視覺。

    目不能視帶來的恐懼遠(yuǎn)遠(yuǎn)比其他方面的感知失去多得多，因為看不見，所以一切都是未知，而未知，往往最令人膽怯畏懼。

    .

    第一天的時候，陸楚想要下樓去，卻被男人攔住了。陸楚雖然是個溫和的人，但是很多時候也非常固執(zhí)己見。

    “我要出去。”

    男人面容神色并不好看，陸楚卻不看到，只聽到他用冷漠的聲調(diào)說道：“現(xiàn)在還不行。”

    陸楚閉目，他仿佛能想象到現(xiàn)在外面的混亂，哀聲四起。

    “我要出去。”他重復(fù)道。

    “你出去又能做什么，”男人道，“沒有人會聽你說話。”

    聽不見，也來不及聽。

    陸楚不語，蘿卜則一直圍在他身邊轉(zhuǎn)著圈，男人抿了抿唇，一個手刀下去直接敲暈了陸楚，蘿卜見狀俯下身子對著男人兇猛地吼叫，卻被男人一個眼神定在了原地。

    男人利落地攔腰抱起陸楚，幾步走進(jìn)臥室，將他放在了床上。起身將門關(guān)上，隔絕了蘿卜的汪汪叫聲，自己則坐在了床邊，一言不發(fā)盯著陸楚昏睡的面容。

    之后的幾天，陸楚被男人用手銬拷在了床頭，禁錮在了臥室之中，動彈不得。

    陸楚才知道原來男人也會做飯，他不清楚男人為什么一定要自己待在房間里。在臥室的窗戶外，偶爾會傳來下方嘶吼叫嚷的絕望聲響，聽的人心里發(fā)毛，就連他們的房門外，也會時不時傳來狠厲拍打的“咚咚”聲。

    那用盡力氣撞門拍打的聲音不止一次令陸楚覺得外面的人不知疼痛。

    一天、兩天、三天……陸楚數(shù)著自己被禁錮的時間。

    男人偶爾會出門，回來的時候帶著一身血氣，沐浴過后依舊夾雜在肥皂的清香之中，腥甜可怖，仿佛預(yù)示著屋外世界的破敗與殘忍。

    直到第七天，男人打開了陸楚手上的手銬。

    陸楚微微抬頭，無神的雙眸被有些零碎稍長的碎發(fā)遮掩，幾日下來，他的臉頰消瘦，面容已然略顯病色的蒼白：“要放了我？”

    “還不行，過了今天，想如何，隨你。”

    “呵。”陸楚輕笑，“我又想問為什么了，自從遇到你，我好像總在問‘為什么、為什么’。”

    男人語氣平靜：“后悔當(dāng)初讓我進(jìn)來了嗎。”

    陸楚搖頭：“沒什么會后悔的，你很奇怪，然而即便我不讓你進(jìn)來，該發(fā)生的還是會發(fā)生，如果你想禁錮我，我依舊沒有反抗的余地。”

    “蘿卜呢？”陸楚轉(zhuǎn)移了話題。

    “在客廳。”

    陸楚起身：“我去看看。”

    “嗯。”

    蘿卜一見到陸楚，就撒了歡似的跑過來圍著他嗅了又嗅，陸楚笑著半蹲下身，將它抱進(jìn)懷里蹭了蹭：“我沒事。”

    這一天，陸楚依舊被限制了行動，只不過沒有再被鎖起來。

    全城失感第八日。

    陸楚醒來的時候，男人并沒有像平時一樣，坐在自己身邊，桌上也沒有擺著熱騰的飯菜。他爬起身，拿起在旁邊的竹杖，走出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