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人群，程珂和周云川對視，目光膠著，程珂只覺得體內冒火，他想要此刻就撲到周云川身上，想讓他如那天夜里那樣擁抱自己，貫穿自己。

    周云川想的何嘗不是一樣，不過最終兩人也只能這樣相望幾分鐘，而后周云川默默先回了自己辦公室。

    展歲臨把兩人的互動看在眼里，他帶著程珂到了自己辦公室，而后沉聲說：“程珂，我知道你和周總是戀人。”

    程珂稍微抬頭看向展歲臨，他并沒有要隱瞞，而且他知道藝人和經紀人是利益共同體，所以兩人之間最好不要有什么罅隙，不過程珂之所以沒說，是因為他和周云川畢竟才剛在一起，他希望能穩定一些再跟展歲臨說，可現在展歲臨既然看出來了，他便說：“是的，我們是戀人關系。”

    展歲臨看他承認，繼續說：“你別誤會，我沒有要批判或者插嘴的意思，你無論和誰談戀愛都跟我沒有關系，我關心的是你的工作。程珂，我不得不告訴你，民眾對同性戀的接受度非常低，這個低是你無法想象的，至少在中國就是這樣。或許五年后、十年后，或者二十年后，人們可能漸漸接受，但是，現在你要想在娛樂圈發展，就必須保證你的性向不被別人知道。”

    程珂點點頭，展歲臨繼續說：“還有一點，周總是總裁，雖然我知道你的家境富裕，可是只要一暴露，無論你家境如何，人們只看到你是個明星，而周總卻是你的老板，所以之后所有的臟水都會潑向你，而不是周云川，你會是一個攀附權貴、買身求榮，被包養的那一個，你明白其中的嚴重性嗎？”

    程珂再次點頭，展歲臨輕聲嘆口氣說：“以后，在公共場合，你還是盡量和周總離得稍微遠一些吧。我很抱歉，跟你說這些，因為……”

    程珂等著他的下一句，而后過了足足一分鐘左右的時間，展歲臨才接了下一句：“因為我也是gay。”

    程珂看這展歲臨，展歲臨說：“我們這條路不好走，但是我希望我們都能走下去，只是，別走著走著就丟了。程珂，我希望你能等到五年后、十年后，人們接受同性戀的時候，但是在這之前，你要保護好你自己還有你自己的事業。”

    程珂驟然間不知道怎么面對展歲臨了，因為他原本是抱著不遠不近的態度對他的，然而沒想到他竟然真的這么在為自己考慮，程珂說：“我知道了，以后會注意，非常抱歉。”

    展歲臨站了起來，說：“以后你自己注意就好，明天別忘了七點半到攝影棚。”

    程珂從展歲臨辦公室出來，就沒再去周云川辦公室，而是直接去了周云川家，回去之后，他給周云川發了條短信：“我已經洗干凈了，等你回來。”

    短信后面還有一張程珂穿著睡衣的照片。

    周云川看著那條短信，只覺得忍不住了，他要立刻回家，要去好好管教一下程珂這個小混蛋，然而此刻他還有幾項重要的工作沒處理完，于是他關了手機，就按響了王小溪的電話。

    “喂，叫展歲臨過來，快點。”

    王小溪說：“好的，周總。”

    王小溪聯系了展歲臨，展歲臨上去的時候，王小溪還給他使眼色，展歲臨實在沒懂王小溪那眼色是什么意思，只覺得他可愛無比。

    王小溪看他不懂，有點恨鐵不成鋼地跺了一下腳，走到他身邊說：“周總好像特別急，你快進去呀。”

    展歲臨想了半天，王小溪那個兩個食指對著轉圈的動作，同時還眨著眼，這動作的意思是“著急”？

    展歲臨被王小溪推進了辦公室，進去后，想到王小溪他便嘴角上揚，“找我什么事？”

    周云川啪一聲把兩份文件放到展歲臨面前，說：“看看可行性，可行的話，年底和林夏傳媒一起開拍。”

    展歲臨看看那兩份文件，兩份文件的后面還附著一份厚厚的六十集的劇本，展歲臨無語，這怎么可能一下看完，于是他說：“我明天給你答復，幾小時內看不完。”

    周云川一聽，于是啪一聲又是兩份文件，說：“那行，這份也看看，不過這份已經是第三次交上來了，我個人覺得一般，你看看吧，要是可以，那聯合程起娛樂、林夏傳媒，還有新電影世界一塊拍。”

    展歲臨無語地看向周云川說：“你已經把大部分業務都交給我了，現在這么重要的決策性任務你也交給我，那你干什么？”

    周云川看看手下的資料，心想還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回家，于是他回答：“我得忙著照顧程珂。”

    展歲臨把文件一摔，說：“抱歉，周總，我還忙著談戀愛呢。”

    周云川一聽，問道：“王小溪開竅了？”

    展歲臨盯著周云川，幾秒后把文件又撿了起來，沒吱聲。

    周云川內心笑得半死，面上卻依舊冷漠，可想想自己，于是心道算了別人的笑話就不看了，自己這邊還有的忙呢。

    這邊周云川和程珂各自有各自的事情，那邊程子躍的生日宴會活動還在積極準備著。

    趙芝曼跟生日宴會負責人又核對了一下流程，確認無誤之后，讓他走了。

    程子躍也很激動，這樣他好像就真的成為了程之霖的繼承人了，他的以后也有保障了似的。

    趙芝曼現在愈發看重程子躍了，因為她終于也接受了自己已經不年輕了的事實，而她的未來還是要靠程子躍的。

    程之霖被兩人完全排除在外，可是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他發現原來女人真的很恐怖，她們可以為了達到一個目的，而偽裝十幾年，就像趙芝曼，為了嫁給程之霖，她十幾年都是溫柔如水善良純真的樣子，而現在他真正進了程家，還得到了程之霖的股份之后，她整個人都變了，她暴躁、易怒、虛榮、懶惰，總之程之霖覺得所有罪惡的形容詞都可以用在趙芝曼身上，而以前，他覺得所有美好的形容詞都可以用在趙芝曼身上。

    程之霖看著兩人把程家弄得亂七八糟，看著他倆發請帖準備宴會，看著兩人幸福的模樣，他卻不知道能做什么了，因為自己就是一個廢人。

    現在的程之霖總是想起程珂，他想若是自己對程珂哪怕好那么一點，程珂也不會這么討厭自己，看他那么喜歡老爺子就知道了，程珂一定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程珂已經死了心，而自己也根本找不到對程珂好的機會了。

    還有何佳慧，程之霖現在才想起來當初結婚時何佳慧的美好，她那時候是真的漂亮，而且因為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所以特別單純，見到自己回來，總是笑嘻嘻的，可是自己那時候遇到了趙芝曼，而后他就陷入了趙芝曼的溫柔鄉。

    后來何佳慧車禍，程之霖便再也不想見她了，此時回想，程之霖只覺得愧疚。

    趙芝曼見程之霖也在，于是瞪他一眼說：“到時候別忘了你的演講，要告訴所有人程子躍是你最喜歡的兒子。”

    程之霖沒說話，看看趙芝曼，轉身上了樓。

    趙芝曼罵都懶得罵他，而是跟程子躍說：“那天你穿得正式一點，我要讓你成為程家最讓人矚目的孩子。”

    程子躍微微一笑，說：“不用，還是讓程珂被人矚目吧，我打算在那天宣布程珂是同性戀，媽，你覺得呢？”

    第61章 京市二十四醫院

    周云川終于趕在下班前, 把自己的工作做完了，做完了自己工作的周云川急匆匆就往家里趕，而他真的趕回去之后，發現程珂竟然已經睡著了。

    無奈地輕嘆一下，周云川輕輕給程珂把被子蓋好，他冷氣開得太足了, 這樣很容易感冒。

    坐在床邊，看著沉睡的程珂，周云川忽然覺得心里滿滿當當的，或許, 他想，真的該給家里通通氣了，他想要和程珂過一輩子, 而不是躲躲藏藏一輩子。

    確實, 在公眾面前他們還是需要注意，可是在自己父母面前，周云川真的不想這樣。

    輕輕關上臥室的門, 周云川撥通了鄭曉亞的電話。

    鄭曉亞看都來電顯示的時候，也覺得驚奇，萬年面癱臉周云川竟然會聯系自己。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