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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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阮終于在今天主動去找了嵇相宇,她的心到了逃無可逃的境地。 晚高峰的車流量擁堵,她坐在出租車副駕駛位置,開了窗,讓冷空氣盡情沖刷著蒼白的臉頰。熱心的司機師傅詢問她是否身體不舒服,陳阮苦笑著搖了搖頭。 車載廣播里一直在放歡樂的音樂,周杰倫的《告白氣球》在車廂逼仄的空間循環播放著。陳阮揉了揉太陽xue,那句“親愛的,愛上你,從那天起,甜蜜的很輕易”,讓她覺得無比煩躁而諷刺。或許應該放一首不那么歡快的歌,不過她此刻也不想聽了,在音樂中找尋認同感只會加大苦悶,變得更加悲傷。 下車的時候,陳阮帶上了黑色棉質口罩,低著頭,沿著地上鋪的磚塊線,準備就此走進NeWolrd的大門。 可到門口的時候,她愣住了。 一排帶著話筒的記者焦急地在公司門口等候著,隨行他們的是臺臺巨大的錄影機,被攝像員扛在肩上,話筒的底牌上寫著不同傳媒的名字,大多是W城本地的,若再仔細看,還有一些全國知名媒體,比如麒麟日報。 再也邁不開分毫,她就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么進去。 有眼尖的記者向后掃視的時候,正好發現了一個帶著口罩的女人。他瞇眼打量,還翻出稿件中的緋聞女子照片來回比對,身高、體型、發型高度相似,最主要的,她還帶了口罩。 陳阮不笨,她知道有人在盯著自己。于是,拿出包中帶的一瓶礦泉水,漫不經心地喝了一點,隨后走向離她這兒最近的一個公交站臺,看了看站臺信息,假裝在等車。 大概過了有十幾分鐘,那邊的記者終于從她身上收回了視線。陳阮舒了口氣,看了眼手表,在站臺思考了許久,就抄了另一條巷子路,準備從NeWolrd一個隱蔽的后門進入。 嵇相宇曾經僅帶她走過一次,陳阮記得不算清晰。可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她只能強迫著腦細胞不停搜索那片記憶層。最精的就是那群媒體人,他們蹲過無數回場子,報過無數回類似的導,若是橫沖直撞,她的真實身份將會一覽無遺地被大眾知曉。 到時候,就像被扒光了衣服的人,畫廊都未必能再開下去。 巷子很窄,沒有門戶的攤販在道路兩側,人行道幾乎被占滿,陳阮艱難地扶額低著頭走在車行道上。 走了大概有一半的路程,后面突然是一陣急促的機動車鳴笛聲,陳阮嚇了一跳,以為自己違章擋了人家的車道,便往路側再挪了點。 誰知她回頭看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坐在駕駛室的嵇相宇,他還是那個樣子,神情淡漠而高冷,看不出悲喜,仿佛外界瘋傳的消息絲毫影響不了車里的這個人。 他換了車子,一直開的路虎突然變成了一輛黑色的大奔,也許是為了躲避媒體。車子顯是剛從電子城的地下停車場駛出,就是陳阮此行要去的地方,穿過雜繞的車庫,到C04口的一個小門,坐上電梯到1樓,就可以不用從正門進,直達NeWolrd雜物間內部。 沒想到他早就“脫逃”出來了,陳阮暗暗嘆了口氣。 “陳阮,上車。”他搖下車窗,看了眼傻站在路邊的女人。 車上一路沒什么話,陳阮能感受到他心情不是很好,股票大跌,市值縮水,緋聞纏身,還有一大堆煩人的媒體在屁股后面隨時圍剿,換誰都不會好。 “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一切。”這是在車上他唯一說的話,那時他看著她的目光溫柔而堅定,使陳阮一度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就快回到溫馨平常的時光中。 嵇相宇開了很久的車,久到大約有一個小時,陳阮看了眼附近的路牌,這里是W城的郊區,很少人駐足,但地產遍布。 車子最終駛入一塊別墅群,名字很好聽,叫“山水之間”。群墅隱于山林,環于河海,建在予湖邊上,讓她有瞬間恍惚,仿佛來到了當初東京郊邊的溫泉旅館。 陳阮被他帶進了一間獨棟別墅里,北歐式裝修,清新淡雅。房子很大,6米挑高地下室,地上還有3層,加上獨立的環繞式花園,足有將近兩千個平米。別墅里還雇有一個管家,幾個阿姨,有專門做飯的,打掃的,還有修理花園景致的。 大門口的管家尊敬地向嵇相宇頷首,看見陳阮時,稍微愣了一下,也微微笑點了個頭。 她最后被領進叁樓的一個房間,朝南,采光很好,而且很大,比陳阮在留湖橋租的房子還要大上一倍多。一個房間就占了一百平,各種設備齊全,應有盡有,臥室包攬了獨立衛浴室、梳妝臺、衣帽間、工作臺…… 陳阮突然松開了嵇相宇的手,“你帶我……到這里來干什么。” 嵇相宇看著她,“以后,你就住在我這里。” “什么意思。”陳阮心下某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我在城區還有畫廊要打理,我還有工作,還有員工要養,這里太遠了,我……” 她突然被他一拽,帶進了懷里,他的呼吸在耳邊。 “畫廊不開了,以后我來養你。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跟我說就好。” 陳阮想推開他,可他抱住她的力氣實在太大了點,她有些被氣笑。 “這是我付出許多,才有的東西,怎么可能說不開就不開。” 嵇相宇的手撫過她的發絲,然后看著她道:“你若想開下去也可以,我派人去打理,你平時跟我住在這里,留在我身邊。” 陳阮看著他,眼神帶著嘲諷。 他語氣有些不妙,但還是在盡力克制自己:“這是主人的命令,聽話。” 她神色凄哀,“嵇相宇,你想干什么,是把我跟當初的清原葵一樣,軟禁起來?” 抱著她的男人忽然渾身一怔,他的手輕捏住陳阮的下巴,慢慢挪近,直至她直視他的臉。 “誰跟你提的她,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她心內冷笑出聲,眼角有淚流出,終于有什么東西分崩離析、盡數瓦解。 “你自己當初做的事,還怕別人說么?她的死,你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嵇相宇忽然松開她,注視著陳阮的臉,神色復雜。可嘴里一句解釋的話也沒有,這讓她感覺到難過而窒息。 突然,他又從后面摟住在她,在腰間的手摟得更緊,他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很溫柔。 “不要再提那件事了,都已經過去好久了。現在你在我身邊,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好像在刻意回避著什么一樣,令她心寒。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他突然開了口。 “阮阮,請你相信我。” 想掙脫開的手突然僵直在空中,她愣在了那里,愣了好久。 她要怎么相信他,憑著絞殺了理智的感情嗎,這份愛已變得脆弱而蒼涼。 與此同時,有什么突然又闖入她的腦海,也許是理智在崩潰邊緣那最后的掙扎。 巧謀布思、甜蜜陷阱、自殺誘騙…… 她的頭愈發痛了,可發現全身失去掙扎的力氣,怎么也離不開背后的男人,就像被魔鬼吸附住一樣。 “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他吻住她的耳朵,輕輕舔吸著。 男人的手從衣擺下方深入,撫上她圓潤的胸部,隔著輕薄的胸罩揉捏著。當他想褪去她最后那層遮擋的時候,陳阮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嵇相宇怔了一下,皺著眉頭看著她。 “我……今天不太舒服,想先休息,好嗎?”很輕柔的請求。 他看著她,沉默了好久,最后竟點了點頭,然后幫她關上房門,離去。 沉辰星和趙淡青的話不停地在她腦海中盤旋,這讓陳阮覺得崩潰。 突然,她走到嵇相宇給她準備的工作臺,那里有一個Macbook。 鬼使神差般,她登上了自己的私人郵箱賬戶,找到垃圾箱那欄,點進去。 沉辰星發給她的那封郵件還剩幾天就要被回收站自動銷毀,她深吸一口氣,點了恢復郵件。 打開郵件,拉到最下,陳阮最終決定下載那個附件。 是清原葵的日記。